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泰昌道（二）

    苦苦等待却没有任何消息的感觉就像是站在黑暗纪的大海边，放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如内心般不平静的海水胡乱作响让人烦躁。

    我写了一篇讨伐莱喀素弥的檄文，让士兵们抄写了四十万张，又派天马骑兵迅速发到全国各个道。我们要让全国人都知道实情，知道大王冤死的真正原因。莱奕夫亲自帮我去青云道和木荣道，跟当地的守军长官达成联盟，泰昌道一旦发兵这两个道会跟着我们一起。

    那些救出莱紫玉王子的人里面一定有莱洪吧。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做到的，整个皇都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聪明、更会在不同的环境中游刃有余地隐藏自己。间谍说他们带着莱紫玉王子向皇都外去了，应该就是去册山师傅在城外的宅子了。赤草堂的人一定会尽力保护莱紫玉的。

    他是莱鹏唯一的孩子，不论他是否是法定的王位继承人，我都要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保护他。我不忍心在失去莱鹏之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唯一的骨血也在这场斗争中牺牲。

    连续两日都没有任何皇都那里的新消息传过来，不知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第三日，又有一个间谍回来，说大王的葬礼正在准备中，现在皇都和京畿道都在传言说大王是莱烨王子杀死的，百姓们人心惶惶。

    然而，却没有任何消息说要处置莱烨王子，不知道莱喀素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武部那边已经向高原道以北的军营发出通知，要求他们做好作战准备。莱立死后，高原道以北的地区完全都是莱喀素弥的势力范围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争取高原道的支持。

    可是女王死后这么多日，高原道那里一点动静没有。我和左大夫去见莱祖宽时，他还说会站在李氏王族一边，为何这么久了都不见高原道有准备作战的迹象？

    虽然莱祖宽那次对我说保护李氏的忠心未变，可人心又岂是那么容易信守诺言的呢？凭借他现在在高原道的地位以及高原东军、高原西军的强大实力，完全可以在莱喀素弥和我之间自由选择联盟对象。而以他的力量，无论加入到谁的队伍里都将会对另一方造成致命的打击。更何况，要和京畿道以及皇都打仗，必须经过高原道。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南方根本不可能赢。

    他有可能先隔岸观火，看泰昌道和皇都的口水仗到底谁能占上风然后再选择更加有民心的一方。当然，他也有可能是选择实力比较弱的一方，加入进去之后将实力较强的一方打败，然后再吞灭盟友，自己称霸。

    左大夫也有同样的猜测，她和我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我们必须再一次去见莱祖宽一面，尽快说服他并且和他达成联盟，对付莱喀素弥。

    就在我和左大夫准备离开泰昌道的前一日，莱洪和他三名赤草堂的朋友竟然带着莱紫玉－李氏王子抵达了泰昌道水军驻地。

    他们被士兵引入我的指挥帐，我差点没认出来：他们面容憔悴，衣服又脏又破；而莱紫玉王子也比以前瘦了许多，那原本如圣山般光洁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我激动地对他跪下：“臣莱萨－宇文氏叩拜紫玉王子，愿圣山和镜界女神保佑王子安康无恙。”

    紫玉王子长大了许多，虽然还不到八岁，但说话几乎没有孩子气。他扶我起来，道：“莱萨大人，谢谢您安排那么多人来救我。父亲和母亲都已经没有了，重新振兴李氏的重任就在我们的身上了。”

    “王子请先休息，臣暂时不能陪您。臣明日要和左大夫去高原道和莱祖宽谈判，让他支持南方，打败莱喀素弥。”

    听到“莱喀素弥”这四个字，紫玉王子顿时哭了出来。他忍住激动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还算沉稳：“请大司马帮助我，杀死这个祸害。我此生，此害不除，誓不为人！”

    说罢，他晕倒在地。士兵们迅速将他抬到一处安静的帐篷里，叫来医生为他诊断。

    我看着憔悴的莱洪，想要握住他的手，他却轻轻摇头，说：“军营里，还是不要了吧。我知道你想我。”

    我含泪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