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话 大人放手
郊外的清晨，除了雾气浓烈之外，气温也带着冷，空海与田井出来得早，天还未亮，进入了山中，树木茂盛视线就更不好。 马儿在飞奔……风吹得紧……也吹得凛冽……刮在脸上是痛的…… 冷风如刀，策马飞奔，如同将自己往刀刃上迎。 风呼啸着在耳边吹过，出来得匆忙，没想到外面是这么的冷。 活该……谁让自己穿得那么少呢。 河内冷得震震颤颤的，“啊嗤，啊嗤”连续打了两个喷嚏，鼻水从鼻子中流出来，粘在嘴唇上，粘粘糊糊的只能顺手一擦，都擦在袖子上。 这大胖熊，好肮脏啊，恶心。 今天的风，的确是大，不知道是否与前两天的风灾有关。 空海听到河内是不断的打喷嚏，他显然是着凉了。 这可不行，病了怎么好呢？ 空海手一伸，迅速将系在身上的袈裟解了下来，双脚在马腹上轻轻一夹，马儿会意放慢了速度。 河内的马儿，很快就在空海的身后靠上来，就在两匹马并行之际，空海手一扬，袈裟在空中仿佛变成一张大网，一下将河内罩住，紧且稳的包在他身上。 河内登时感到身上一阵暖意，那袈裟上还带着空海的体温。 “将袈裟系紧了，别冷着。”空海略厚重而带磁性的声音，在河内耳边出现。 空海大师竟然将袈裟给我，河内心中更是一阵暖意涌上来。 “大师你将袈裟给我，你自己呢？你就不怕冷吗？” “修行人不怕冷，当年我在太龙山修虚空藏求闻持法，也是一件单衣经历春夏秋冬。” 修行人不怕冷？河内感到很奇怪，是真的吗？是空海大师在安慰自己吗？是他不想自己担心他吗？ 有了袈裟在身，真的很温暖，或许空海天赋异品真的不怕冷，想到此河内就放下心来。 身体暖和，人也定下来了。 河内问道：“空海大师我们现在去哪里？” 脑中的画面是森林……树…… 可是林中都是树，要找起来真的不容易，只能逐一逐一的搜了。 清泷的气息没有了，只能从血脉瓶的发丝中找寻线索。 六道中，传来龙神们的讯息，显然不会错。 但这里山林连绵不断，范围也大，空海有点后悔，应该让多些人来帮忙搜寻。 只是自己一人，显然是大海捞针。 空海心中也感到有点乱，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就跟着吧。” 那是跟着感觉走吗？河内无奈，既然空海这样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河内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不行，这样在山中乱找，何时才能找到呢？必须想个方法。 空海一勒马缰，在山道上停了下来，叫道：“停！” 河内没想到他叫停，也没想到，他说停就停。 马儿冲到前面，回缰，转头回来，问道：“空海大师怎么啦？” 那马儿跑得正急，被忽然勒住回转，马鼻子不断呼呼的喷出热气，低声嘶叫，好像在发泄不满。 “停一下”，空海飞身下面，将马缚在树下，说道：“这样找不是办法，我要让人来帮忙。” 找人帮忙？在这黑漆漆的林中，那里还有什么人啊？河内不禁非常奇怪。 “空海大师，这里那有什么人啊，你不是说我吧？我连你要找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空海头也没回，说道：“先把马儿缚好，以免受惊了。” “喔”，河内舒了一口气，笨笨的说道：“不是我，是别人。” 他忽然感到不妥，怎么空海会说，以免马儿受惊？ 心中不禁想到：“咦？不是我，那会是谁？难道这么早还会有其他人吗？如果是人，马儿又怎会受惊？” 想到此心中不禁害怕，震颤颤的问道：“空海大师，你找的是……人？这森林中哪……哪里来的人？”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咬字也不清。 空海一边缚马，一边答道：“是找人，找人帮忙，但严格来说也不是人。”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过来，想帮河内，却见他已经震颤颤的，双脚不停的抖着。 空海问道：“怎么了？侍卫大人你还冷吗？” 河内指着空海身后，大叫道：“鬼啊”，头一歪，向后晕倒。 空海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已感到身后一阵风，从远处飞快的，向着这边涌过来，他本能的，扶着河内，侧身向旁边一闪。 一袭红衣，从他脸前飘过，不是鬼，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树丛中飞快的跃出来。 她的身手好快，眨眼间就跃出老远，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 在这深山树林中……在这凄清的山道上……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个女子的出现，着实令人吃惊，特别是她身上穿着红衣…… 红色是禁色，一般人根本不可以穿着，难怪河内被吓得晕倒。 