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爱与不爱
黑夜，无尽的黑夜，仿佛要凝结一切一般，又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冷漠的真相面对着我。 “你回去罢，明天，将我供诉出去，这样韦皋将会更信任你。”mama的声音不带着一丝感情，飘渺而悠远：“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去干。” 我勉强从椅子旁边站了起来，仍然感觉摇摇晃晃。只得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我看着mama黑暗的影子，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要回去了。”尽力的，我向门边走去。 “悲水！”mama突然叫住了我：“你不说，我也会说的。” “你如果说出这些，我就告诉韦皋，我是你的女儿。那么就让他诛了我们的九族好了，反正，除了你，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没有再等待mama的回话，我走了出去。夜晚的寒气已经上了来。我不觉打了个寒战。 街头巷尾，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mama，你一定也不愿意他受到伤害罢？你爱他，但是不爱我。可是，我是你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父亲，我这条贱命，本来就不值钱，现在，倒是可以尽孝道了。 来到韦家大院的高墙旁边，我突然觉得没有了攀爬的力量，我抓住冰冷的墙角，抚摸着那冷冷的墙角，竟然觉得心静静的冷了下来。我用尽全身力气，奋力的爬了上去。 沿着瓦片轻轻的走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轻轻的扒开了房上的屋瓦，突然，一丝亮光透过瓦片缝隙射了出来。我大惊，我离开的时候，明明是吹熄了所有的烛火的，可是为什么还有光呢？ 我又仔细的往里面看去。只见太师椅上面坐着的，不是别人，就是韦皋！我急忙将瓦片盖上，起身就准备逃跑。突然，一只黑色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抬起头一看，居然是看守我的侍卫！他们不是，并没有看见我吗？难道说，一路上面，我所做的事情，他们都看见了，只是没有拆穿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目前处于十分不妙的境地。可是我突然觉得不对。如果说当时这些侍卫是跟着我的话，以mama的武功，怎么会没有发现，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是在我走之后，才发现我不见了，所以并没有跟上我，只是叫来了韦皋。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任由那个侍卫用力的将我拖下了房顶，将我架入了房间，在这里，我看见了韦皋变形的脸。那两个侍卫的双手一松，我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韦皋的手摆了摆，那两个侍卫就退下了。昏暗的灯光下，只有高高在上的韦皋，与低贱如草芥般坐在地上的我。我们就这么对望着，仿佛是世界的两个极端。 “既然都逃走了，为什么要回来？”韦皋的声音，严厉中带着一丝叹息。 “我没有想要逃走。”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又觉得有一些奇怪，连忙补充道：“我只是，只是，想要看看你是否还在乎我。” 韦皋没有说话，仿佛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一般。 我低下头，说道：“我在乎大人，可是大人不在乎我。悲水逃离，只是因为想要看看在大人心中悲水是否还有一席之地。” 韦皋叹了口气，显得有一些忧伤，他的语气软了起来，说道：“你总是这样，藏着那么多的小心思，但是却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以为大人会保护我，可是很明显，我错了。” 韦皋的声音有一些关切，又有一些无奈，他说道：“你犯的是叛国大罪，我如何救你？” “我没有想要大人原谅的意思，悲水只是在说悲水自己想要说的话罢了。” “悲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韦皋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惜，可是我知道，他没有办法饶过我。 我淡淡的说道：“如果我不是这么倔强，大人就会放过我么？” 韦皋沉默了一下，说道：“凡事总是需要由头的，我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放了你。” “如果我说这事情不是我做的，大人会放过我吗？” “韦皋犹疑着说道：“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我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为你开脱的理由啊。你可有什么别的证据证明不会你吗？” 我沉默了。我很想说，我有。但是，有又怎么样，难道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放弃mama吗？他是，他是我的父亲。我没有任何办法害他。毕竟，血浓于水。 韦皋看见我这样，站了起来，叹气道：“你先睡罢。所幸的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忙于战事，你的事情，怎么也得等到战事结束了。”说完，打开门，准备走出去。 “你相信我不是jian细吗？”我冲着韦皋的背影，说出来我心中压抑了许久的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我只想听他说，听他说，他到底怎么想。 他静静的在门口站了一下，没有说话，走入了冷风之中，门吱呀的摇晃着，显得他的身影更加孤寂。 我牢牢的记住了他的背影，我多想告诉他，我只希望你不要永远这么孤寂，我爱你，即使你不爱我，我依然爱你。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面活着，很无奈，很孤独，我知道，你珍重自己的爱情，你，不会背叛自己的心，可是，你有更高的尊严需要维护。 这一刻，我深深的意识到，纠缠之中，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韦皋，不是因为他的权力，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仅仅就是夜风中，他孤寂的背影。 有时候，我们爱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感动，也许只是换不来的终身，也许只是绝望，也许只是希望。爱，不需要太多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