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艰难抉择

    自小玉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是玲乐。那个看似风光实则人生苦楚难料的女子注定不会有什么静雅的岁月等着她。重生的小玉或者说是重生的玲乐，早就做好了这一切思想准备，可当命运的转折点再次来到她面前时，她还是犹豫起来，手指不停地绕着裙摆。

    眼前的男子十分沉地住气，见她不言语便也静默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这样静静等她开口。

    玲乐偶尔抬头看看他，眼神碰撞后又立刻低下去。这个人，有着和东方彻霆相似的眉眼，只不过看着更小些，脸庞也没有风霜留下来的痕迹，细皮嫩rou的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带笑的眼睛让人开不穿究竟是当真天真无邪还是将情绪掩藏得彻底的精明。他是彻霆同父异母的弟弟，家中排行老六的东方彻雲。

    实在耗不下去了，玲乐定了定神，下定决心地开口道：“还是照计划行事罢。”

    彻雲若有若无的笑容化作了大笑，道：“嫂子当真是女中豪杰，娶到你是我们东方家的福气。”

    玲乐闻言，干干地对他笑了几声，眼中满是不屑。呵？福气？那是当然，有这么一个体质特殊的女人在自己家，还心甘情愿地为了家族的政治地位拿生命去冒险，自然对谁都是福气。

    那人又道：“既然如此，那烦劳嫂子收拾些，咱们今夜便动身！”

    玲乐闻言惊呼：“今夜？这么快？”她心想着，这古人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毫无拖延之症，无论什么都是说干便干，这里还纠结这何去何从呢，那里便已经替她安排了一切。

    彻雲点点头，“不错，既然下了决心，我们今晚便走。以免夜长梦多，否则，这其中又不知要发生多少变故。越久越不利。”

    屁！玲乐在心中暗骂，什么越久越不利，你出现前小姐我的日子过得挺舒坦的！她压了压情绪，没好气地问道：“难道城里就没有宵禁？”问完又自觉愚蠢，先不说东方家背后的力量，只论东方家的势力，半夜出城也是小菜一碟了。

    “嫂子放心，一切都已打点妥善。”彻霆一脸认真地说。“若嫂子没其他疑问，彻霆就先行告退了。”

    她点点头，与他挥手作别，心里的石头又慢慢沉重起来。

    原本是在房里等彻霆回府共用晚膳，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那位不速之客。他不忌讳与她是叔嫂关系，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脚跨进屋子，亲热地叫了一声“嫂子”。

    玲乐一脸茫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彻霆对上下皆隐瞒了她回府的事，如今他怎么会很出现在这里，还很自然地和她打招呼呢？而且这院子周围布满了影卫，无论谁都不会轻易踏进这里，奇怪的是，就连二妹也不知踪影。眼前这人，是谁？

    那人看懂了她的表情，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接着说明了来意。这时候的玲乐才醒悟过来，这几日风平浪静的日子只是假象，这一切的纷争都还在，朝廷上权利的纠葛斗争，大皇子的野心与逼迫，青女国的觊觎，危机从未消失，只是她麻痹了自我，心里想着就窝在这片小天地中，和彻霆修成真果再慢慢老去。哎，如今看来，前途多舛啊。

    彻雲的话不多，却句句切中要害。一句“你以为我的探子能刺探到的事，上面会不知吗”首当其冲打破了她所有幻想；又道“我们东方家的兴旺繁荣就在这一搏上了，嫂子，你可也是东方氏啊”，将整个家族的责任都推到了她肩上；最后拿出玲乐最招架不住的杀手锏，直直针对彻霆，来了一句“眼下大皇子已经在朝廷上向三哥发难，表露出要派他去西北镇守边关的意思，虽然只是虚晃一招，但这种事他绝对是做得出来的。没用的人，他只会扔了。西边那边，除了茫茫黄沙与微有异动的匈奴人，只剩无尽的寂寥与乡思了”。

    玲乐正纠结万分，忽然灵光一闪，问他：“彻霆呢？他为何不亲自与我说？”

    “三哥舍不得将你交出去，默默地承受了各方压力。你想让他亲自跟你说？如何说？这些话，他如何开口？嫂子，若不是整个东方家的命运在前，我断断不会在这里给你说这些话，嫂子，还请你仔细思量。”

    她的脑子里一片乱麻，只是不停地绞着衣角，犹豫了多时才道：“还是照计划行事罢。”这计划，就和上次的一样，送人，换物，抢人。她自己没多大把握，一想到真正的玲乐也在那个计划中香消玉殒她就止不住打冷颤，但也总不能和眼前这人耗着，无论怎样，先答应了他将他打发走，一切等彻霆回来在商议。

    玲乐仔细回想着刚才与彻雲的对话，一方面是回味自己的话，有没有说错，一方面思踱彻雲的话里有没有什么破绽。正呆呆想着，眼前的光就被覆盖了些，一个黑影映在桌上。

    抬头，微笑，甜甜叫道：“彻霆，你回来啦！”

    来人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今日他着一件墨绿暗花长袍，发冠高束，显得颇为英气。只是面色有些沉重。

    玲乐轻快地跑到他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巴巴地问：“回来这么晚一定是饿了吧？趁着饭菜未凉快些吃饭吧？”说着撒开手，向前移了移身子，伸手摸了摸碗身，哎呀一声道：“不怎么暖了呢，不如再拿去热……”

    话未落音，突然一股力量从手腕处传来，忽然被拉扯，她一个身子不稳歪了过去，栽进彻霆结实的胸膛里。

    “彻霆……？”玲乐迷惑地叫了一声。

    他紧了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低声道：“玲乐，对不起……”

    怀中的人儿皱了皱眉头，突然如此表现，先前的疑问似乎有了答案。

    彻霆又道：“我本不想这样，没想到，他竟比我快了一步。”

    果然。彻雲的到来不是偶然，方才还想着要与彻霆商议，而此景，此言，已是在向她说明，她这次，依旧要深入龙潭虎xue，他也保不了她。

    玲乐笑了笑，当作是对他的安慰，同时将自己的头往彻霆胸里埋得更深，柔声道：“没关系，这是为大局考虑，更何况，我只是去走一趟罢了，我相信你会把我平安带回来。”

    他回应道：“会的，相信我，一定会将你平安带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