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母女分离为生存
就在这个这时，张迎春突然看见南边靠山根处的地方，有一个人急急匆匆向这边走来，便用手指着那个方向说：“你们看，那嘎达有一个人朝着咱们这边走来。” 丁小峰和张士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看见了那个人，便机警地掏出腰间的勃郎宁。看了几分钟后，丁小峰从那个人来的路线分析，最后断定是山下游击队里的队员上山来了，于是高兴地对张迎春说：“嫂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俩下去接一接。” 张士礼看着走在雪地上的那个人的身影，对丁小峰不加思索地说：“这个人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不会走得那么急。” 山上山下的队员很长时间没有取得联系了，彼此相互牵挂着，更想知道对方的近况。丁小峰和张士礼走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了。 丁小峰大老远就挥起右臂扯着嗓子喊道：“金奎……我们在这里啦！” 李金奎也看清楚了丁小峰和张士礼，便举起双臂兴高采烈地回应道：“大队长，政委……我看见你俩啦！” 彼此见面，像几年没见面的亲兄弟一样互相拥抱，之后相互介绍这些天来各自的情况，完后李金奎说：“这场雪下得太好了，小鼻子在野外冻得受不了了，昨儿个晚上他们大都跑到了三家子，在乡亲们的房子里过了一宿，三本五郎的临时指挥部也搬进了高家大院。我们几处的游击队员想趁夜深人静时偷袭他们，可是又怕毁坏了乡亲的房子，日后没有住处，因此拿不准主意就没敢下手。我想这是一件大事，必须向大队部请示才能做最后决定，所以我就一个人偷偷地从老爷庙那边进了山，顺着山根摸过来，这样小鼻子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我。大队长，政委，你俩说这事怎么办呢？” 丁小峰思索了一会儿说：“金奎，这事你们做得对，在三家子居住的小鼻子，我们先不去惹他们。你想想，小鼻子的指挥部住在那里，肯定戒备森严，如果你们去偷袭他们，那肯定占不了大便宜，弄不好三本五郎一怒之下，一把火将村子里的房子全部烧掉，那乡亲们可就失去家园了。现在的天气一天比天冷，到时候乡亲们回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可就惨啦！我们打小鼻子的目的，一是不让他们欺压、糟蹋我们中国人，二是能让乡亲们过上安稳的日子。如果让乡亲们遭到了巨大的损失，那我们游击大队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这样说，不是不让你们继续偷袭小鼻子，而是还要千方百计地去偷袭小鼻子，想方设法去打击小鼻子，但是，我们一定要注意偷袭打击小鼻子的方式方法，只要小鼻子在这里一天，我们就一天不能停止行动，让小鼻子在这里一日不得安宁。就像你刚才说的，小鼻子住进了三家子，你们没去偷袭小鼻子这就对了，不然要给乡亲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损失，这是谁也想象不到的。金奎，你要记住，我们主要是在山里或者在凤山路上袭击小鼻子，千万不能急于求成。我还是那句老话，sao扰小鼻子的方法是：敌强我避、敌进我退、敌退我扰、敌疲我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略战术，像吃饭一样，一口一口吃掉小鼻子。假如在偷袭的过程中，小鼻子的火力凶猛，千万不要恋战，应采取打几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尽力避免队员们的伤亡。我可以肯定地说，凭借着我们对这一带地理环境的熟悉，我想，小鼻子无论如何是斗不过我们的，在这里我可以断言，小鼻子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还得撤回城去，别无选择。” 他们三个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来到了游击大队指挥部的山洞前。张迎春看见李金奎来了，喜出望外，忙上前说：“金奎，怎么就你自个儿来了，也没带上几个队员当保镖啊，这太危险啦！万一在路上碰上了小鼻子，这样单枪匹马的，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不是当嫂子的说你，以后再有急事，不许你单独行动，因为你是李家沟游击分队的主心骨，万一有个闪失，那对游击大队来说，那可是一大损失啊！” “嫂子，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李金奎自信地说。 “金奎，你在这里跟他们唠吧，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玉娟，别把这孩子给饿坏了。”