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个天真孩子的死亡

    “离岸我不明白，迫不得已就可以做出那种事情？”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如果只是迫不得已，那么为什么不做选择。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杀戮更可怕的事情，也没有比粉饰太平更可怕的事情。

    明明做出那样的事情，却还是要别人理解他，难道他觉得那么做是对的么？或许就只有眼前的人有答案，因为他们对杀戮这件事情，似乎都看得特别理所当然。

    或许自己想的是错的，叶倾风并不是那样的人。“杀戮的理由么？其实就杀戮这件事情，本身在道德观当中都是错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我们不得不去杀戮的理由。”

    叶倾风觉得这个孩子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哪怕叶倾风不觉得对方的行为是正确的，但是对于月临风来说这样的行为明显更加不被接受。他不是不能接受那些人的死亡，而是不能接受杀戮本身所代表的含义。

    不管在什么地方，杀戮与死亡是这个世界永恒的主旋律，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杀人，同样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一种常态。

    了解这个世界的丑恶，对叶倾风来说是被现实逼迫的不得不成熟，只是没想到现在月临风还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月临风的修为才会一直都这样进展缓慢。

    他不能接受这个世界，原本是这般丑陋的模样，内心下意识的抗拒着。可是他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对错原本是很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对错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明了的事情。

    孩子还只是孩子，但是应该厂长起来了。这个世界不是那个被和平表象笼罩的地方，所以他会有着太多太多的无奈。月临风一直被人所觊觎，他有太多不得不成长起来的理由。

    就如同现在的疑问，和以前的天真。“因为有理由，所以就可以杀人么？”错的事情会因为有了一个理由的存在，而成为正确的事情，这个观点只是听一听都觉得是如此可笑。

    “可是临风，这是个杀人无罪善良可欺的地方，你如果还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死的人只会是你自己，那些家伙就隐藏在暗处，等着随时带走你的生命。你若死，那些人的死亡就没有意义，他们的生命是用来保护你。”

    如果月临风的父母并没有死亡，那么那些人原本就应该是要死的，可这说起来也是一件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月临风来说。他还意识不到那些人的死亡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他产生的必然。

    他这条命是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月临风只能够努力的珍惜自己这条小命。代价已经付出，生命的延续是他所要背负的，那些死亡的罪恶也是他所要背负。

    月临风摇了摇头，看上去越的疯狂，叶倾风只能皱眉，这个孩子或许到现在都不能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才会生。“他们都是因我而死，为什么会这样。”

    抬头看了看叶倾风，月临风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叶倾风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这个时候既然知道有危险，那么自己就更加不可能离开，或许这一次能够让月临风见证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活下去有时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可是他们却还是要做到这样事情，才不会辜负那些人对他们的期望。现在的月临风需要的还是自己的答案，那曾经被愤怒堆积的内心，在愤怒平息之后无处落脚。

    叶倾风从来不去研究这种事情是对是错，他只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正如同叶倾风所预料当中的一样，月临风在游荡了一段时间之后，便遇到了危险。这是多么百年不遇的时机，碍事的家伙只是一个少年。

    对他们来说这连阻碍都算不上，不过跟那个人一样，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你们要做什么？”月临风对这些人前后围堵他的行为很熟悉，但是却不了解他们的目的。

    那些苦痛不是早已经过去，为什么到今天为止还继续存在着。正如同他们所说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天真，才会以为这一切早已过去。不论是外祖父还是离岸，早已经知道这些人还在追随。

    “月大公子，你身上的东西我们可是很需要。一天没有拿到那个东西，那位大人是一天不会罢休。你也不要继续挣扎，这原本就是你应该死亡的日子，何必在害别人枉送性命。”

    月临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叶倾风还是那一副淡然的样子，就那么站在这里，好像这里的以前都跟他没有关系。事实上月临风很明白，叶倾风随时都可能出手杀了这些人。

    或许自己想要的答案叶倾风给不了自己，但是这些人却可以告诉自己。“你们杀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要说就要好好问，至少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自己心中所追寻的大难，是叶倾风再怎么都给不了自己的。太多的事情就算是叶倾风本身也是不知道的，他只能够跟眼前这些人要这个答案。哪怕这些人，很可能都不知道这个答案。

    对方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极为欣赏月临风现在这副样子，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这样被打落尘埃泥土当中的样子，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尤其是那么风姿濯濯的一个人，现在的样子看着真是让人从内心感到十分的兴奋。叶倾风却也不管这些，或许这些人的答案才是月临风所需要的，天真到了现在也是够了。

    就如同叶倾风刚才所说的一样，这就是一个杀人无罪善良可欺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当中月临风如果不能成长，迟早都会成为一具尸体。她曾经试图庇护自己的弟弟，事实证明这样的庇护才是最深刻的伤害。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愚蠢挥作用，导致再失去另外一个弟弟。对于叶倾风来说，这原本就是一种极为深切的煎熬。不管怎么说在哪里的都是自己的亲人，看着他受苦受难如何让人舒服。

