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灯下情深
葱醋鸡、蒸鲜鱼、烧青菜、炒木耳、醋溜白菜、炒倭瓜、炒鸡蛋、枣糊粥,一一摆上了几案。 由于孙道长不食荤腥,平时吃菜时都是从院内随吃随采,厨房之内别无他物,所以只能以素食为主。 隋唐以来,胡汉杂居,中原的文化、服饰、饮食等各个方面都受到了胡人胡风的影响,做了很大的改变,时下豪门权贵家的菜谱上本来就很难看得到青菜。 尉迟兄妹在家也是多吃荤菜,难得在这里吃上一次纯天然的山中青菜,加上尉迟阿敏精湛的厨艺,做得十分的可口,所以大家吃得很香。 特别是尉迟循寂刚才拿了尉迟循毓的竹杆在溪水中一阵乱捅,结果一条鱼鳞也没捞到,他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看到一桌子的菜,拿起筷子更是一顿狂吃。 不一会,一桌子的菜一扫而空,连那锅粥也喝了个净光。 尉迟循寂拿着筷子看得空荡荡的盘子,好像还没吃够。 尉迟循毓没好气地问他: “你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尉迟循寂捧着溜圆的肚子,叹息道: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没想到这里的青菜这么好吃,meimei的厨艺这么高,要是能长住这里不走就好了。” 引来尉迟循毓一通白眼。 安和问孙道长: “不知仙长为何隐居于此?” 孙道长说: “贫道正在写一本叫做《千金要方》的书,这终南山生长着上百种草药,正好可以为贫道提供药物上的佐证,加之终南山是全真教重阳祖师修道之地,贫道慕名而来,就在这山中隐居,一边写书行医,一边修道养性。” 尉迟循毓说: “仙长何不下得山去,凭仙长医术,就是在宫中做个太医也未尝不可!” 孙道长哈哈一笑: “富贵与我如浮云,贫道一生以解除病人痛苦为唯一愿望,其它则无欲无求。” 安和暗叹:孙思邈真世外高人也! 四人承诺改日再来拜访,告别孙思邈骑马赶回长安城,途中尉迟循毓问安和: “四弟可有长安户籍?” 安和一愣,心想: 这古代对户籍也管理这么严吗,自己在永城县可从没办过啊? 安和老老实实回答说:“没有。” 尉迟循毓说:“四弟以后常居长安,还是尽早办个长安户籍为好,省得将来有不必要的麻烦。” 没等安和回答,尉迟循寂接过话说: “现在户籍好办,交于三哥我,我明日去找万年县杨主簿,当日便会让你入籍。” 尉迟循毓知他说的是实话。 隋炀帝大业年间,中原人口有四千六百多万,但是唐高祖时期全国人口仅有一千五百多万,锐减了三分之二。 固然,因为隋末天下大乱,死了很多人,但战争中死的人其实很有限,更多人的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战争带来的副伤害--对农业的破坏。当时,百姓因饥饿而死的数目数十倍于死于战争的人。 可即便如此,唐初人口也不会锐减到如此巨大的地步,当时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瞒报户口。战乱期间,农民流离失所,破坏了原来的户籍制度。当天下稳定之后,很多农民已托庇豪门,做了奴仆或佃户,再想统计人口就非常吃力了。 这些年来,朝廷不断加大人口的统计,制度已经较早年完善许多,但还是有许多漏洞可钻,所以,想瞒报户口、或者想得到一个户口,都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何况尉迟循寂在长安城确有一帮狐朋狗友,大多数是官宦子弟,入个户口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回到家后,安和又做了一次法事,对尉迟宝林说,宅中之灾已破解,尉迟宝林十分高兴,晚饭时不禁多喝了两杯。 傍晚时分,月光如水,安和坐在屋子里看着已换下来挂了半尺来长口子的丝袍,有点懊恼,这是他接尉迟阿敏时被松树枝挂烂的。 “笃笃”,屋外传来敲门声,安和打开门一看,尉迟阿敏手里拿着钍线站在外面,红着脸说: “我,我是来给你缝衣服的。” 安和忙把她让进屋内,尉迟阿敏四下扫了一眼,屋内唯一的一个锦墩被安和放上了靴子,只得在床榻的一侧坐了下来。 接过安和替过来丝袍,放在腿上,手指灵巧地在针线上打了一个扣儿,舌尖儿一舔线头,穿过针去,仔细地缝起了衣裳。 尉迟阿敏半边面孔映在灯光下,晶莹似蛋清,几绺秀发轻轻垂在颊上,晚妆稍乱的她,似乎比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妩媚的味道。 她的眸子像天上的星辰一样明亮,可是看着星辰,不会有看她双眸一般的心动,她本就是一个令人心动的小美人儿。 月下看美人,更增三分颜色。 灯下看美人,与月下看美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则月冷而灯暖,所以同样的美丽看在眼中,便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致,月下诗情画意,叫人品鉴欣赏的意味更浓,而灯下,却容易生起爱慕占有的感觉。
安和痴痴地看着尉迟阿敏,尉迟阿敏将棉袍凑到嘴角,用牙齿咬断了线头儿,与他双眼一经对视,却又立即慌乱地闪了开去。 望着这个才十五六岁的俏丽少女,安和心想: 没想到这女子生在官宦之家,却没有一点大小姐的娇横之气,如放在现代,有她这般条件,还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鼻孔朝天看人啊!可这女子,不但饭做的好,而且还会做针线活,要是能与她结为夫妻哪该多好啊! 想到此禁不住心中一荡,这种温馨的感觉,是自已自从穿越到大唐以来不曾有过的,在能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生活的节奏缓慢悠闲,岂不正是自已梦寐以求的生活么?岂不正是自已苦苦追求、应该珍惜的温情么? 尉迟阿敏低着头纳着针线,察觉到安和一直在看着她,心头忍不住发起慌来,手上一乱,“哎呀”一声,针尖儿刺中了自已的手指。 安和抢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只见食指上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滴。 安和四下张望了一眼,这才省得古人为什么刺破了手指要用舌头去吮了,倒不是他们懂得唾液可以消毒,而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擦拭血迹的,总不能用衣服去擦吧? 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地将尉迟阿敏的手指放到嘴里,轻轻地吮着,舌尖一挨着她的手指,尉迟阿敏的身子就是猛地一抖,顿时红霞上脸,热气盈人。 安和薄嗔道:“看你,一点也不知道小心。” 尉迟阿敏垂着细细密密的眼睫毛儿,乖乖地任他轻轻按着自已的指肚,轻轻地说:“还不是因你要救人家,才将袍子挂烂的么?”。 安和心头一热,越是相处得久,越觉得这女子可爱至极,那种感觉,好象他们前世就是情人。 他无言地紧了紧手,绵绵切切的情意波及他们的全副身心。 按了会儿手指,估计不会再流血了,安和才轻轻捏了捏手指,微笑着说: “好了,还疼么?” “不疼!” 尉迟阿敏声音媚得很,安这才发觉她眼帘微垂,神情忸怩,嘴角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俏丽的脸蛋儿上有种极为温柔恬静的气质,那是一种成熟的女性面对着挚爱的人才会展露出的一种神态。 安和心中禁不住又颤了一颤,突然托起她的下巴,一下子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