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三 白日风尘驰驿骑(4)
道者提倡君上无为,百姓自然治化。实际上renmen总要有个目标才有奔头,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天下太平,所以人心懈怠,最终导致兵不能战,民不能养的悲剧。 东虏覆灭之后,张献忠盘踞云南一隅,覆灭只在旦夕,朱慈烺实在没办法再推动庞大臃肿的大明帝国展开新一轮的战争。 恰好崇祯皇帝想出门走走,总算有了一面振奋人心的大旗。”“ 王晨本是一介生员,崇祯十七年从东宫侍从室外放知县,十八年迁兖州知府,二十一年升山东参政。就他的出身派系而言,这个升迁sudu不算快,但只在山东一省打转却颇为罕见。这也让他对山东感情日深,颇为熟悉山东民情。 皇帝南幸肯定是要过路山东的,从北到南六百里,共有十五个站,还要登泰山,是这回南幸的重点省份。于是山东布政使司商议之后,以王晨为迎驾道,专门负责沿途州县的迎驾wenti,所有人在这个wenti上都得听王晨调动。 这也是官场上的一个信号,只要王晨平安地迎来了皇帝再平安地送走,下一任山东布政使就是他的了。 王晨身穿便装,带着两个书吏风尘仆仆进了一家馆驿。这里驿站已经被包了出去,老板的确将此地打理得十分干净。他要了三个rou菜一个汤,看得书吏目瞪口呆。 “没事,我自己会钞,免得照磨所的人又犯嘀咕。”王晨解释一句,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个书吏见上官请客,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这一路上是真的太辛苦了。 王晨正吃着,只见馆驿大门被推开了。两个浑身是土的工人出现在门口。朝里张望。 “你们怎么进来了!哎呀,这么大的土怎么弄?”馆驿老板叫道。 “俺们就是来催一下饭。”年纪大的那人好声道。 “二子!饭菜怎么还没给人送过去?快快!手脚麻利些!人家劳累一早上了!”老板朝里叫道。 从后面厨房出来一个像是和尚似的年轻人,头发不过一寸,身体粗壮,手里提着一个大水桶,里面装满了菜汤。怕不有三五十斤,对他而言却浑如无物。他瓮声道:“我也没闲着。这就送过去,不差这么三五分钟的。” 那两个工人连连应声,退了出去。 那老板上前教育这伙计:“如今山东地界能雇着人就bucuo了,你可别慢待了他们。” 王晨差点一口汤喷了下属一脸,刚才不让人家进门的人明明是你啊! “三叔,我就不乐意做这个。”那青年一脸怨气:“凭啥我就要看人脸色?我还保送了讲武堂呢!” “哎哎,迟两年再去也来得及。先把圣驾南巡的事对付过去。你看,咱们这馆驿离两个站都不过十余里。就算万岁爷不从咱们门口过,光是来看万岁爷的人也得把咱们的店撑胀喽!现在不修屋子,不盖马棚,不招人手,能行么?”那老板轻声安抚自己的侄子,脸上带着痛并快乐的神情。 别说万岁爷要来,就算还没来,他的身家已经翻了几番。好多大户都想将他的官驿盘了去。改成园子。说不定还能成为行宫呢! “那店家和那话。”王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扬手道。 老板看了一眼这个不像是商旅的客人,上前道:“客官,有何吩咐?”那粗壮青年也跟了上来,并不说话。 “既然人手不够,为何不多招些人呢?”王晨问道。 皇太子殿下平均地权之后。土地矛盾得到了缓解,短时间内也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土地兼并wenti。然而农耕文明对土地的执着是难以割舍的,日后肯定还会出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情况。 最haode办法就是鼓励农民转入工商。 士农工商,从第二阶级转入第三、四阶级肯定在心理上会有抵触。不过工与商的劳动强度不如农民。收益却高于农民,这种实利之下倒也有很多人乐意转行,只是缺少门路和资本。 这些概念早就写在了施政手册里,只是有些官员不敢做,生怕粮食不足。还有些官觉得这是本末倒置,不愿做。故而产业转型sudu很慢,远达不到皇太子期望的sudu。 王晨是想做也愿意做的少数官员,但效果却不好。此刻听了老板说的用工荒,首先就想到了从土地上寻找劳动力。 “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啊。”老板愁眉苦脸道:“我们这儿都是小本买卖,最怕的就是招来不三不四的人物。若是没有可靠人的担保,是万万不敢用的。” 王晨zhidao一般店家用学徒都要沾亲带故,从是防止学徒偷了东西逃跑,往大里说,是怕山贼的探子混进来,引来匪类。这事古来如此,屡见不鲜。 “一般是要什么担保?”王晨问道:“除了亲戚故旧之外。” 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人可以信任了。 老板一时语噎。 “官府担保可不可以?”王晨道:“如果由各州县衙门推荐佣工给你,你敢用么?” 老板心中有些迟疑,对这客人的身份也大约猜到了几分。而且如果没有猜错,多半还是皇太子的嫡系人马,最喜欢穿着便服考察民情。 虽然这些东宫官都很好说话,也肯办实事,但这事的确有些麻烦。姑且不说官府如何甄别佣工是否靠得住,若是真有贼人混迹其中,到时候有个变故,官府真的肯赔么? “官爷,”老板躬身行礼,“真要是佣工有些变故,官府也管不上吧?” 王晨的关注点在“可靠”上,闻言便zhidao自己与这老板果然有偏差。久经商场的人本质上是多疑的,他们更关注风险的可控性。 王晨咬了咬牙,道:“管!” 那两个书吏都听得痴了:这怎么管? 姑且不说甄别佣工时会否有纰漏,让歹人混进来,就算甄别时没有wenti,保不齐日后有了歹心。 “不过我还没想到怎么管。”王晨大大方方道:“店家,你坐,细细说说,假如不幸雇了贼人,会有何等损失。” 店家见状也不怕了,从担心手脚不干净偷了店里东西,一路说到联合歹人见财起意,坏了自家性命,全都说了出来。他身后那个身形粗壮的侄子听得不以为然,嘟囔一声:“天下哪有这么多歹人。” 老板也不理他,只是对王晨道:“别说世道如何,这些事古来如此,我这馆驿本就在城外,没有高墙壁垒,更得提起十二分小心才是道理。官爷,您说呢?” 王晨点了点头,道:“你这说的有道理。这事且容我回去想想,定然不能让你们无人可用。” 店家也十分高兴,道:“若是真得老爷恩惠,解了小店之困,那可是极haode。” “不客气。”王晨挥了挥手:“会钞吧。” “这餐算是小店孝敬的。”店家连忙道。 王晨懒得多说,掏出碎银拍在桌上,他可不想因为一餐饭丢了仕途前程。renmen都说东宫麾下的吏治最好,官员廉洁,几乎令人叹为观止……说这些话的人肯定没去过辽东,那里被流放的贪官污吏可是不少。 而且最为头痛的就是都察院钓鱼执法,真的是惨无人道。有些官员只是碍于情面收了礼物,一时疏忽没有报备,直接就来个“人赃俱获”。好几封血书递上去之后,总算开始严查行贿罪,就这也没有削弱都察院的“办案热情”。 真是一群疯狗! 王晨想到自己仕途坦荡,全凭小心,不由觉得憋屈。虽然官威犹在,但成天被吏部压着查考成,又被都察院当贼一样盯着,真不如当个富家翁好。可惜在皇太子治下,高官显宦要想成为富家翁,实在有些危险。 如果自己下海经商呢? 王晨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当下之际,首先要解决山东的用工荒,而这用工荒并非没人干,而是没有可靠的人能干。 这个wenti如何解决? …… 王晨终于将这个wenti写成了文稿,发在《山东通讯》上。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鼓励地方乡绅及有恒产者组建劳服公司,聚拢乡人,提供服务。但这种号召只是空的,在这个无利不早起的社会,哪有多少乡绅会因此而转向商业? 唐宋时候是如何解决的?是了,那时候有良籍、贱籍,良家子总是值得信任的。我大明的户籍不分良贱,该如何是好? 王晨真是为此愁白了头发。 …… “这种事情也需要费这般心力?还登报求教?”廖兴坐在桌前一勺勺吃着蜂蜜奶酪,不屑地将《山东通讯》放在一旁。 吴易作为浙江布政,对皇帝南幸不来浙江是既有不甘,又满身轻松。虽然没有政绩可刷,但好歹接驾省份的压力。 “不过这个wenti我们浙江也有,该如何解决呢?”吴易对廖兴已经十分看重了,只等廖兴任满就提请吏部委派其为浙江参政。 “解决wenti,无非疏、堵。”廖兴道:“疏不通的时候,先堵住不就行了?” “堵?” “增加警力呀。”廖兴若无其事道。 ps:求推荐票,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