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话 一吻定情
“翠儿,你和谁说话?这么久还未回来?”是高岳的声音。 寝室内,高岳与鹊神医户昔本觉等了好久,仍未见翠儿回来,两人走了出来。 安子不想高岳见到蝶舞,听到他的声音,急忙推了蝶舞一把,说道:“你快走,我不想宗长大人见到你。” 蝶舞知道她的心思,是担心高岳见到我桃花咒又发作吧。 “你要信守承诺帮我将铃铛找回来”,蝶舞的身影在枫树之间飞掠而过,树影之间留下她温柔委婉的声音。 那抹红衣在树间飘舞,迅速的消失在内院,但高岳仍然见到了,他认出那是蝶舞的声音。 “蝶舞……蝶舞……”他快速的跑了过来,却只见到靓丽的倩影消失于远处。 他脸上升起一抹绯红…… 本觉在他后面跟了过来,看着他着急的态度与他的身份完全不相配,与他平日的行为很不相配,很失态啊! 本觉本能的感到:不妥,高岳不妥,高岳很不妥。 从高岳那绯红的脸色,那媚眼的神态,那心急如焚的动作看来,显然是春心荡漾,是强烈的,失控的春心荡漾,简单的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中了桃花咒术。 “蝶舞……蝶舞……”高岳的口中在呢喃着,“她怎么走了?” 高岳如痴如呆,站在院中念念叨叨的,如同魂魄离散。 “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了……”高岳低着头喃喃自语,一步一步向院中的池塘边走去。 高岳昨晚中咒,随后晕倒,早上再见蝶舞,咒术发作后又晕了,这是大家第一次真正看到桃花咒的发作。 安子看着他的背影,不用从他眼中去读取心事,也知道大不妥,快步跟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叫道:“宗长大人,你醒醒。” 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高岳两眼发直,目光呆滞,毫无反应,忽然大叫一声,向前一冲,欲向池塘跳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人,有一只手从后面伸来,一下扯住高岳的腰带,又一手劈在高岳后颈,高岳登时瘫软晕倒在那人怀中,是本觉及时制止。 “怎么回事?亲王大人中了桃花咒术”,本觉迅速在高岳神门、印堂、头维、耳门、翳风……等几个xue道一一推按,没有抬头,直接问道:“安子这是道教的咒术,怎么回事?” 安子没有回答,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之间怎能解释得清呢。 高岳双眼紧闭,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勾在眼皮上,黑得闪着亮光,一抹绯红,映照着他高高而雪白的鼻翼两侧。 枫树的叶子,遮不住阳光的渗透,金色的光芒在他脸上闪动,令他柔美得令人窒息。 尽管是双眼紧闭,脸上却带着悲哀,令人我见尤怜。 安子脑中又涌出心底那句话:“他这样的年纪,本不该忍受这种种的痛。” 安子想起今天早晨,高岳调皮的笑容,她第一次见他开怀大笑,却又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还以为中了桃花咒会令他一直开心,但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之前对他进行种种打击,他也没有轻生的念头,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女子的背影而动了此念,看来高岳的弱点在于“情”,而这个咒的力量也实在太强大,实在不能小眈了蝶舞。 只用一个小小的桃花咒就令人如此,她其他的咒术……只会更可怕。 本觉没听到安子回答,心中奇怪,抬头望向她。 安子自然是会意的,她注视着高岳,问道:“觉哥哥,宗长的咒可以解吗?这事要容我慢慢细说。” “能不能解,要待你说明前因后果,才能知道如何破解,要先将亲王大人送回房间,你细细说来。”本觉双手一抱,将高岳抱着。 “真轻啊,亲王大人好瘦,他的身子要好好调理”,他一边说,一边向寝室走去。 本觉将高岳放在寝帐内,然后在他身体的xue位上轻轻按摩。 这些是宁神、静气、安眠,化泄心火的xue位,他显然不打算这么快让高岳醒来,需要让他休息。 安子将昨晚的事向本觉一一道来,谈话之间,门外田井来报:“主事大人,有一个和尚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 “和尚?要事?不见!我们与和尚之间那里有什么要事。况且天皇御令不可以随便接见外人,任何人来访,也不见。你去打发他走吧。”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就告诉他这里是静修之地,我家大人不会见他的。他就将这个给我,说是洒在院中可以保平安。”田井将一袋东西递给了安子。 安子接过手中,这是个普通的麻布小袋,拉开绳子里面装的是一粒粒的绿豆。 在东瀛的习俗中,绿豆是代表辟邪、保平安的,人们有在节日中撒绿豆的习俗。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物件,安子随手将绿豆袋子放在桌上。 “主事大人,绿豆不撒么?”