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坪之战
外面的风雨没有一丝要停的迹象，反倒是夜雨苍穹中那一道闪电再一次冲出了迷雾重云，接着听到“轰隆”一声，将整个剑阁照得通亮。 剑坪之上，一个苍劲挺拔的身躯傲立于风雨雷电之中，但见他剑目灼灼，眨也不眨的看着剑阁，而插在坪上的森寒宝剑在电闪雷鸣之下，仿佛要将九天风雷引落人间，让人不禁心神俱颤。 “到底还是要在今晚讨教你的凌虚剑法啊！”魔宗看着行色匆匆的陆剑华从剑阁中出来后，不无失望的闭了闭眼，叹声说道：“你可知道，你师傅苏照影对你的评语最后一句是什么吗？” “魔宗请说。” 陆剑华看到挡住去路的魔宗，焦急的心情反而平定下来，心知魔宗这么一挡，傅采华与李慕华是捉不住也杀不了了。但是自己并没有觉得大势已去，沈鱼儿那边有易寒在想必是不成问题的，而面对这个魔宗，胜负也还是未知之数。 既然再也遮不住这些秘密，那么，就与魔宗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若违其誓，请杀之！”魔宗直视着陆剑华，那凌厉的目光仿佛要看穿陆剑华似的，片刻后才继续说道：“看来你师傅很了解你！” 陆剑华冷哼一声，凛然步入风雨之中，说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完，提剑飞了上去。 魔宗一声冷笑，忽地身影一闪，快如风雷一炸，那把插在地上的宝剑竟然无端而动，围绕在魔宗身边，凄风苦雨之中，穿透着魔宗那浑壮有力的声音：“我也想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隔空御剑！ 陆剑华大惊，想不到十年不见，魔宗的功夫竟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陆剑华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利剑，催万钧之势于一剑之上，刺向了魔宗。 疾如风，猛如火。 随着陆剑华的雷霆一动，竟将万千雨珠凝成了一条直线，向魔宗飞奔而去。魔宗眉目一竖，虚空中的宝剑瞬时飞了上来，竖立身前！ “砰”的一声，雨珠顿如水银炸裂，四溅开来，却又诡异地笼罩在魔宗周围。但见陆剑华手中利剑或钩、或挂、或点、或挑、或剌、或撩、或劈地挥舞起来，魔宗周围的雨珠应招而动，如活了一般，从四面八方攻向魔宗！ 驭剑催物！ 被迫停下脚步的魔宗冷哼一声，那把宝剑忽地就在身边环绕了一圈，便见那些雨珠似被什么阻隔开来，无论陆剑华怎样攻击，都无法进得其身。 片刻，那些雨珠仿佛被什么吸引住了，竟皆纷纷凝聚在魔宗的宝剑上。只一弹指，便见宝剑刺向了陆剑华，而剑刃上的雨珠亦纷纷脱去了束缚，在磅礴大雨之中，时如横流一注，时如江海万千，变幻来袭！ 陆剑华脸色骤然大变，连忙抽剑回挡。随着一阵急促而又清脆的声音传来，陆剑华竟然被逼回了剑阁门前，而那握着利剑的手，不住得颤抖起来。 陆剑华不禁暗暗思忖起来，魔宗那随着阴阳幻术而变动的气门，着实让人难以把握。为今之计，只好模仿他的幻剑十三式，即便没有阴阳幻术的内功心法去探知气门的流转互换，但却有机会窥见其某一招之下的气门所在，那时便可破而杀之！ 陆剑华心神一定，便将利剑祭上虚空，旋即纵身一跃，凌驾于利剑之上，双手同时结起印记，御剑攻击魔宗。 “班门弄斧！”魔宗怒喝一声，一跃而上，冷冷说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幻剑十三式！”话音犹在，便见魔宗的宝剑挥舞出与陆剑华同样的招式，但不同的是，魔宗并没有结起手印！ 轰隆—— 划过苍穹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剑阁，凭光一望，虚空中那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摆着相同的姿势用着同样的招式隔空御剑。那真气幻化成的漫天利剑，时而似风雷六转，时而又如花雨落下，时而似巨浪千层，时而又如九天惊雷，既要惊风动雨，更要破天裂地。 就在二人落地之际，陆剑华终于窥见了魔宗的气门！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陆剑华连忙使出了那埋伏已久的招式！ 朴实无华，一剑千里！ “中！” 陆剑华顿时狂喜不已，抬眼望着中剑的魔宗，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 魔宗竟然化作一阵轻烟，消散在风雨之中 陆剑华脑海登时一片空白，双目不能视，双耳不能听，仿佛一下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觉突然就被人踹了一脚，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直欲作呕。 砰—— 跌飞出去的陆剑华终于清醒过来，“哇”的一声吞出大口鲜血，旋即按住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魔宗，叫道：“不可能，我明明刺中了你！” 