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三种动物
王开槐用指尖戳点那堵乳白色的高墙的墙面，感到质地柔软。 他用手掌推了推墙面，巴掌凹陷进去。 他撤回巴掌，看了看掌心，再用双掌推墙，巴掌都陷进去了。 他伸脚踹在墙面，脚掌也陷进去了。 他撤回脚，听到耳畔响起“嗡隆嗡隆”的杂音，越来越强。 他感到烦躁，用双手捂住耳朵，并用意气闭住了听觉，但杂音还是穿透了手掌，穿过了意气的阻拦。 他感到脑子快要炸裂开来，便捂着耳朵用头顶撞墙，脑袋陷进去了。 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赶紧缩回头。 在巨大刺耳的杂音和强烈刺鼻的异味包夹下，他大吼一声，背对墙面往后冲，用臀部朝墙面顶去。 “噗哧！”王开槐穿过白墙，跌落在一片黑色的泥沼中。 他挣扎起身，看到身上沾满了淤泥，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却不强烈。 他看了看周边，乌黑的泥沼一望无垠，而且还在微微地起伏，白墙已经消失了。 他只能看到这个世界的三种色彩——黑与白与蓝，黑色的泥沼和白色的天空，还有白色云层下面的蓝底。 他拖着沉重的腿脚行走几步，便停下脚步，因为他发现淤泥湮没了腿根。 他告诫自己，一切都是虚幻的，并不真实。 这时，眼前的泥面冒出来一个三角形的小脑袋。 他还没看清楚，这个脑袋就嗖地蹿上来，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他不及细想，捏住三角脑袋一扯，把脑袋连着长长的躯干一齐扯下。 刺痛袭来的同时，他看清楚手上捉住的物件是一条蛇，灰绿相间的花纹，扁扁的脑袋正朝他吐出红色的信子。 他捉住蛇身，双手发力一扯，将蛇拉成两段。 他扔掉断蛇，低头察看肩头，衣衫破口处露出的一截皮肤有一个清晰的两齿咬痕，血液正从创口涌出。 随着肩部持续的麻痛，他不禁生出疑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他运气于肩，逼出一些血液，肃清了蛇毒。 这时，他听到右侧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偏头看去，一个圆圆的物件探出了泥面。 接着，他看到一个大脑袋破泥而出，庞大的躯干和四肢也出来了，现出一只怪兽的真身。 他忍不住感慨，这只怪兽太可怕了，光是张开的巨嘴，就足以把他整个人吞没。 更恶心的是，它露出嘴外的黑色大舌头流下了一溜溜的涎水。 他努力地劝慰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然后眼睁睁地望着怪兽从泥沼中拔出了一条粗腿，宽大的脚掌朝他压来。 他费力地抽出腿脚，往一旁挪了三步，就发觉头顶离脚掌已经很近了。 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关键是轻敌意识作祟，被脚掌轻易就踏进了泥沼。 他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将泥泞劈分开去。 他心说这下完蛋了，要被踩成肉饼了，突然感到头顶压力骤减。 他站起来，冒出泥沼，嗅到新鲜的空气。 他拭去面目的泥浆，睁眼看到怪兽正在拔出另一条腿。 他瞬间意识到，怪兽准备换脚进行踩踏。 这个阵子可不是幻境，造成的伤害完全是真实的，不如放手一搏。 