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兄弟君臣
梨花坊内苍山和辽东侯府并肩而立，苍山候府门前帅旗飘扬，六杆节钺分左右排开，插在府门前的木架上甚是威风。几天前两位侯爷回京的盛况依然被京城百姓津津乐道，当朝太子身穿全套太子服饰，亲自牵着牛天赐的战马走进奉天门。那一刻奉天门内外欢声雷动，百姓们争先恐后的目睹这位大燕最年轻的国候、最年轻的边关大帅的英姿。鲜花掌声这都是皮毛了，美女们娇滴滴的示爱才是最震撼人心的。 “牛天赐~~~~，我喜欢你。” “我要嫁给你~~~~。” “我要做你的情人~~~~~~。” 总之只要牛天赐愿意苍山候府转眼间就会美女如云，桃花朵朵。大燕正值多事之秋，大燕各处烽烟四起，反贼如过江之鲤。百姓们就盼着能出现一位英雄，一举荡平内乱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而牛天赐就是百姓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英雄人选。 两座侯府的大总管牛卧槽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许多来求见牛天赐的人，不管官职大小都对牛卧槽毕恭毕敬的，这让牛卧槽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出于多种考虑牛天赐只让温柔儿陪着自己回京城，由于要等着肃正帝赐婚，所以田翠也随着哥俩一起回到京城。这是必须的，既然顶了芮国公嫡女的身份，和便宜老爹见一面还是应该的。再说两家都姓田，五百年前是一家，联络一下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芮国公田齐老两口孤苦半辈，一见到如花似玉的田翠便控制不住感情，儿呀rou呀的叫着抱头痛哭。此情此景到让龙兴荣有些怀疑这田翠莫非真的是芮国公走失的亲闺女？烟翠心善见不得老人家受苦，她一见寒酸的芮国公府就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不易，于是一声令下，仆人丫鬟们就把芮国公老两口请到了辽东侯府。如此一来田家族人都夸赞辽东候夫人心地善良、知书达理而且绝对是辽东侯府的当家人。于是乎攀亲戚的人是络绎不绝。田烟翠因此问过田齐老两口，田齐冷冷一笑说：“烟翠，世人都是攀高踩低，当年家道还行的时候这些人也是如此攀附。可等我和你娘亲家道中落的时候，四处求告却没一个真心相助的，这些亲戚不理也罢。” 贫民出身的烟翠自然见过不少这样的事，也明白田齐老两口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闺女看待。于是她和王猛、天赐一商议，就以冒认官亲的名义会知奉天府尹，奉天府尹雷厉风行，将这些所谓的亲戚撵得干干净净。辽东候夫人秀外慧中、明辨是非、行事果断泼辣的名声就此传遍京城。 两座侯府从外面看是两家，进了门却是一家。中间那道隔墙早就被打通建起了回廊，这样一来两家人顺着回廊就可以串门了。王猛自幼无父无母，自然知道孤苦无依的滋味，他也是把田齐老两口当成亲人看待，每天和烟翠一起晨昏定省，天天不差。把个田齐老两口感动的热泪直流。 牛天赐发现了田齐的价值所在，别看就是一个虚名国公，但世家就是世家，田齐对大燕世家的来历以及现在各家的心思想法居然一清二楚，这简直就是给牛天赐送来了一个顾问。天赐哥俩现在正是红的发紫的时候，这迎来送往的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即便是有温柔儿和烟翠细心安排，也免不掉有所疏漏，多亏了田齐在一旁指点，才避免了很多麻烦。所以说，**************这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 天赐哥俩回京好几天了，肃正帝一直没有传旨召见，倒是龙兴荣每天都要来看望天赐哥俩。每次来的时候，太子仪仗摆得整整齐齐，龙兴荣也是衣冠楚楚。到了门前天赐和王猛也不得不按照礼节，先是拜见问安，然后再请龙兴荣进府。这每天一回在别人看来真是兄弟情深，君臣和谐。可是大总管牛卧槽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不敢问牛天赐，于是就悄悄的问温柔儿。 “夫人，我怎么觉得太子殿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您看以前殿下不定啥时候就来呢，来了也不用老奴迎接直接就进府了。现在到好，先是属官通报，然后全副仪仗而至，侯爷不管在干啥都必须等在府门前迎接。殿下倒是不空着手来，兄弟之间到也很是亲热，可我怎么觉得殿下和侯爷之间似乎隔了一层了呢？夫人，是不是老奴想多啦？” “牛总管，殿下已经成年，将来会成为一国之君，君主和臣子之间不能表现的太过亲密。这些话到此为止，不要再对别人说起。” “遵命。唉，当初侯爷刚进京的时候，殿下和侯爷多亲热呀，就跟亲哥仨似的，老奴看着就喜欢。那时虽然没现在的奢华气派，可是那感觉就是从心里往外的高兴，干啥都有劲头。如今殿下长大了，也是统兵打过仗的，那气势自然不同。夫人，这是不是俗话说的伴君如伴--” “总管慎言，去忙吧。” “哦哦，老奴去忙，夫人还有何吩咐？” “备些礼物，下午夫君和叔叔要去看望秦国公。” “遵命。” 温柔儿看着走远的牛总管，心中也有些失落。女人都是敏感的，温柔儿是伴着龙兴荣长大的，怎会不知道龙兴荣的变化。