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孔疯子

    叔叔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包烟，递给石林叔，又给我递来一支，我把泥土扔在地上，点燃香烟后看着石林叔。

    石林叔哆嗦了一下，有些冷的缘故，他手指颤抖着点燃香烟，香烟在他的嘴上上下晃了晃:“这事本来就很少出现，立阴坟，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怪事连连，还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怪事！”

    石林叔话刚刚说完，我感觉到脚下摇晃了几下，立刻低下头。

    新坟的位置发出一阵怪响，有点像一只庞然大物在呼吸，整座新坟出现轻微的一起一伏，缝隙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裂开几分，紧随后，新坟像是打嗝一般，“吐”出一道猩红的液体，红色液体一涨一降。坟头裂缝处，一团红色液体溢了出来，缓缓地把之前的黑色液体覆盖住。

    “这是血？”我十分诧异，这红色液体散发出的气味，和血液的腥味一样。

    “有可能！”石林叔狠狠吸了几口，把香烟扔到一旁，他的身体慢慢蹲下。

    我抬头望向石林叔，再次问道:“石林叔，这堆土下面会不会有古怪，埋了什么东西？”

    石林叔取了一根小木棒，轻轻搅动那一滩红色液体，说道:“这里是一块平地，大家都知道。立新坟那晚我也帮忙的，泥土就是从那儿挖来的！”

    石林叔站起身，指向前方不远处，那片土坎周边被枯黄的草地覆盖，有一小段凹陷进去，露出一片黄色。

    “泥土没有什么古怪，都是平常看到的黄泥土，这地下没有被挖过，直接用挖过来的泥土覆盖上去的！可是这些是血啊！”石林叔不停摇摇，一副想不通的表情。

    “石林哥！我们不远处看到你们有六七个人啊，其他人去哪儿了？”叔叔略显震惊问道。

    “嗯，这不是出现这事情了吗？今天本来是应主人家，过来把这堆土挪走……发生这事了，担心主人家不相信，顺便问问主人家的主意，他们都回去问问主人家，我留下来看工具。”石林叔平静回答。

    听石林叔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来，石桥那儿放了几把铁锹和几把铲子。

    “石林哥！你是在这儿等，还是先回去呢？”

    “你们先回去吧！我人懒，就不来来回回跑了！这地方古怪，估计主人家要换地方埋葬了……这堆土，还是要挪动的……”

    “那好！石林哥，我们就先回去了，晚上一起喝酒！”叔叔点点头，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先回去吧！”

    “哥哥！等等！有人从那儿过来了！”丹丹用力拉住我的左手，另一只手指着新坟边上一簇刺笼。

    我的眉头一皱，看了前方几眼，又低头看丹丹，一脸不解:“丹丹！你胡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人啊？那地方没有路，怎么可能有人！”

    “咦？丫头！你的耳朵比我的还好啊！”叔叔突然开口说道。

    “真的假的？”我疑惑盯着刺笼的方向，很快，刺笼内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妈的！怎么会没有了呢？”

    “怎么不在了！怎么会这样呢！”

    “太可恨了！知道挖你个底朝天！”

    “嗯？有人？”

    刺笼深处的声音戛然而止，沙沙的声音也突然消失。

    “果然有人啊！丹丹真是厉害！”我忍不住夸道。

    叔叔低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凌厉喊道:“谁！出来！再不出来我扔石头了啊！”

    刺笼内一片沉静，刚刚的声音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叔叔右臂一摆，一团泥土飞向刺笼内，顿时一阵唰唰唰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泥土落地的声音，刺笼内开始晃动起来，枝条断裂的咔咔声也随之传开。

    叔叔停止了动作，刺笼那儿动静越来越大，像有一只野猪在穿梭，咔的一声，茂密的刺笼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下，露出一个口子。

    “果真有人！”我看着刺笼，忍不住大呼一声。

    “是谁？”叔叔冷冷喊道。

    刺笼内动静越来越大，但是没有回答叔叔。很快，一个穿着破烂的人影走了出来，他扛着铁锹，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

    “孔疯子？”叔叔略显惊讶喊道。

    这人我认识，村寨中的名人，人人都喊他‘孔疯子’。他以前也是个才人来着，读过高中，不过高中期间得了一种病，乡下人说的‘半边疯’，他辍学回家后，开始整天神神经经，见了谁都像见了仇人。

    这个孔疯子年龄不是很大，比叔叔稍大一些。但他满脸胡须，头发很长而且杂乱，常年没有清洗的缘故，一团团污垢把头发黏成马尾状，脸上乌黑，像是滚过锅炉的内部。一身衣服十分破烂，伊然一看，这就是一个乞丐的模样。

    孔疯子身体一晃一拐，双手把手中的铁锹高高抬起，对着我的方向重重一砸，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他的鼻子和嘴里发出一阵阵吼声，怪异的声音像是患有严重的鼻炎，更像猪圈里群猪抢食的声音。

    “那儿有路吗？没事找事做，真是一个疯子！”我嘀咕道，“啧啧……幸好是大白天！要是晚上在这儿冒出，还不把人吓个半死不活的！”

    “他以前挺好的，在高中的时候，他成绩还总是压我一头，不过……真是可惜！他自从生病后，整个家也就垮了，现在还疯疯癫癫的……唉！”

    叔叔看着孔疯子一拐一拐地走开，不停摇摇头，有种惋惜的味道。

    我看着孔疯子走远后，忍不住说:“他怎么从那儿出来，他不是一直好吃懒做吗？大白天从这儿出来，还扛着锄头，他去干嘛来啊？”

    “谁知道他去干嘛？他生病这样了，脾气十分古怪，谁也不愿去招惹。”叔叔叹息道。

    孔疯子背影看着十分狼狈，吃力地扛着锄头。破烂的衣服上，一道道黄泥土十分醒目，两只裤腿更是被黄泥土沾得满满。

    “呵呵，这以前是有一条小路，不过很多年没有人走了。这条小路，以前有人见过几次不干净的东西，后来越传越邪乎，这路通往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必须去的地方！要不是孔疯子从这儿冒出来，还真忘了这么一条路。”石林叔开口说道。

    “走吧！我们回去了啊，石林哥！”叔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哈哈，有时候感觉岁月就是嘲弄人，还记得高中那会儿，孔疯子在台上自我介绍，开玩笑说‘俺叫孔丁己，落魄书生，生活窘迫，家有破屋半厢，小猪两头，母鸡一只，年过二十，至今未娶’，转眼十多年，真的如此落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