他运气于臂，待脚掌迫近，朝上方凌空推出一个意气弹，一道白色的光柱冲向怪兽。 “噗！”怪兽的脚掌被打穿，半空溅下泥点和血水。 怪兽“嗷嗷”地仰天吼叫着，抡起两只粗壮的胳膊拍打胸口。 王开槐见一击奏效，信心陡增，又对怪兽推出两个意气弹，分别打在怪兽的头部和颈部。 怪兽嘶吼着，挥动右肢朝王开槐拍出一掌。 王开槐感觉风声袭向面门，攥起右拳迎击。 “嘭！”怪兽的手掌被打得粉碎。 “嗷嗷嗷！”怪兽捂着断肢凄厉地叫喊。 王开槐刻不容缓地运气跃出泥沼，到了怪兽的上方，双手攥拳过顶，朝怪兽的脑袋狠狠砸下。 “轰隆！”怪兽巨大的身躯猛然倒向泥沼，砸出一个巨坑，泥浆飞溅起来。 怪兽的躯体慢慢没入泥沼，留下一截前肢在泥面挥舞。 很快连前肢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平静如初的泥面。 王开槐看到自己脚底的泥水淅淅沥沥地落下。 他正思忖接下来的将要遭遇的境况，就感觉气温骤降，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 一群大鸟振动翅膀，形成一个圆圈，保持振幅围住王开槐。 王开槐见这些大鸟羽翼丰满，红绿相间的翅膀又长又大，褐色的眼睛尖尖的嘴，橙色的脚爪棱节分明。 他心想来者不善，寻思对策之际，瞄见底下泥沼消失，变成了平地。 他落到地面，仰望半空。 大鸟一只一只落下，脚爪着地，收了翅膀，依旧形成对王开槐的包围。 “你们要做什么？”王开槐打量鸟群。 过去一会工夫，没有收到大鸟的任何回音，它们只是用两只冷峻的眼球盯着他。 一只大鸟腾空而起，朝王开槐飞来，两只脚爪当头落下。 王开槐偏头躲闪，仍被抓到后背，“咝啦”带去了一片衣衫，留下一股刺痛。 大鸟落回原地，另一只大鸟起飞，朝王开槐扑来，近前时扬起一只大翅扇过来。 “噗！”王开槐被扇中肩头，离地而起摔到不远处。 又一只大鸟抬起脚爪，对着王开槐的脑袋踩下。 王开槐急忙滚地，几圈过后，被一只脚爪踩在腿上，负痛叫喊起来。 眼看着脚爪又要落下来，王开槐起身捉住脚爪，然后腾空跃起，将沉重而庞大的鸟身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逼人太甚！”王开槐望着坑里颤抖的大鸟，和大鸟嘴角沁出的血液。 两只大鸟起飞，一左一右扑向王开槐，形成夹击之势。 王开槐待二鸟飞近，左右脚连踢，分别踢到两只大鸟的肚腹。 二鸟惨嚎着往上弹射，身上的羽毛洋洋洒洒地从半空飘落。 王开槐轻飘飘地落地，朝鸟群摆手道：“来呀，来尝尝大爷的厉害！” 三只大鸟起飞，朝王开槐扑来。 王开槐不慌不忙地蹲个马步，待三鸟迫近，大喝道：“爷给你们尝尝鲜！” 随即挥臂推出两个意气弹，两道白色的光柱笔直射向二鸟。 “噗嗤！噗嗤！”两只大鸟的一只翅膀分别断裂，羽毛纷扬。 二鸟跌落到地上，站起来费力扇动一只翅膀想要起飞，然后又相继摔倒在地。 王开槐大喝一声，单臂朝天冲拳，打在第三只鸟的腹部。 “呯！”大鸟中拳。 哀嚎声中，大鸟跌落在地。 它的肚腹被洞穿，尖嘴边溢出鲜血，双目渐渐离散了神采。 王开槐得意地对余下的大鸟说：“看见没？你们的同伴就是这般不经打，你们还要不要再试试？” 大鸟们头碰头用鸟语传递信息，“吱吱喳喳……叽叽喳喳……唧唧喳喳……” 王开槐愣了，这帮傻鸟居然还真会沟通。 他有点担忧起来，不晓得它们会整出什么招数来对付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朝鸟群挥动巴掌，连续推出意气弹。 