但空海看得很清楚，那个红衣女子是人，的确是人！ 她在身前经过时，空海感到她的身上有一股暖气。 只是，这个红衣女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令人费解，难道她与清泷、血脉瓶有关吗？ 红衣女子消失了，空海也无暇顾及这些，要先把河内救醒。 空海用力压着河内的人中…… 河内心中一口闷气舒出，张开眼醒了过来。 他一眼看到空海，第一反应，一把抱住空海叫道：“鬼啊，大师救我，有鬼啊！” 空海被他紧紧抱住，挣脱了几次也不推开，颇为尴尬，说道：“侍卫大人你先放手，不是鬼，是人。” “我好怕，我好怕……”，河内还是不肯放手。 “是人啊！是人！你放手。侍卫大人，请放手。”空海不断劝说。 空海刚才说找人来帮忙。 难道，那就是空海找的人？ 河内终于听进去，说道：“啊？不是鬼？是人啊！” 哎呦，自己还抱着空海，他登时感到羞愧难当。 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和尚，怎么好意思呢，让人看见岂不是被笑死。 虽然现在是深山中，但这样子成何体统呢？ 他急忙一把推开空海，说道：“我……我都说啦，哪里有鬼，没有，没有的……” “侍卫大人不用怕。” “没有，没有啊，我哪里有怕，没有怕，我怎么会怕……我……我……” 河内感到非常尴尬，却怎么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害怕，一个劲的说道：“我没怕……我不怕……。” 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空海身边靠，双手拉住空海的手臂。 空海不禁哑然失笑，这个侍卫的职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的，胆小如鼠，却也真情流露，这小胖熊真可爱。 “侍卫大人，没事的，你别拉着我。”空海被他拉住，动弹不得。 “空海大师，你说的那人呢？”河内四处张望问道。 空海一边将他的手拉开，一边回复道：“走了。” 河内的手被拉开，却又很自觉的再次拉住空海的衣袖，问道：“你不是叫他来帮忙的吗？怎么走了？” 空海说道：“我找的不是他。” 河内奇怪，问道：“不是他，那他是谁？” 空海终于将手臂，中河内手中扯了回来，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说道：“我也不认识。” “啊？”河内刚放开空海的手臂，一听到空海的话，马上又一手抓住空海的手，说道：“那……那……那肯定不是人，这深山哪里有人？如果是人怎么……怎么这么快走了。” 空海挣脱他的手，说道：“的确是人，我看得很清楚，是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只是她来的忽然，走得也快，我来不及看清楚她的样貌。” “红衣女子？……”河内心中出现的却是红衣女鬼的形象。 他“啊……”的一声大叫，一把抱住空海，闭上双眼，一头埋在空海手臂上。 空海被他抱得紧紧，看到河内那惊恐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只能不断说道：“侍卫大人你放开手，大人放开……大人放手……” 空海一生修行经历几多风浪，历经几多艰辛，每一次都是困难重重，波折重重，但从没有这次这么难应付。 说难应付，不是难以对付的妖物，而是难以应付河内。 看到他那惊恐的表情，硬生生的将他推开，又于心不忍，这样让他抱住也不是办法，太尴尬了。 一时之间，密宗一代宗师，空海对这个河内也无法可施。 只能让他自己镇定下来，就让他抱一会吧。 顿了一会，河内感到四周没有异常，张开眼抬起头来，向四处张望。 空海幽幽的说道：“侍卫大人如果再不放手，我要叫非礼了。” 河内顿时觉得羞愧，这样抱着空海，自己的动作，真的像在非礼，连忙放开手，嘿嘿的笑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空海大师，不好意思。” 空海看到他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啊，说道：“侍卫大人，下一次如果有事发生，请你站在我身后，如果你抓住我的手，或者抱住我，我是没法保护大人你的，请大人明白。” ========= 害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人最害怕的是死亡吗？ 人最害怕的梦境是什么？ 是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