第七话 趟浑水
“还从未有猎物可以从本王嘴边逃走。” 蛇灵王慢慢游向黑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口鼻溢血的三目，满是鄙夷。 “小小元婴之境，连化形都还未完成就想染指本王灵药，就你这根骨，得到灵药岂不是暴殄天物！” 蛇灵王狞笑一声，蛇尾卷向三目。 “恩？” 就在他料定三目已是自己果腹之物时，地上的三目却猛然飞起，愤怒的目光死死瞪视蛇灵王，体内真气游遍在他四肢百骸中循环奔腾，宛如刀刃的羽翎根根竖起，全然不顾重伤在身，向着蛇灵王疯狂扑去。 “不自量力！”蛇灵王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张开血盆大口道：“本王就陪你玩玩。” 三目的攻击施展开来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毕竟是散户小修，没有五大山门系统的功法，一番攻击下非但伤不了蛇灵王，真气还浪费不少。 黑水之上道道打着旋一般的飞搅，蛇灵王任凭三目的利爪铁翅落在自己粗厚的皮rou上，戏谑道：“舒服！本王现在反而不想杀你了，若你愿意做本王佣人，本王便放过你如何？” “呸，士可杀不可辱！” “那这样真是可惜了！” 蛇灵王原本也是打趣一番，没想到这三目也是刚烈性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只蝼蚁垂死之际还想反抗，倒也是让蛇灵王恼火得很。 三目的招式密集如雨，却始终破不了蛇灵王坚实的防御，一时间黑水之上真气飞腾，皮rou相撞轰隆作响。 伏在一旁的乾辰将这幕看得清清楚楚，同时也对三目产生出一丝赞许。 虽然三目未能完全化形，可从境界上来看，就算放在三阳洞中，修为亦可跻身中上水平。这些散修，由于没有大门户的庇护，修炼起来无论是资源还是功法都远不及大门户弟子的方便，在这般恶劣不公得条件下想要取得成就，不仅要有足够的毅力，同时也少不了足够的运气。 “乾辰大哥，你看那三目身体虚浮，怎可能是蛇灵王的对手，二人境界相差太多了，为何他不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赶紧逃掉？” “对于修者而言，追逐自由坦荡，如今在境界差距鸿沟面前就无战念，如何面对将来天劫？眼下这三目若是后退一步，境界上就如同退后万丈，恐怕从此心中留下阴影，纵然保住性命，也绝无更大进步。”乾辰赞许得直点头，他心知此时的三目也中定是怀着这份念想，宁可战死，也绝不成为强者手中待宰羔羊。 “原来如此，三目的性子也是刚烈！”沁儿听到这番解释，倒是豁然开朗不少，看着三目的眼神也变得认同起来。 乾辰不自觉的摸向鼻子，笑道：“看样子，这趟浑水不得不淌了！” 短短片刻，三目已攻上不下千招，身体上的虚弱阵阵袭脑，真气大量的损耗就连他也不知自己会在何时倒下！可纵然身体颤抖乏力，心中的倔强仍旧死死支撑住意念，使得他双目神采奕奕，毫不退缩。 蛇灵王被这眼神瞪得恼怒，就像自己的威严被蝼蚁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也懒得再消磨时间，怒喝道：“本王现在就挖了你眼睛！” 腥风生起，蛇灵王血盆大口中突然探出一只乌黑的兽爪，兽爪真气所化，一经探出便以rou眼难辨的速度掏向三目头上三眼。 相比先前散漫，蛇灵王此时发散的气势简直是判若两人，融合之境，气血、皮rou、婴胎和灵魂逐而融为一体，故为融合，周身真气随意调动，凝实外放全凭意念，比起之前境界天差地别，毕竟融合之后便是渡劫，破凡成神，一念之间。 正当兽爪离那三目仅有几寸距离，一道炙热真气后发制人将三目护住，兽爪像是遇到克星，一触真气便爆散成团团黑烟。 “恐怕，不能让你得逞！” 还不由蛇灵王惊诧，三目身前便多了一人，青丝长发，火红蝉袍，正是特意过来淌这浑水的乾辰。 “气火升腾第四重境界，气若游蛇！”蛇灵王吐着信子，警惕的瞪着乾辰，问道：“真气外放，如此轻易的破了我的功法，不知是锦绣谷哪位门人？” “锦绣谷乾辰，见过前辈！”乾辰先一作揖，笑道：“前辈名声在外，不认识我等晚辈实属正常！” 听闻乾辰名讳，蛇灵王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讶，笑道：“乾辰？呵呵，小子何须谦虚，锦绣谷大弟子乾辰五百年前化形闹出的动静，整个药王谷上上下下又有谁人不知！”再细细一看，蛇灵王更是心中无底，因为就以自己融合之境的修为竟然无法看透这个满脸笑容的青年。 “此子好生诡异，以我修为竟然看他不透，不是身怀上等法器遮掩了修为，就是其修为根本不在我之下。”蛇灵王心中嘀咕道：“哼，我又何须如此谨慎，在这般年纪就有同我相当修为之人整个药王谷不出五个数，那五人我均有过照面，唔，且试试他的目的！” “寅水涧蛇灵王名声在外，竟然知道小子，晚辈甚感荣幸。”话虽如此，乾辰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荣幸的味道，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沁儿露出身子来到三目身边，稍稍看了伤势，给他喂下一粒丹药，同时用真气为其梳理气血。 这个举动自然让蛇灵王很是恼火，却因乾辰在这暂不能发作。 “小姑娘气质不凡，一身药香，可是从东灵泉来？” “蛇灵王见识多广，她的确东灵泉负责采药的药童，只不过是外门弟子，修为平平！” 乾辰接过话茬，三言两语算是回答，他之所以编造为的就是不将祸端引向东灵泉。 蛇灵王点点头，虽然沁儿出众的气质让他略有怀疑，但修为与三目相差不多，作为五大山门的外门弟子，也不奇怪。之后也就不再注意沁儿。 “此处是寅水涧境界，不知你锦绣谷前来何事？” “哦，这个啊。”乾辰踱着步子，道：“其实也无要紧事，门中事物繁多，我也是过来完成粉红娘娘交代的事情。”说到最后一句，乾辰不假思索的瞧了眼一旁的黑曼巴。 “你！”蛇灵王一哽，这乾辰说上这么多，通通都是废话，说与没说无异，他自然不傻，几句下来便清楚乾辰不但在敷衍他，还在拖延时间。 看着一点点恢复气色的三目，蛇灵王语气徒然变道：“这三目得罪本王，理应该死！乾辰小子你却当着本王面将其救下，又如何解释？” “解释？”乾辰恍然大悟一般拍拍脑门，笑道：“他是我朋友，这个算解释吗？” 地上的三目听到乾辰名讳时也是无比惊讶，五百年前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可当时的他弱小得很，没有足够的能力看得更清楚。而今这传说中的男子不但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将自己救下，并声称二人是朋友，更是令他震惊得无以加复。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挡在自己身前早是名声在外的乾辰，略微单薄的身躯、和睦的微笑、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何，却让他的心底生出一股震撼人心的威严。 “啪嗒！” 灵蛇王身后蛇尾抽得黑水惊起，怒喝道：“乾辰小子，你耍弄本王不成？” “耍弄？”乾辰耸耸肩，冲着黑曼巴扬扬下巴，质问道：“你蛇灵王可以临时收揽门徒小弟，晚辈对三目心生敬意交个朋友又有何不可？” “好好好。”蛇灵王怒极反笑，声音一沉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为这灵药而来！” “三阳火莲乃天地孕育，见者有份，且不说晚辈没有兴趣，就算来了兴趣想要试试运气，又有何不可？” “那你试试看！” 长吼嘶鸣，蛇灵王一下卷起身子，全身肌rou紧紧绷住，百余道真气化成兽爪从他口中伸了出来。 乾辰一直就未松懈，这会见到对方招式，也是纵身跃起，脚下生起风火，施展踏火归风身法，在百余道兽爪之间穿梭躲闪。 兽爪如雨点一般倾泻而下，每一道均是真气所化，攻击迅猛刁钻，乾辰怕伤及沁儿，有意将对方向外引开，火红的身影在爪影之间飘逸灵动，一时之间，竟然将蛇灵王所有的攻击闪了个干净。 蛇灵王神色一凛，没想到自己连番攻击连对方衣服都碰不到。 “锦绣谷那拖泥带水的身法何时变得如此灵动？非但如此，这乾辰小子显然游刃有余，我自身有伤，不易耗损太多真气。”念及此处，蛇灵王将真气收回，将真气引而不发牢牢附在结实的rou体上，欲要以强大的rou当做武器来使。 乾辰一瞧蛇灵王换了招式，大步迎上，率先使出气火升腾九鼎悬空之力，衣襟下双臂肌rou盘结，每一寸血rou仿佛蕴含浩瀚巨力。 一人一蛇凶悍相撞，气浪乱搅，土地寸寸裂开，二人短暂碰撞，又迅速分开，几番试探下来，乾辰震得手臂酸麻，这蛇灵王本就是猛禽，修为又高，筋骨皮rou早就坚硬到了一定程度，虽不知是何原因使他化了形，可化形之后rou体力量大增倒是不假。 “好硬的身体！”乾辰龇牙咧嘴的摆摆手腕，一副杠上的模样，喝道：“我今天就不信邪了。”说罢，拉开架势又迎身而上。 气火升腾九鼎悬空之力对上化形的罗止戮时游刃有余，可对上这同样化形的融合之境的高手，不足之处已是显现，也就乾辰这死脑筋尽喜欢做些跟自己较劲的事。 