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喜忧参半的贾老太君
倒也不是老太太心狠，只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莫说是二房媳妇生下来的孙女了，就是贾老太君自己的老来女－－－贾敏。那更是自小疼到大的呢！在为荣国府的子孙后代计的时候，都是要退后一射之地的。 贾老太君清楚地分的清楚当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甄贵妃传了自己前去所谓的‘说说话’到底为的是什么，贾老太君纵使不能猜的很准确，但也绝不可能像是传话的公公说的‘咱们家娘娘，不过是多日没见了老太太，才想着一起说说话的。’ 王夫人抛开心中因为元春的事情带来的一点小别扭不谈，她对于整个荣国府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更六皇子一脉能有一次紧密接触，还是深感荣幸和非常兴奋的。 不过嘛！凡是规则总有例外，也并不是荣国府内所有人都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觉悟的。 就比如说，大房太太邢夫人在早前没有能如预期的那样看到王熙凤丢脸，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就又听到了一个更让她大为火光的事情。 “太太......” 看着邢夫人正在相对着进宫要戴的头面首饰，才打外边回来的陪房王宝善家的到嘴边的话，难免就有几分犹豫和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恩，来了！”邢夫人正沉浸在自己一会儿能跟着进宫的兴奋当中，并没有注意到王宝善家的眉宇间的异常，还兴致勃勃的拉着自己的心腹商量着：“正好来了，过来参详参详到底是这套红宝石的头面更体面，还是那套和田玉的更庄重些个？” 哎...自家可怜的太太哟！ 原本还有几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王宝善家的瞧着邢夫人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太太，您别忙活了！才刚奴婢听说老太太那边已经传了话。说是要二太太陪着进宫的呢！” “什么？”邢夫人听了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惊讶的，还是气的，还在摆弄头面的双手竟然顿住了。 “个老......”邢夫人气急了，只是才张了嘴，就被王宝善家的赶紧上前劝住了：“太太，说话当心啊！” “哼......”邢夫人脑袋清醒了几分，知道再气不过也还是不敢造次，谁知道自己这个院子里面都是哪房的人！只好在心里大骂了几遍‘个老不死的，老糊涂’之类的。解解气罢了！ 邢夫人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气愤也很悲伤，原本刚才还想着那个二房的太太管着家又怎么样？ 也就是平日里面在腹中唬唬那些个没什么见识的奴才罢了。要是进到宫里面去，往贵人跟前儿一站。自己好歹诰命的身份也是比照她强出了一大截去，这个说出去才叫做真正的体面呢。 只是谁知道，想象总是很丰满，临了了现实又过于骨感了些个！ 不过残酷的事实，再一次无情的证明了邢夫人的喜怒哀乐完全不足以影响荣国府内任何事情的。 有了面见甄贵妃的机会。王夫人果断的抛弃心理压力，轻装上阵，暗地里悄悄的给自己打气，势要争取在甄贵妃面前好好表现，以期望与以后在宝玉的身上能把曾经亏欠了元春的好处一并都赚回来。 二太太王夫人想着这些个大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个高丽时间去关注毫无威胁的大房那边。 正在小妾房里面厮混的大老爷贾赦。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倒是一点没有觉得自家老太太之所以选了二太太王氏进宫伺候着，是以为二弟贾政的关系。只是愈加确定自己娶的这个填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好在邢夫人不知道，自己去不成皇宫李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无妄之灾等着，不然怕真的是要生生的呕血出来了。 而自来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王熙凤在得知了这些个情况之后，很是和身边的丫头们狠狠地鄙视了这个半路婆婆一把：“我呸！自己上不得台面。还瞧不得别人好了！也不知道是上辈子怎么修来的福气，能进的咱们国公府的大门。只是这辈子有偏赶上是个不知道惜福的。” 王熙凤似是觉得还依然不够解气，抿了一口水有笑着骂道：“也不看看我王家的女儿也是她那样小门小户比的了得。不过是干瞪着眼睛羡慕罢了！” 