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光天化日耍流氓
自从大个子和张士礼被抓走以后,游击大队大队长李春海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在想,党代表和政委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呢?小鼻子的警戒如何?这些现在对他来说都是个未知数……为了游击大队的生存,没有确切的情报不能轻举妄动。他喃喃自语道:“自个儿要是跟党代表调换一个个儿,那该有多好啊,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对啦,党代表不是说过吗,要想得到敌人的确切情报,就得接到城里大山的亲笔信……对呀,到老爷庙去,找那个熟食摊老板联系一下,说不定能有信来呢……” 李春海静静地坐在大个子常坐得那个马杌子上,挥笔给大山写信,写完信之后,又将信纸叠了起来装进兜里,然后将各个中队领导召集到游击大队大会议室里开了个短会,把当前的情况进行了全面分析,最后嘱咐说:“我去老爷庙一趟,看看有没有城里来的信,我走了之后,谁也不准率领游击队员出山。” 李春海来到老爷庙市场外边,由于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熟食摊的确切位置。他正想找旁边走过来那位拎着一篓子鸡蛋的老大爷打听打听,这时突然传来几声狗的狂吠声,紧接着市场里的人群乱成一片,男女老少的喊声一声比一声高……人们忙不迭地四处躲避,竟然把那位老大爷撞倒了,篓子里的鸡蛋一个也没剩不说,弄得那位老大爷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碎的那些鸡蛋弄得满身黄糊糊的。李春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意识地去摸摸手枪,可一想在这个地方千万不能开枪,于是又把手收了回来。 那位老大爷躺在地上,嘴里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我的鸡蛋……这是我们家过年都没舍得吃积攒下来的……现在都泡汤啦……” 看到这种情况,李春海赶紧走上前去,打算用手去拉那位老大爷,并说:“大爷,快起来吧,别让人群给你踩坏了身子骨,那损失可就更大啦!” 这时有个中年男子跑过来,指着那位老大爷说:“快起来吧,往旁边躲躲,小鼻子的枪子儿可不长眼睛,万一飞到了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春海拉着老大爷就往旁边躲,并说:“老大爷,快点……” 老大爷一边用手擦着胸前那些黄糊糊脏兮兮的地方,一边哭喊着说:“你拉着我干什么,不如让他们给我踩死算啦!人老了真不中用,家里就指望这些个鸡蛋换些钱,好给我那老伴抓几副药,现在全卖到地上了,我的天呐,老伴的病可怎么办呐,还让不让我活啦……” 李春海看到老人家那副伤心的样子,一种同情和怜悯的心油然而生。他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塞到老大爷的手里说:“这点钱不多,您老先拿去抓几副药吧,好给老伴治病要紧。” 老大爷看着李春海老泪纵横地接过钱,说什么要给李春海下跪,表示感激之情,被李春海拉住。老大爷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好人,大好人……天下还是好人多呀!” 李春海没有心情跟老大爷说些什么,他想往前走走,看看前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sao乱平息了,前边不远处围拢一些人,他嘱咐老大爷几句后,就往人群那边走去。当他挤到人群中间时,看见一个穿着伪军军官服装的人,用日语在跟一个手里拎着勃朗宁的日本兵“哇啦”些什么,虽然没看清面目,但是听声音很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他又往前挤了挤一看,这不是白世鹏吗?心想,刚才那一阵sao乱怪不得平息这么快,原来是他在的结果。他看那个日本兵余气未消的样子,如果不是他在现场的话,不知道今天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 李春海故意干咳了几声,想引起白世鹏注意。白世鹏听到干咳声之后,无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俩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对视到一起,心照不宣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他又对那个日本兵用日语“叽哩哇啦”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对大家说:“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要在这里围观了,否则,谁再惹怒了皇军,我可就不好说话啦!” 人群逐渐散开了。就在散开的时候,有人仨仨俩俩地议论道:“小鼻子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就要调戏良家妇女。” “幸亏那个女孩子领着她家那条大花狗来市场,不然,那个女孩子今儿个就要遭殃了,非被那个小鼻子拽到哪个犄角旮旯给作践了不可。” “那条大花狗没白养活,到关键时刻真起了作用,给小鼻子咬了几口真让人解恨。” “谁家养的狗不向着主人呢?” “那可不一定。” “那个小鼻子看那个女孩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光是摸摸搜搜不要紧,还给人家闺女往市场外边拽,你说那只大花狗能不咬他吗?” “当时脖梗子挂镰刀真悬呐,那个小鼻子掏出腰别子就要给那只大花狗打死,你还别说,那只大花狗在这紧要关头挺机灵的,好像能认出来腰别子似的,撒丫子就往人群里跑。