    幸灾乐祸那种情绪并不适合在这里挥，除非你根本不在乎那个正在遭受不幸的人，真正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然而那些人的讽刺在这里还没有画上终点，也许是这个画面让人不自觉得想去讽刺些什么。“天真的少爷，跟伊西多家族的那些人一样的天真，那东西大人想要就一定会拿走。那些阻碍这件事情的人，当然必须死。”

    在这件事情上伊西多家族原本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们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承受。那个叫做安烈·伊西多的人，不是也承受到了今天么？这个小少爷不过是承受这么一会就受不住？

    不过放心这样的痛苦很快就会结束，一个死人是不用承受什么的。这一切的痛苦的，都会跟这个人没有一点关系。强大并不只是一句说说而已的空话，这两个人将会为自己的弱小付出代价。

    “只是为了一件东西而已，你们就要杀害这么多人。”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杀人无罪善良可欺，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这么丑陋。离岸刚才说的话，月临风还是不能理解。

    这一点上叶倾风就比这些人还要了解月临风心中所想。的确月临风是一个美好的人，所以这些丑恶的东西对他来说本身就是无法理解的，还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乐观少年啊。

    身体还在成长，心智上却还停留在那个时候。这不是一件好事么？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这样美好的人也值得任何人去珍惜。但是值得不代表这些人会这么做，他们或许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而叶倾风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见证一个天真美好的人，如何认识这个世界上无处不在的丑恶。象牙塔和伊甸园这样的地方，并不存在于这个真是的世界。

    那只是一个围困善良的牢笼，塑造出一批批看似纯真可爱的孩子。他们的纯真和美丽实际上都是这样的不堪一击，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所击碎。只有历经风霜之后，才能真正成为他们的美丽。

    孩子的天真善良和一个就算是历经苦痛艰险，也依旧善良如昔的人的那种善良，是完全不可能相提并论的。前者不经世事后者初心不改，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

    月临风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月临风洁白如玉的双手染上了本不该沾染的血色。这是月临风第一次真正的反击，跟之前的躲藏逃避完全不同。

    到了今天月临风已经不可能为这种事情而感到恶心，她早已经熟悉鲜血和死亡。他只是不了解为什么要杀戮，所以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叶倾风也只是暗自跟自己说一声这是如此可惜的一件事。

    “真丑。”月临风的这句感慨还真是让人听不明白，所以叶倾风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话。这种时候让这个孩子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就好，旁边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同样安静下来。

    既然已经见证了自己同伴的死亡，他们还是多少珍惜一下自己的这条性命，送给别人去杀可不是什么正常的做法，他们还是多活两天比较好。活着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样。

    两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月临风开始了自己的下一个问题。“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喜欢这种事情，甚至有些人还以虐杀，作为自己的终身爱好。

    现在月临风的感觉很奇妙，但是这种感觉并不让人欢喜。死亡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如此。

    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开始杀人时候的场景，还真是跟现在没有什么区别来着。

    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完全不在意刚才的事情。“死亡是让人厌恶的，而我第一次杀人却觉得很开心，因为讨厌的人终于死了啊。”这是月临风来说估计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甚至完全不能想象。

    叶倾风第一次杀人的对象，实际上也是一个自己很讨厌的人，可以说选择哪个人作为对象。就是因为那个人是仇人，是让人咬牙切齿的家伙。“对于仇人，我可从来没什么好心。”

    对于那个时候的自己也真不需要什么善良，每天都活在仇恨当中。因为自己的优秀和杰出，甚至让那些人伤害了苏锦。是的那就是叶倾风第一次开始杀人的地方，那些抓捕苏锦的人。

    正是那一天叶倾风第一次尝到了血腥味，从此在杀戮当中沉溺而无可自拔。作为一个杀手，一开始被组织带走训练，那一切对于叶倾风来说都没有什么。

    那一天自己珍爱到现在的弟弟已经死了，那么还需要对这些人手下留情么，还需要对死亡和杀戮抱有什么畏惧么。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跟月临风诉说才好。

    看着叶倾风嘴角的温柔笑意，月临风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还真是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怯懦，哪怕是对于这些仇人，他还是依旧手下留情。

    这才是自己真正可笑的地方，用善良来掩饰自己内心当中的怯懦。鲜血的滋味是这样的甜美，敌人的鲜血更是让人欢喜的所在。天空开始飘落雨点，渐渐地成为了瓢泼大雨。

    他是不是也在祭奠，一个天真美好的孩子就这么消失。两个人的身影却这样在雨中停驻，任由风雨吹打着自己的身体，叶倾风只是闭上自己的双眼，月临风的唇角再次勾起一抹微笑。

    真正的君子并不是没有锋芒，是他一直都没有真正领悟到，君子两个字的深刻含义。若是君子当真无欲无求那么剑如何能够成为君子之器。剑是君子所用的武器，武器只是用来杀人的。

    读过那么多的书，没想到到现在全部都是白读。天边划过得两道雷光，轻轻地敲打在月临风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