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摊牌
叶心做了一天的作业。 她一边做作业，一边竖着耳朵，偶尔眼巴巴地瞅瞅舒兰的房门。 舒兰睡了大半天，天黑了才醒。 她躺在床上，身下床铺没有五星级酒店的那么柔软，厚实的棉被也没有蚕丝被那么轻薄。 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失望。 可能是因为女儿贴心地洗晒过，干干净净的旧被褥里，满是阳光的味道。 她曾洗过很多次衣服，多到她也记不清楚。 所以她无比熟悉这样的味道，这是阳光带走被单衣物里的水分后，温和无刺激的残留。 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味道。 如果要问离婚和长途旅行让她明白了什么，她大概会告诉提问的人，她并不是失去了爱。 只是丢掉了拖累她继续爱下去的人。 她会很幸福。 不单单是因为她有一个体贴、懂事、聪明、坚强的女儿。 而是作为一个能教出这样女儿的母亲，她当然也是聪明而坚强的。 她知道自己值得拥有快乐。 而叶远不配拥有她。 她摸摸空空的胃，嘴角弯弯：“好饿啊。” 趿拉着拖鞋，她走出房门。 等了一天的叶心马上走过来。 “妈？” 舒兰没回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特意做的法式指甲上，勾画着奶白色的微笑线，镶嵌着十六颗华丽的水钻。 叶心被迫仰起头。 舒兰抬着她的脸左右端详，越看越满意。 放下手，轻轻拍拍叶心的脸，她说： “我闺女真帅。” 叶心整个人呆住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调戏过。 结果，母上大人成了第一个。 亲娘哎！ “好了，别发呆了。”舒兰又轻拍叶心的脸，“给我做点吃的去。” “哦。” 叶心傻傻地往厨房走，路上想想不对，探头问舒兰： “妈，我做饭，你干什么呀？” 已经进了卫生间的舒兰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打扮打扮，等着吃饭。” 亲娘！ 叶心无语，全力倒腾厨房。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厨艺也就停留在躲馅儿的水平上了。 半小时后，打扮好的舒兰走到餐厅，眯起眼睛，盯着桌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饺子。”叶心抹去额头的汗，邀功。“我下的。” 舒兰：“......咱家的锅没坏吧？” 叶心挠挠头。 “好像锅底有点漏。” 舒兰扶额。 她不忍叶心失望，战战兢兢夹起一个“黑饺子”，鼓足勇气放进嘴里。 顿时，一股子刷锅水加糊饺子的味儿直冲脑门。 她梗着脖子咽下去。 面对两眼冒光求表扬的女儿，她尽量委婉地说： “囡囡，你要不别嫁人了，找个会做饭的媳妇儿也行。” 叶心：亲娘，求不黑。 最终，她们的晚饭是外送的汤包。 树兰认为，虽然汤包算不上非常美味，但是比自家闺女杀人不见血的饺子强多了。 叶心默默吃了两大笼，泄愤。 饭后，叶心把开顺电子的事情告诉舒兰。 当时舒兰正翻着行李，给叶心找带回来的礼物。 闻言，她把已经放到叶心手上的礼物通通拿了回去。 “妈？” 叶心茫然看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双手。 我的礼物...... “囡囡。”舒兰点着她的头，“妈还以为你聪明，可你看看你干得傻事儿。” “叶远那个人，虽然品德不好，但他可不蠢。不管是我、还是你，只要我们出现在开顺，你以为他猜不到破产的事情跟你我有关？我不怕他，却也犯不着为他费事。你倒好，上赶着给我找事儿。这是其一” “其二，你跟谢家那老头谈判，收购开顺。表面上好像你占了便宜，但是实际上他一点亏都没吃，还赚得你白为他干活，你说你是不是傻？” “第三，你去找你外公。我是你亲妈，所以我不怪你。但是我要告诉你，这本该是我做的事，就算你去做了，妈也不会领情。” “以后你到了社会上，千万不能这么做。即便没有入社会，在任何一个社交场所里，也不可以在人家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越过他们，把他们的私事告诉他们想要隐瞒的人。” “你要知道，好心也能办坏事。” “而有时候，太关心也是一种伤害。” “这些道理你可能懂，可能不懂，但是不管你懂不懂，mama希望你记得，做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并且如果你真得想要筹谋些什么，那么无论是开始、过程、还是结束的时候，都一定要谨慎而低调，这是成功的关键。” 叶心听得目瞪口呆。 舒兰以前从没有跟她说过这些。 大概这次事件让她们母女两人都重新认识了对方，所以谈话的内容也跟从前大不相同。 而舒兰说的这些道理，叶心从书上、电视里、生活中也听到过，只是从她妈口里说出来，比从别的途径知道的要深刻得多。 这些道理，有些很容易懂，而有些她似懂非懂。 有些懂了的道理，她做得很好；而有些似懂非懂的道理，她知道自己还要继续努力才能做到。 不过，她妈说了这么多，到底同不同意出任开顺的总经理？ “我当然要做。”舒兰神秘一笑，“但是，我要让人求着我做，而不是任命我做。” 叶心冷不丁后背一凉。 她mama这表情，怎么跟她算计叶远的时候那么像啊。 她忍不住问道：“妈？你打算怎么办？” 舒兰瞥她一眼，还是笑，然后正经了脸色说道： “你就别cao这份闲心了。我问你，那个谢慕清是怎么回事？你早恋了？” “没有啊。”叶心装傻，“那是我们班同学。” “同学能介绍你跟他爸见面？” 叶心竟无言以对。 面对变得非常犀利的母上大人，她只好实话实说，再三强调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们已经分了，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舒兰一针见血：“那他对你呢？” “那是他的事，但是我跟他绝对不可能。” 舒兰接下来的话出乎叶心意料。 “不可能也好，那小子他爸那么jian诈，你离他远点。” “妈？你不生我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舒兰奇怪，“我的囡囡招人喜欢，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过，你要是因为这个耽误学习，那我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叶心额头又冒汗，连声说“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