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苏厅（三）

    莱丹宣布莱喀素弥为大公之后，并没有在这次朝会上现身。莱喀素弥替莱丹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暂停莱烨王子泰昌道守军长官的职务，去编纂《李氏纵横》。《李氏纵横》是莱丹让大学士编纂了五年的书，意图将大莱国史上遗留下来的所有兵书都汇总起来，变成一部总著，还要将每一本著作加上详细的评论。然而大学士并不了解兵法，请求莱丹找一个懂兵法的人来帮忙。莱丹正好借着大学士的建议把弟弟从泰昌道召回来。

    大家知道事情蹊跷，听到这个王令后都不敢出声。这些年来莱烨一直积极地在南部积攒实力，暗暗地和莱喀素弥较劲，将高原道以及其临近的青云道、木荣道的实力笼入自己的麾下。这是为了保护********的王位，而莱丹总是担心他有异心（这当然是莱胥告诉我的。我离开军队快三年，莱丹有意不让我知道军中的事情）。我猜想，调他回来一定也是出于这个担心而做出的决定。

    这简直是个笑话！威风凛凛的泰昌道守军长官，掌管着莱国最精锐水兵的大将军，竟然被召回皇都编书。

    没有人敢说话。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没人说话，那这个决定就真的会被发到泰昌道莱烨王子手上。绝对不可以，莱烨王子是南部守护李氏的核心力量，他绝对不能走。

    “臣请求大公转达大王，请大王收回这道命令。”我鼓起勇气站出来说。

    莱喀素弥用他冷冷的眼睛看着我，问道：“大司空竟然也开始管军事了？”

    “大司空是国家官员，管的是跟国家有关的事。”我丝毫不怕他的质问，抬头盯着他冷冷地说。

    莱胥站在我身边不远处，我用余光感到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莱喀素弥用他惯有的讽刺口吻说：“大王已经下了决定了，并没有邀请大臣们提出意见。难道你还想改不成？”

    “莱烨王子是我莱国军中颇有天赋的将领，在泰昌道这个军事重地发挥才能是最好不过的事。懂军事的人才很多，并不需要莱烨王子回来帮忙编书。”

    我说出这番话，原本以为大臣们会有人出来附和，可是朝堂上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赞同。

    这次豁出去了，大不了连大司空也不要做了，反正这差事我做得头疼。我环顾四周，看到站在我右边警惕地扫量莱喀素弥脸色的大学士莱浩五－达挖氏，问道：“请问莱浩五大学士，《李氏纵横》这部书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帮忙编著了吗？我大莱有学识之人数不胜数，精通兵法的也并不罕见，为什么一定要一个身居要职的泰昌道守军长官来编书？这个理由说出来，你不怕人家笑话大学士手下无人吗？”

    大臣中开始出现了小声的议论。

    莱浩五没有回答我。他匆匆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莱喀素弥。我知道这决定并不是他做的，刚才那番言辞都是说给莱喀素弥和莱丹听的。

    “大司空，”负责全国官员监察的右大夫莱勋墨－宋氏站出来说，“或许大司空掌管司空事宜太久，对于国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就臣的调查来看，让莱烨王子回皇都虽然会使军中缺少一位将领，但是可以让国家减少不小的损失。”

    这人平日里一脸严肃，朝会上不苟言笑，今日却主动站出来说话，让大家都颇为意外。

    他嘴角向下，眼皮耷拉着，看似无精打采可话里却扎着刀：“莱烨王子在泰昌道四处勾结当地富商以及邻近的青云、木荣道的权贵，已然是高原道以南的一方霸主了。臣这里有收集到的证据证明刚才所说。《李氏纵横》是我后李王朝一部最重要的兵典，是大王，也就是莱烨王子的jiejie所重视的大工程。让他来帮忙，于理于情都合适。”

    我六岁进入宫中时，莱烨才四岁。我们一起经历了童年，我当然知道他这个人的秉性。莱烨和我是幼时好友，我忍受不了有人这样侮辱他。况且，meimei和莱奕夫在莱烨手下供职，经常写信给我。我知道莱烨现在积攒实力就是为了防止日后莱喀素弥权力扩大。他那么爱jiejie而且天性又纯良，怎么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