当时我真担心,那个小鼻子要是真的开了火,还不知道谁要倒血霉啦,说不定会被枪子儿打死呢!” “要不是那个伪军当官的及时赶来,会说日本话,恐怕那个小鼻子肯定会开枪。” “你说,要是真的开了枪,不一定会给谁打死,给谁打死了,谁家都够呛,找谁说理去……咳,这年头,是小鼻子的天下,把谁打死那也是白给打死,咱们这些穷苦人根本没地方诉冤,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呐!” “今儿个要是有游击大队的人在这里那就好了,肯定不会饶恕那个小鼻子的。” “有游击大队的人也白搭,他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管这些闲事。”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游击大队是专打小鼻子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不行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你没听说嘛,游击大队的那几个头头脑脑都被城里的小鼻子给抓去了,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一阵子的事,在三家子被抓走的。” “我不信,游击大队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不可能被小鼻子抓去。去年过年那几天,在三家子长岭子那疙瘩,游击大队带领的人马给小鼻子的武器弹药车打劫了,同一天晚上还拔掉了一面山车站和张家堡车站这两个据点,听说他们没用吹灰之力,弄得小鼻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束手无策……我想,游击大队的头头不可能被小鼻子抓去,肯定是有人为了什么目的捏造出来的谣言罢了。” …… 李春海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慢慢地往市场外走去,不时地看一看跟在他后面十几米远的白世鹏。俩人借着解手的机会,来到了一个僻静处。 白世鹏问李春海,道:“是党代表和政委被敌人抓去了吗?” 李春海点点头说:“是真的,初十那天早晨被抓走的。” 白世鹏说:“我今儿个到这里来,目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搞清楚,这样好与熟食摊那位老板——我们的联络员联系一下,听听城里现在的情况,党代表和政委被抓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想个办法给他俩营救出来?” “看来咱俩今儿个的目的不谋而合了。方才我去市场正准备找熟食摊,看看城里来没来信,结果刚走进市场,就出现了刚才那一档子事……” 没等李春海将话说完,白世鹏打断他的话说:“这个日本兵太不像话了,简直无法无天了,看那位姑娘长得漂亮,就起了歹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强暴女人,还别说那条大花狗真帮了那个姑娘大忙,给那个日本兵的大腿咬了几口。那个家伙来气了,掏出家伙就要开枪,可那条大花狗一看势头不好,转身就往人群里钻。在这种情况下,我怕他开枪伤了人,马上上前给制止住了,避免了一场灾祸。”
李春海笑着说:“那个姑娘昨儿个晚上肯定做了一个好梦,幸亏碰见了你这个恩人,否则,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没看见那个日本兵当时那个架式,被狗咬了之后,气得无赖好疯的,想拿那位姑娘煞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去揭她的衣襟,说不定在那种场合下,都能把那个女孩子给强暴了呢。”白世鹏说。 “小鼻子什么屎都拉,那种畜生干的事他肯定能干得出来。”李春海说。“我当时没碰上,要是碰上的话,凭我这个点火就着的脾气,说不定掏出手枪就能给那个家伙枪崩了。” “在这个场合中可不能鲁莽行事,不然会耽误大事的。”说到这里,白世鹏话锋一转问:“党代表和政委被抓之后,游击队员们的反响如何?” “队员们知道后心里很悲痛,纷纷到指挥部院子里集体请愿,要去城里救他俩。他们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没有目标盲目行动,那不等于以卵击石吗?”李春海说。 “你这种做法我很赞同。游击大队好不容易才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不能因为一时出现这种情况,就失去统一指挥,我行我素,那不成了一盘散沙了吗?游击大队将来走向何处,现在看来,这副重担恐怕就要落在你肩上了。”白世鹏嘱咐说:“春海呀,切记,将来不管发生多么大的事情,千万不能脑子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鲁莽行事,一定要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 “我一定记住你今儿个对我说的话,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把这支队伍带好,就不让小鼻子安宁。”李春海坚定地说。 “你有这个决心,上级领导就放心了。”白世鹏又问一句,说:“那批武器弹药到了队员们手里,他们现在都会使用吗?” “都会使用,这都是党代表手把手教会的结果。就拿射击来说,有不少队员命中率很高,不像刚开始那阵子,你想想,这些队员在没参加游击大队之前都没摸过枪把子,更谈不上什么命中率了,现在跟那时相比截然不同了。”说到这里,李春海将话题转了,说:“对了,你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小鼻子对你有没有怀疑?如果有怀疑的话,那你赶紧到游击大队里来,千万不能落到小鼻子手里。” “他们曾经怀疑过,可没有证据,也只能是怀疑罢了。”白世鹏说完笑了起来。 俩人聊了一会儿,李春海问道:“熟食摊在市场哪个位置?” “这样吧,咱两先到市场里看看情况。我在前边走,你在后边十几米处跟着我,等我到熟食摊前边的摊位旁停下来时,假装在看什么东西,你也凑上前去,借机会我告诉你是哪个摊位。”白世鹏说:“我跟那位摊主有过一面之交,这事你自个儿联系,我就不去了。我在回到现在这个地方来等你,听你的信。” 李春海点点头说:“那好,你在前边走,我在后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