邢夫人再不济也是主子呢！屋里的丫头都知道自家主子这么噼里啪啦的一顿，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还是因为之前在老太太房里，大太太好事惹着了王熙凤。 但主子之间的是非，又哪里是那么好议论的！所以都个顶个的开始闭紧了嘴巴，心甘情愿的当起了聋子哑巴来！ 贾老太君这么不给大房脸面的做事，并没有在荣国府引起什么波动。因为荣国府哪怕是刚在外边采买几个月的奴才都是知道的，大房的老爷碌碌无为又好色，大太太则是个万事提不起来又贪财的。 也就是说，虽然大房的两个主子感情并不是很和谐，但无疑在本质上还是很互相匹配的。同样的，就这么一位，不带着到宫里面去，虽然是有些意料之外，却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实际上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不只是这么一件，当坐在上首的甄贵妃漫不经心的道出了真正的意图之后，贾老太君也是这样的感受。 “老太太也是可怜人，听说自打江南的林太太去了之后，身子骨就不大好？” 甄贵妃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性子爽利的，而这些年后宫之中隐隐当权的地位，更是养成了上位者的骄傲。她根本就懒得去废话，传了贾老太君进来之后就直奔主题了。 “托娘娘的福，老身的这把老骨头才撑得住。”贾老太君虽然心中有几分猜测，但也不敢冒然接话，只好顺着甄贵妃的话往下说道。 甄贵妃好像也是知道贾老太君心中的疑惑一样，也没有让她猜测更久则直接说道：“老太太也勿要过于悲伤，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过几日本宫定会安排太医院的太医去过府探望的。” 这么说着，甄贵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顿了一下之后才颇有深意的盯着贾老太君说道：“逝者已矣！老太君若是因为已去的女儿思念成疾，想来远在江南的林大人也会体谅您这么一番拳拳之心，将外孙、外孙您送来京城稍作陪伴的！” 甄贵妃话说的是何等的明白，不仅说了要荣国府做什么，就连理由和过程都想好了。点了太医院，就是说明定是能诊断个‘忧思成疾’出来了；既然病了，总是要治疗的喽，那远在江南林家的一双小儿女就是正中的一剂良方了！ “果然...来了！”贾老太君在心底默念，这次进宫面对这样的结果她也是早就想到的。 只是一边的自得与自己依然猜得准上位者的心思之余，又在惋惜到底还是府里的爷们在朝堂之中已经无足轻重了，在关键时刻还是老国公爷给敏儿定下的这门亲事起了作用的。 所以在从宫里出来到回府的一路上，贾老太君都是在对于庆幸自己身为林如海的长辈，还有能拿捏他的方法，以及面对荣国府这一代乃至下一代无人可用的担忧中度过了。 相对于老太太的喜忧参半，王夫人则只剩下满满的不忿了。这甄贵妃也多事，贾敏那个短命鬼去了，也就罢了。还要将她那两个碍眼的孩子接到府中来讨人嫌。还有老太太也还真是虚伪至极了，贾敏去了的时候，老太太说不伤心是假的，只是也就那么一两天而已。 什么思念亡女，积郁成疾！老太太根本就是吃喝什么都没耽误，还顺便把自己的宝玉和府内的权利给抓的更紧了。 人吗！之所以是人而不是神，就是因为有那么多的事情，明明不随自己的心意，还是不可避免的去执行甚至承受。 没错，就是承受！对于王夫人来说，曾经贾敏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粗俗和无知一样！而江南林家，贾敏的两个孩子更像是贾敏在这个世界上的延续一般。所以说先不要提以后要和那两个冤家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了，就是现在光想一想，都是一件让她很难接受的事情。 好在王夫人还没有被自己一时的好恶左右了决定，今儿进宫之后更是让她知道这林家的两个孩子是不是来京城，从根本上就不是自家能够左右的，加上如今看来林家还是可以给自己府上带来好处的。王夫人自然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了！ 不过既然林家的事情已经是王夫人所不能阻止的了，她关注的重点则转在贾老太君的身上。这次她倒是要看看，原本整日念叨着最疼爱的贾敏过世之后，先过的像是没有这么一回事一样，现在又怎么去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来。 事实上，王夫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贾老太君嫁进荣国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大风浪没有见过的，又怎么会被这么一点小事儿给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