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闪耀的东西
萧决喜欢好东西，可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是非曲直他从来分得很清楚，所以他问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私吞狐玉吗？” 老狐狸摇摇头：“狐玉对你没用的，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更相信你通天门徒的身份！” 萧决撇了撇嘴…… 可不是所有通天门徒都像咱这么靠谱！ 老狐狸有继续说道：“说起来，青丘一脉和通天剑派还有些渊源，你帮老朽这一次，不仅能得到青丘友谊，大概也能得到你们门中长辈的赞誉。” 萧决沉吟的片刻，最终接过狐玉：“我帮你这个忙，不过丢了可别怨咱。” “自然，自然！” 老狐狸笑得很欣慰。 搞定老狐狸，萧决一转脸就在各种尸体上摸索，看看能不能翻出点好东西……那认真的劲头看得老狐狸一脸懵逼：“公子，你做什么？” 萧决回答得理直气壮：“摸尸体呀！” 可惜，这次萧决手比较黑，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想自己损耗的两件秘宝，他的心里隐隐作痛！ “真是一群穷鬼！” 老狐狸擦了把冷汗——砍死别人还嫌弃别人穷？ 嘿，挺新鲜。 可哪家出来追杀别人会把全部家当挂身上？ 老狐狸心里碎碎念着，嘴上却说道：“我这边还有两个伶俐丫头，要不您带一个用用？路上有人端茶倒水的也挺好……” 萧决：“你是想派人监视我？” 老狐狸语气不忍：“公子误会了，他们跟着我，十有八九是要战死的，老狐狸活了一把年纪，死就死了……可他们，还年轻呀！” 萧决眉尖一挑，击杀化神带来的好心情也沉重起来，他打量着老狐狸身后的两壮三少。 最终，他摇摇头：“跟着我也不一定能落着好，你要是真有心，就让他们从这里离开，各谋生路吧。” 宋山甲瓮声瓮气说道：“胡老，我们甘愿鞍前马后，战死沙场！” 另外那个面庞黝黑的汉子沉声道：“这是我们的夙愿。” 剩下的三个小家伙虽然没说，可眼神很坚定。 老狐狸哀叹一声，随后屈手成爪，赤红妖力从爪心迸发，从恶僧身上摄取一缕血气过来，以秘法融入自身：“既然如此，诸位，咱们……永别了。” 拱了拱手，老狐狸暮色苍苍地走出破庙，两壮三少同样鱼贯而出，跟在老狐狸身后…… 他们像是一队末路的士兵，迎着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走向惨淡的未来；他们畏惧地勇敢着，彷徨地坚定着，哀伤地无悔着…… 人间这座巨大的拱炉里，万物生灵的根性都善恶共存，清浊交缠，可不管是人是妖，大概都有着自己的坚守。 那是连生死都可以为之抛开而去坚守的东西！ 人们将其称作“气节”。 那是世间生灵所拥有的，最闪耀的东西。 破旧的老庙里，气氛突然变得惨淡起来，哪怕向来明艳飒爽的颜秋水也突然感伤起来，她来到破庙门前，望着深沉漆黑的夜幕伤春悲秋：“你说……大家没事闲坐喝茶，悠哉度日不好吗？” 萧决来到徐霞客身边，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最恐怖的景象。” 颜秋水一愣：“啊？” 就连孙哲平和徐慕白都一脸始料不及，萧决笑了笑：“万类霜天竞自由，世间生灵的斗争是世界活力的表现；我们不应畏惧战斗，相反，我们要勇敢，在这浊世洪流里得到自己憧憬的，守护自己珍视的。” 人生苦短，当求无憾！ 三位小伙伴一时怔然，半晌，徐慕白才慨然说道：“这心境比我们高了不知多少啊……” 颜秋水则怀疑地打量着萧决：“你真是萧决？” 只有孙哲平点点头：“受教了……不过，你要做什么？” 萧决从徐霞客手中拿着螟蛉法剑揣好，顺便取出笔墨留书一封，将自己的事情大概交代一番后把书信交给孙哲平：“虬髯客是我朋友，麻烦大家照看下，他醒来后就把书信给他看，螟蛉法剑我先借去用……至于师门任务，交给师兄们了。” 交代后事一样的气氛让颜秋水秀目一瞪：“你要去帮老狐狸？不行！这太危险了！” 徐慕白长剑一提：“最起码多带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萧决摇摇头：“师门任务还没完成……我如果有个是三长两短，任务就只能靠你们了！” 他将狐玉交到颜秋水手中，随后提起剑，坚定地向着旧庙外面走去…… 颜秋水气不过也要跟着，却被孙哲平拦了下来：“孙师兄，你做什么啊！” 孙哲平依旧刻板沉闷：“你不够强。” 是的，颜秋水修为在突飞猛进，可她进步的速度依旧不够，他没有萧决强，也没有孙哲平强。 他们的强大源自不懈的努力，萧决几经生死，历练卓然；孙哲平虽然木讷朴实，可他每天挥剑数万次，从不懈怠，那近乎非人的毅力足够让绝大多数人羞愧至死。 颜秋水气得跺脚：“都是一群傻子！疯子！” 孙哲平悄然垂首，藏在阴影里的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带着罕见的温柔：“是啊，我们这样的人，不疯魔，怎成活？” …… 旷野无边，夜重得像是一抹浓墨。 萧决提着剑，亦步亦趋地跟在老狐狸他们后面，有闻香妙法的存在，他不至于跟丢了他们，而趁着这个时间，他三份心神全面运转，一面修炼谛听术，一面把刀剑藏在心中，时时磨砺，最后一份心神则时刻察探四周，警惕伏杀。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深沉的，无边的黑暗里似乎有无穷的妖魔在窥伺。 他们似乎在恐吓萧决，让他趁着还有机会，赶紧回头。 然而萧决不为所动。 他提着剑，步步坚定，踏碎了心魔杂念，踏碎了魍魉邪祟。 坚定的步点好像落在心湖上，荡起阵阵涟漪，荡灭了心中疑虑。 最终，他的心灵以完满的澄澈之姿映照着心外一切，剔透分明。 他不是萧无名那种无别有请，淡漠清冷的性子；相反，他随性至情，昂立人间只求快意，只求无憾。 他贪财，喜风光，总爱是人前显圣，还不时地游戏红尘……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精彩，不羁，恣意！ 曾经的少年已经成了年轻人，可年轻人心底依旧藏着少年时最帅的身影。 所以他提剑而来，百死不悔。 渐渐地，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硕大无朋的旭日跳出地平线，旷野之上逐渐明亮妩媚起来；晨曦之下，天地苍茫，风吹草低，青翠的草叶上凝着剔透晶莹的露珠，辽阔清新的景致让人心胸顿开，他望着看不到边际的旷野绿踪出神呢喃…… “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