魔宗冷哼一声，说道：“新创的招式罢了，露个气门出来，正好可以试一下这招‘移形换影’管不管用。” 陆剑华忍着剧痛，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我对剑。” 魔宗望着陆剑华说道：“不过是想知道你把我的十三式学得如何罢了。” 陆剑华惨然一笑，问道：“魔宗觉得如何？” “看过一次就能学成如此，是个奇才。若你习得阴阳幻术，定能青出于蓝。可惜了……”当年与苏照影比武，在旁观看的陆剑华看一次就能记得，并且在没有阴阳幻术为根基的前提下，只结合凌虚就能将幻剑发挥出相似的威力。一想到这，魔宗也由衷的佩服起眼前这个剑道奇才，而当魔宗想到陆剑华对同门冷血无情的行为时，不免一声叹息，一声奈何：“临死前，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暗中安排傅采华发现我的秘密是何用意？” 陆剑华回想整件事，无论是魔宗故意现身，还是鬼面黑衣人探闯剑阁，这已经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了，为何还会多出一个傅采华来。即便魔宗是为了让他的恶行昭揭，安排傅采华此举未免过于画蛇添足。 “我也不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或许这就是天意。” 魔宗为了让离开悔过涯的陆剑华不起疑心才放慢了行踪，藏在剑阁附近策应孤魂。等待许久，出来的竟然是傅李二人，而神色焦急的傅采华来不及说明解释，只是让他接应鬼面黑衣的孤魂，便匆匆奔往了卦台。 “天意……”陆剑华多少了解几分魔宗的为人，相信他并不会骗一个将死之人，但是一想到傅采华的出现仅仅只是巧合时，茫然地念着天意二字……俄顷，陆剑华恶狠狠的看着魔宗：“难道你出现在明华阁也是天意？”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罢了。”魔宗还是那么的平静，对于这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说不上特别的在意。 陆剑华一怔，问道：“谁人之托？可否明言。” “江东。”魔宗说完，负手望向这大雨磅礴的夜色。 陆剑华心神一震，惊道：“江东？他还活着？！” 魔宗看着陆剑华，却没有回应他的话，因为他已经从陆剑华的表情中读出了愤怒与怨恨，当年的那个结，从此再无解开之日…… 一时间二人均陷入了沉默，唯有狂风暴雨在无情的下着，仿佛在冲击着人的记忆，又像是在洗刷着人的感情。 此时，剑阁内传来了微弱的响动，旋即便被风雨掩盖住，但剑坪上的两个人俱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见陆剑华衣袖怒挥，拂起插在一旁的利剑，刺向魔宗的同时转身疾掠，只见一道白影倏忽一下就蹿到刚刚走出剑阁的孤魂身后，用手扣住了孤魂的脖子。 魔宗侧身回转，轻易就化去了利剑的攻击，惋惜的看着陆剑华，说道：“看来你与我一样都在等她出来。” 陆剑华轻哼一声，坦言说道：“正是。” 魔宗脸上生出悲凉之色，叹声说道：“原也打算放你一条生路，而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原来魔宗之所以没有直接进秘道救孤魂，一是相信对陆剑华来说傅采华比孤魂更重要，必会追出来，二是让后出来的孤魂验证陆剑华是否真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 陆剑华对自己的这步棋很是满意，微笑地看着魔宗，说道：“我怎么觉着我今晚是死不了。” 魔宗反问道：“你以为用她就能威胁我？” “那就要看你魔宗还想不想让她活着。”陆剑华早已度量过，他赌的不是此人对魔宗的重要性，而是魔宗的为人。 魔宗并没有答话，因为陆剑华已经赌赢了，但是魔宗还是自信能在救下孤魂的同时杀掉陆剑华。 片刻，魔宗说道：“你请便。”说完，便转身离开。 但见魔宗幻影倏倏，移形前行，弹指之间，远去的魔宗竟突然出现在陆剑华身边！陆剑华登时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魔宗一手反扣住掐在孤魂脖子上的手，旋即便见孤魂被拽了出去。 待陆剑华回过神时，魔宗已然举手劈下，不禁生出吾命绝矣的悲叹…… 就在魔宗劈手以取陆剑华性命时，侧面突然飞出两颗碎石，直击魔宗！魔宗面色诧异，却不得不收手，急忙向后退去。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竹林飞去，捉起陆剑华，快速逃离了剑阁。 魔宗并没有追上去，只是望着他们消失的尽头微微有些出神，只觉在哪里见过此人的身影…… 良久，魔宗收回远眺的目光，对身后的孤魂说道：“有无大碍？” “没。” 简洁的声音，瞬间湮灭在暴雨狂风之中，无情而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