田井耷拉着脸问道。 “你信这个?”安子望了田井一眼,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担心,将它撒在内院四周吧,反正只是绿豆。” 安子从田井哥的眼中读到:蜘蛛妖。 昨晚受到袭击,她知道田井很担心。 我不想看到你拉着脸,看到你为我担心、紧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你亲自去吧,我还是比较放心你做事。” “是,主事大人,我现在马上去。” 安子将绿豆递给了田井,看着田井满心欢喜的背影,心中是一阵甜意。 这个高大结实的背影给予安子好多安全感。 本觉抬头看着安子望着田井的背影,看着她那安心的表情,她微微笑的侧面,与真子很像。 本觉的心中燃起一阵温暖,多希望真子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而他却知道这不可能,这明明不是她。 他在心中默默说道:“真子,我会代你好好守护你的meimei,守护安倍家。” 想到真子,他的心中又燃起一丝伤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将专注力重新集中在高岳身上。 安子回过头来,看到觉哥哥专注的在高岳脚上寻找xue道位置,他的侧面好美,好像一幅画。 他脸上的须根已经刮去,干净、净白的脸虽然还是有点消瘦,但那悲伤与绝望的眼神退去后,安子看到他那空洞的心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被填补。 安子很开心,觉哥哥终于能够慢慢的从jiejie的伤痛中解放出来。 她看着他的侧影,心中涌起爱与内疚,她还是不能直视他,仿佛他也有读心之术,能读出她的心。
她唯恐他读出她的心事。 如果不是上次高岳昏迷,她实在无法可施,她别无他法要去请他,可能她此生都不敢再与他相见。 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能够再次面对他。 觉哥哥,我看到你,就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高岳。 “安子,昨晚的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红衣女子,只是给了亲王大人一个吻?你确定她没有给他服下任何药物或者取走了他的头发之类的东西。” 安子细心的再次回想,“的确没有,当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也看着她,读着她,她是忽然这样做的,我也是始料不及。” “以吻为咒,一吻定情,再吻无情,三吻……”本觉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三吻怎么样?”安子有点奇怪,问道:“觉哥哥怎么不说了。” 户昔本觉没有出声,若有所思,心中想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是道教的‘一吻定情’咒。 安子见觉哥哥没有答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不禁疑虑,难道很难解吗?不由得再次追问:“觉哥哥这到底是什么咒?” “一吻定情!” “能解吗?” “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挺难。” 户昔本觉一直低头为高岳按摩xue位,安子看不到他的眼睛,读取不了他的心意,心中不免着急,偏偏觉哥哥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鹊神医有必要说得这么玄吗?”安子听着不乐意了。 她心想:“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故意不告诉我。” 听到安子叫“鹊神医”,户昔本觉,很自觉地回答了一声:“嗯”。 他是特别喜欢别人称呼他“鹊神医”,他当然也知道安子是生气了,因为她喜欢叫他觉哥哥。 转头一望,果然安子气鼓鼓的瞪着他。 本觉对着安子轻轻一笑,笑她的小孩子脾气,这一笑登时将安子融化了。 “哎,我还是放不下”,安子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本觉说道:“旦凡下咒、下蛊,都是将一个东西,一个意念加诸于另一物体上,从而达到控制对方的效果。这个加注的东西是咒或者蛊的本体。意念则是下咒者使用的咒语或者说话。也是下咒时设定的条件。例如:让人昏睡,必先要将昏睡虫放在人身上,然后对他说要大睡三天三夜。解咒的方法是:拿走昏睡虫,告诉他马上醒来。” “嗯,这个我明白。”这些道理安子当然是明白的。 “这个咒之所以叫一吻定情,因为咒的本体就是吻。” “嗯,所以很难解咒,对不对?”安子明白吻是无法拿走的东西,因为它没有实体。 一吻定情,无法拿走的吻,无法可解吗? 如果不解开又会如何呢? ====== 一见钟情,一吻定情,世上有多少人是这样? 有多少人会这样幸福? 寻寻觅觅,能找到所爱,能为人所爱,已是幸福。 因此世上幸福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