这边二人大开大合打得难解难分，另一头的沁儿却是揪心得很，她虽然清楚乾辰实力，但更是清楚融合之境的强大。 “当心！” 沁儿分神之际，三目突然发现一条黑影从侧袭来，以至身后，由不得他多想，勉强翻身而起，一下护在沁儿身后。 下一刻背后传来骨头断裂声，剧痛侵袭张开又是喷出鲜血，好不容易恢复一丝血气的面庞一下又失了血色。 沁儿惊诧回头，竟然是黑曼巴从后偷袭，蓄势擒她，不料被警惕的三目发现，替她挡下。 “三目，三目！”沁儿焦急得很，连忙扶住三目，分出一股真气输入其身体。 随着自己真气流入对方身体，沁儿神色也逐渐凝重，眼神之中竟是闪过慌乱。 东灵泉的功法是药理疗伤为主，真气平和透彻，此时再次进入三目身体，却发现他经脉杂乱，真气乱蹿，黑曼巴的偷袭直接让他本就损毁大半的经脉变得更为严重，以沁儿的修为一时也不能修复。 “哼，不自量力，还妄想替这妮子挡我！”黑曼巴阴森的游身上前，狠声道：“本来不想伤你性命，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黑曼巴迅敏游动到了另一侧，突然高高弹起，向三目天灵盖吞去。 电光火石间，一排竹刺猛的从地底冒出，黑曼巴反应也算及时，在险些撞上竹刺之时，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曲，堪堪躲过。 “你！”黑曼巴又惊又恼，正要开骂，就见沁儿印决一落，同时身下传来一阵警兆，不敢多想，蛇尾一扫，整个身子又向一旁移出几丈。 “噗噗噗！” 接二连三的竹刺在黑曼巴方才的位置破土刺出紧追而上。 沁儿紧紧攒着拳头，胸口起伏，鲜有的怒意在这张绝世容颜上更是惊艳。 “小妮子有些功夫！” 黑曼巴在竹刺之外游走徘徊不敢冒然上前，试探性问道：“你这小妮子，看来也有元婴之境的修为，不管你是哪个门洞的弟子，也绝非乾辰所讲只是药童吧！” 沁儿不语，黑曼巴冷笑连连，叹道：“可惜了，整个药王谷就属你们东灵泉不擅武斗功法，如若不然我还真不敢冒然偷袭你！”说着看了看面前翠绿碧透的竹刺。 沁儿自责一笑，愤怒之外有些颓然。 “是啊，东灵泉功法不擅武斗，要不然他也不会无故替我受伤了。”丝丝真气在沁儿指尖缠绕，“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再让你伤他一分。” “就凭你？”黑曼巴粗壮的蛇身高高立起，数百毒蛇纷纷游上前来将沁儿团团围住，“嘶嘶”声响此起彼伏，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二人吞进蛇海中去。 眼见被蛇群围困，沁儿不免慌乱，一看远处与蛇灵王斗得难解难分的乾辰，心道：“绝不能让乾辰大哥为我分心，眼下只要拖住这黑曼巴，让其近不得身，短时间内这蛇群也未必能怎么样！” 念及于此，沁儿心智稍定，纤细的手指探入丝囊取出一翠瓶儿，一抖手，瓶儿中的黄色药粉围着三目倒了一圈，叮嘱道：“这毒蛇惧怕我这药粉，待会我会将黑曼巴引向别处，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乾辰大哥回来。” “姑……姑娘！”三目正要阻止，就见沁儿足底生风，已是离开数丈。 “找死！”见到沁儿竟然冲向自己，黑曼巴怒喝一声，粗大的蛇身卷了上去。 沁儿心知跟rou身强硬的黑曼巴硬碰不得，袖口抖出一根竹仗来。 这竹仗通体翠绿，长有三尺，竹节有四，灵气向竹仗凝聚，竟是一柄法器。 趁着黑曼巴大意之际，竹仗顺势打在其胸口，竟然爆起了火星。 黑曼巴吃痛，立马抽身闪躲。 沁儿发现此招奏效，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之后也是信心大增，丝毫不给黑曼巴闪躲的机会，追上便是一通乱打。 “啪，啪，啪！” 这竹仗在沁儿手里打起来毫无章法，漏洞百出，黑曼巴左右闪躲却仍旧无法全部躲过，接二连三被竹仗抽在皮rou上，而沁儿逐渐熟悉了力道，用起这竹仗来反而愈发得心应手。 “吼！” 黑曼巴高高仰起头，怒吼直破石谷，鸟雀惊得慌乱飞起。 长啸腥风一滞，一双暴怒红眼直勾勾落在沁儿身上，黑曼巴那阴沉冷冽的声音仿佛蕴含了滔天怨气。 “很好，好得很！” 沁儿猛一回头，正好瞧见原本围困三目的数百毒蛇，竟是一股脑的朝着黑曼巴游去，而黑曼巴大口一张，口中放出一股吸力，地上毒蛇被这股吸力纷纷吸入肚中，随着吸入的毒蛇越多，黑曼巴的气息也愈加庞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