张迎春说着就要走。 “玉娟？”李金奎听到这个生熟的名字心里划个问号。于是问道：“嫂子，你家老二的名字不是叫春良吗？什么时候又改成了一个丫头片子的名字？” “噢，对了，我们家老二没改名。”张迎春会心地笑了笑说：“你不知道情况，玉娟是大队长刚出生不久的千斤闺女，这个名字还是士礼刚刚给起的呢。” “恭喜恭喜，大队长喜得千斤。”李金奎高兴地说。 “有什么恭喜的，这个孩子生的不是时候，没给我愁死就算烧高香了。”丁小峰愁眉不展地说。“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玉娟这孩子还能熬过这一关吗？” “事在人为，想方设法将孩子弄到山下去，不就没事了吗？”李金奎出点子说。 “嫂子就是为这事过来的，不过，我也想过，玉娟这孩子刚出生不久，到谁家都不方便，给人家添麻烦。”丁小峰又犯起愁来。 李金奎听到丁小峰的话倒笑了起来，说：“谁家也不用去，就到我们家去。我mama一个人在家怪寂寞的，整天呆得五脊六兽的，就想有个孩子在跟前陪着，闲着无聊时还能搭上几句话，这就有营生干了，省得自个儿在家孤独难耐。” “太好了，金奎，你来的真是时候。”张迎春乐坏了，说：“看来玉娟这孩子就得去你家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这事宜早不宜迟，明儿个早晨起来就动身。” 经过一天阳光的照射，山上的雪基本上融化光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张迎春夫妇俩怀里各抱一个孩子打算上路。这时，张士礼领着几名枪法较准的队员来了，准备护送张迎春他们下山，并嘱咐道：“大姐，大姐夫，在路上一定要倍加小心呐……到了李家沟之后，给我们捎个信来，这样我们的心里才能踏实啊！” 丁小峰看看张迎春怀里抱着的孩子，恋恋不舍地说：“玉娟啊玉娟，你出生不久就离开了父母，现在又要远离亲人了，这不能怪父母心狠呐，这一切都是小鼻子给造成的，要恨就恨小鼻子吧！你父母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把小鼻子从中国的土地上早日赶出去吗？让你们这一代人不再让小鼻子的欺凌践踏，不再受苦遭罪了，能过上安安稳稳的好日子……让你离开父母实属无奈，没有办法呀！如果苍天有眼，你能逃此一劫，将来长大成人，请原谅你双亲现在的做法吧……” 张迎春看到丁小峰那双发红湿润的眼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并保证说：“小峰，你放心打小鼻子好了，玉娟在我这儿，只要我有一口气，决不会让这孩子遭罪的。”她嘱咐道：“小峰，你一定好好关心金荣，女人在月子里身体虚弱，禁不起折腾，千万不能让她着凉，更不能让她受风，否则会生病的。”接着她又对站在旁边的高荣丽说：“弟妹呀，这一段时间就要委屈你了，你要把金荣的月子伺候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不能让她出洞口，更不能让她急躁生气。她的性格你也清楚，一旦遇到了紧急情况就稳不住阵脚，不管是不是在月子里，都会走出洞口跟小鼻子拚命的，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弟妹，这就看你的工作做得到不到家啦！” 高荣丽在张迎春面前表态说：“大姐，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伺候好金荣的月子，天天不离开她的身边。”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迎春对大家说：“你们回去吧，这也不是见了这次面就没有下一次了。等你们给小鼻子打垮了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我想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长。一路上你们不用惦记，赶快回去吧……” 张士礼嘱咐那几个队员说：“你们在路上一定要留神，决不能让小鼻子伤害着这四个人，特别是这两个孩子。” 李金奎最后向丁小峰和张士礼保证说：“大队长，政委，你们就放心好了，有我在，小鼻子绝不会伤着他们一根毫毛的。” 就这样，他们在一种让人难舍难分的氛围中分手了，虽说是暂时的分手，但是在那个年代里，况且是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中，谁还能说清楚今后还能否再见上面呢？ ——不过，这次分别，没有人员牺牲，只是四个多月大的孩子宗春良被敌人的流弹击中了右踝关节，造成了终生残疾，别无损失，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几十年过去以后，倘若谈起这件事，张迎春还是会说：“当时没伤着丁玉娟这孩子，这对我是莫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