她知道龙兴荣这是在所有人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让君臣之义成为今后和天赐交往的主流。应该说龙兴荣这样做是对的，毕竟龙兴荣是未来的皇帝，如果只是一味的注重兄弟之情，势必会影响今后治理朝政，也会引起其他大臣的不满。更会让龙兴荣因为过多考虑兄弟情义而瞻前顾后，这势必会让龙兴荣心存芥蒂，久而久之兄弟之间形同陌路也是很有可能的。 温柔儿还知道，龙兴荣从本心里必定是不愿意这样的，但却不得不这样，他一定是很痛苦的，这就是他每次来都要带一堆礼物的原因。温柔儿提醒过天赐，今后要对龙兴荣视为君主，私下里可以兄弟相待。牛天赐跟本就不用温柔儿提醒一直做的很好，就连刚回京时龙兴荣为他牵马，也只是走了七十九步就翻身下马，大礼参拜龙兴荣。温柔儿知道这是天赐在努力维护龙兴荣的威望和面子，努力维系兄弟之间的这份情谊。 温柔儿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助天赐维系好和太子的关系，她认为功名利禄和兄弟间的真情实意比起来并不是最重要的，她是这么劝慰牛天赐的，也是这么做的。自打回京之后，温柔儿隔三差五的就去皇宫里找皇后，对肃正帝和皇后真是尽到了儿女应有的孝心。温柔儿的举动不仅让皇后感动，而且连一向不怎么注意这些细节的肃正帝都禁不住询问，是不是和天赐吵架了，是不是需要撑撑腰。 看着把自己当成亲闺女看待的肃正帝和皇后，温柔儿憋不住把龙兴荣和牛天赐之间的现状说了出来。 皇后自然是不知所措，而肃正帝则是在思虑半晌之后笑了，看得出来他是真正的高兴。 “柔儿不要耽心，荣儿和天赐这是为适应将来的格局做铺垫呢。你现在可以想象一下，荣儿座在泰和宫皇位上，天赐站在御阶下陈述朝政的情景。你不觉得现在他们俩才是正常的关系吗？” “父皇，难道为君者就不能拥有真正的情谊吗？” “唉，这就是身为帝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温柔儿收回思绪来到书房门外，她刚要推门进去却又止住了动作，因为她听到了从书房里传出的争吵声。 “我不管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我只问太子殿下，把远东交给军之子你放不放心。军之子大将军乌利特，飞扬跋扈目空无人，从他斩杀流民开始我就对他有所怀疑。况且军之子并不熟悉远东戎部的情况，又没有在远东的作战经验，我耽心将士们浴血奋战的成果断送在他们手中。” “大哥，我知道把你调离远东你心中有怨，换做是我在大功即将告成之时被调离，我一定比你还生气。但是大哥，父皇已经给了你这么多的权利，你已经成了大燕最年轻的边关大帅和最年轻的节度使，你还有何不知足的。” “兴荣！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没能取得更大的功绩而心存怨愤，难道你以为为兄是嫉贤妒能之辈吗？远东虽远但事关大燕社稷安危，军之子身份可疑，远东重地岂能让其掌控。” “那我该当如何？难道你要我对父皇说，你的决策是错的，你必须听我的，也必须听我大哥的。而且我以为现在远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平定内乱。把飞虎军团这支雄狮放在远东，去抓那些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戎部叛逆，你不觉得毫无意义吗？军之子就算再无能，就算他不是一只虎，是一直猎狗总可以吧，让猎狗抓抓老鼠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再说你把乌利特的部族从辽东赶到远东，还把乌利特亲族扣在天狼都护府，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乌利特是异族不假，可我大燕军中也有不少异族将军为大燕抛头颅洒热血，为何单单对军之子耿耿于怀，他们将来也是我的亲军之一，难道大哥希望我将来每天给你俩调停纠纷吗？大哥，你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胸怀气度应该宽广些不是吗？” “对自己人我一定会心胸宽广，对军之子我宽广不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不分良莠斩杀流民，使得江南百姓对朝廷心存怨恨，如今江南和朝廷划江而治，祸根就在军之子的暴行。那个梧州王的话不仅代表的是他自己，而是代表着整个江南百姓的心声。若不是这样，伪秦吴胜被处死之时，江南早就主动归附朝廷了，何至于有渡江一败。” “大哥，孤没有听你的话擅自出兵，兵败梧州这是孤的不对。但是江南叛逆气焰嚣张，居然要父皇跪地请罪，如此大逆不道焉能容他。” “你身为大燕太子国之储君，此时就应顺从民意，代陛下向江南百姓赔罪。你若这样做了，梧州王再和朝廷作对，就会不得人心。朝廷讨伐江南就会名正言顺，也会减少江南百姓对朝廷的怨恨。你暂时丢了颜面换来的却是大燕金瓯无缺，民心归附，孰重孰轻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哥！孤是太子，是未来大燕的皇帝。孤这样做史官会怎么记录你应该知道吧？难道你想让我成为史册上一个还未登基先罪己的皇帝？” 牛天赐看着像一只发怒的小公鸡的龙兴荣，眼中满是失望。他发现龙兴荣真的变了，变得都快不认识了，那个善良豪爽又喜欢黏着自己的龙兴荣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