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讥讽 权势

    黄公子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温文尔雅，他笑着对我说道：“姑娘，请坐吧，不要太过于拘束了。”

    我笑道：“谢谢黄公子。”就坐在了黄公子的对面。

    黄公子说道：“本来早就听说姑娘芳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姑娘见面，今日的见，果然是脱俗清新，十分不凡。”

    我笑道：“公子夸我，想来也是处于好心，只是这些话，公子却是说错了。”

    黄公子说道：“如何讲来？”

    我说道：“公子说是早闻小女子的芳名，那肯定是出不了巴蜀之地的贵公子，我薛涛虽然不是生于巴蜀，但是对于这里的权贵公卿也是十分了解的，并没有听说过有黄姓人家。而且公子说我清新脱俗我倒是还能理解，无非就是我喜欢素淡的颜色，但是不凡，可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黄公子的脸色突然有一些阴沉，他笑道：“姑娘认为我是何等人士呢”

    我盯着他看来几眼，心中突然有一种无名的恐惧，他到底是谁？可是这时候，又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我应声笑道：“我只是觉得公子肯定是人中之龙，但是具体要我说出来，我就不行了。”

    黄公子面色松了下来，笑着说道：“姑娘看人，倒是十分准呢！”

    我笑道：“只是在这风尘里摸爬滚打惯了，总是要学一些识人之数。否则要是遇到一个不良之人，岂不是连姓名都赔进去了？”

    黄公子笑了笑：“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说道：“公子何必要这么感叹呢？我倒是觉得，最难以养活的反而是野心勃勃的男子呢。有了这个，还要要那个，有了功名，还要有权势，有了权势，还要有金钱，有了金钱，还要想荫庇子孙后代。女子安生立命，只求一世罢了。”

    黄公子沉默了一会，说道：“姑娘想来是看的十分清楚了。”

    我说道：“黄公子，人生在盛世，也就只能如此了，要是走偏门，就只能是沉醉与苦思冥想之中，亦或者是沉溺于声色犬马，所以说，有所求之人，实在是社会的精英呢。女子总是容易沉溺与家庭琐事，夫妇邻里，所以总是难成大事。”

    黄公子笑道：“那你看我是如何之人？”

    我盯着黄公子看来一会，说道：“公子，是一个男人。”

    黄公子哈哈大笑，道：“怎么说？”

    我说道：“公子剑眉星目，气势如虹，而且眉宇间满是英气，真正是十足的男人呢。而且公子虽然身穿衣袍，身材略微有些消瘦，但是正是因为不贪恋人间烟火，所以显得风骨坚硬，精气十足。”

    黄公子说道：“我是想问，姑娘认为我可以评到几层人物？”

    我看着公子，笑道：“说来，公子是要生气了。”

    黄公子说道：“你但说无妨。”

    我说道：“公子虽然长相是大人物的气势，但是却似乎有一种隐忍颓丧之气，恐怕是长时间受人压制所致，想来公子之上，还是有更高的人。所以公子自然是要退一层了。不过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知道了隐忍，想来公子将来也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黄公子看着我笑着说道：“姑娘果然是识人高人。只是太过于道家气派了。”

    我嗤嗤笑道：“公子，悲水只是一个妓女，如何谈得到道家学派？公子是在拿我取笑了。”

    黄公子仔细的看来一会我的眼神，看的我慌张的低下了头，他说道：“只是你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不甘呢。”

    我没有再看黄公子，只是垂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说道：“再有不甘又有什么用？公子难道认为我还要翻了天不成？”

    黄公子说道：“你可以表现出来的冷静，淡然，只是为了避免自己不要受到伤害，但是你的眼睛透露了你的心，你的心里面满是不甘，愤怒，悲伤，无奈。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我叹了口气，目光开始有些涣散说道：“公子，我没有想过刻意隐瞒任何人，我真正想要骗过的人，只有我自己。真正想要控制的人，也只有我自己。我，没有想伤害任何人。”

    黄公子的声音仿佛近了很多，他说：“悲水，生活本来就是万分不如意的，我们要做的，只是在泥泞中狂欢而已。”

    他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道：“其实女人，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好。否则，轻则伤害自己的心，重则失掉了性命。”

    我浑身一颤，他已经抱紧了我，淡淡的龙脑香与沉香的味道飘进了我的鼻腔，仿佛是一层烟雾般笼罩着我，那种清香的味道，带着一丝苦涩。我的心跳突然有一些加速起来，挣扎着说道：“公子，不要，不要这样。”

    他说道：“你我本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及有缘，如何能错过？”

    我苦笑道：“公子言重了，既然公子想要，我岂有不卖之理？我要是不识抬举，那颗就真的是失了我的时了。”

    黄公子愣了一下，放开了我，沉默半晌，脸色阴晴不定，说道：“你先回去罢。”

    我说道：“韦大人让我陪着您呢。”

    黄公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说道：“滚！你们都给我滚，我受够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了，不需要再听一遍！”

    我拜了拜，说道：“公子，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你不是说，要在烂泥里舞蹈吗？看来公子的道行还是差了点儿。”

    说完，我退了出去。

    我急急的赶往自己的房间，我知道，我一定是闯下大祸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触怒他，但是我现在看见这个地方，只有满心的恨意。他们心里，金钱，权势永远比女人要重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不过是消耗品，我们这样的女人太多太多了。可是我们爱的也不过是他们的权势而已，不是吗？不是吗？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静静的坐在那里，突然很想放声大哭，只是如鲠在喉，泪水只是默默的流下来，声音也只是化成了低低的呜咽。

    坐在那里，我突然觉得很绝望，我不能讨好男人，那我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呢？怎么办？怎么办？突然，我的内心有一道光芒闪了一下：“我不要从他们那里再奢望什么了。我要自己来创造自己的财富，我一定可以的，我爱的不过，不过是权势，那么借助他们的权势，又有何不可呢？只要，只要我不会再有妇人之仁，只要我有用，那么，他们就无法离开我。”

    我擦干泪水，爬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月光，仿佛像一只猫儿一般，八月十五，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