鸟群发出怪叫，被炸得支离破碎，一只鸟头更直接掉到了王开槐跟前。 王开槐望着面前的一地狼藉，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一睁开眼，他惊讶极了，只见支离破碎的鸟尸正在从四面八方聚合到一起，呈团状飞快滚动。 “这是干嘛？这是包肉团啊？都是些什么鬼？”王开槐自言自语。 他看到，黑色的肉团渐渐停止转动，从半空落地，再弹起来，再落地，再弹高，再落地，然后不动了。 肉团冒出白气，接着“嘭”地一声炸开。 “哎呀！”王开槐赶紧闭上眼睛，避免伤害。 耳听风声大作，他再睁眼，就看见半空里一只巨鸟在振动翅膀，两只褐色的眼球朝他射出凶狠的光芒。 “干啥呀这是？还没完没了了啊？”王开槐有点难以置信，又有点无可奈何。 巨鸟“哇呀”怪叫一声，朝王开槐俯冲下来。 王开槐见它双爪收拢于腹下，心说你八成想直接撞死老子哩，当即气运周身，防备碰撞。 孰料，巨鸟飞至上方，猛地沉下鸟嘴，朝王开槐头上啄来。 王开槐急忙闪避，却还是被尖利的鸟嘴啄在肩头，扯去一块衣料。 他往后一个纵跃跳开，见巨鸟正鼓着喉头吞咽，偏头看见肩上肌肤裸露，恨恨地骂道：“该死的东西！把大野的衣服都吃到肚子里，等会要把你碎尸万段！” 巨鸟又朝王开槐振翅飞来，将双爪伸到腹下。 “你莫不是又想来抓老子，我不怕！”王开槐张开双臂，拉出防御的架势。 巨鸟到了王开槐的跟前，挥舞双爪。 王开槐挥臂格挡，仍被鸟爪挠到了脸面。 王开槐喊道：“你毁我容哩！” 巨鸟一边扑扑振翅，一边利爪急挥。 王开槐辨清了爪路，不急不躁地抵挡，脸上又被抓了几下。 他正要移步，冷不防肩头被一对鸟爪死死扣住，整个人被带离了地面。 巨鸟拎着王开槐升到半空，再往下狠狠一掼，把王开槐摔到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噗！噗噗！”王开槐边吐混着泥沙的唾沫，边从坑里爬出来。 他抹去嘴角的泥渍，对着巨鸟骂道：“死鸟！居然跟大野玩真的！把大野我弄脏了！后果很严重！” “嘎嘎嘎！嘎嘎嘎！”巨鸟叫喊着，在半空振翅盘旋。 “你下来！有本事下来，咱们一决雌雄！”王开槐朝空中招手。 巨鸟怪叫声声，在空中愈发欢泼，时而拔高穿云，时而团翅俯冲，时而又展翅平空翱翔。 王开槐气得直跺脚，看了看地面，捡起一块石头，朝空中扔去。 这蓄着意气的一扔力道非同小可，石头呼啸破空，砸中鸟翅，打下来几片羽毛。 王开槐叉腰哈哈大笑，笑声未止，就感觉头顶巨震，一块石头落到头上。 “哎哟哟！”他捂着脑袋，望着地上的石头正是自己击鸟的武器。 他感到愤怒的潮水在胸臆中奔涌，四肢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双腿一屈，弹射而起，飞向半空。 他越过巨鸟，再扑到巨鸟的背上，双手捉住巨鸟的双翅边缘。 “下去，给我下去！”王开槐释放意气，加大自身的体重，将巨鸟笔直地压向地面。 “轰隆！”巨鸟砸出一个大坑。 王开槐抡起双拳，对着鸟头鸟身一通乱捶，打得羽毛血液飞溅。 直到舌尖尝到血液的腥味，王开槐才停止重捶，望着一动不动的巨鸟，片刻后站了起来。 他心想这个阵也该差不多了吧，把自己搞得十分狼狈。 这时，他听到了冈坂戳川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同时，王开槐感觉脚下剧烈地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