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和亲之议
大燕左仆射李克一出场，穆伦和莽古尔使节马上停止了争吵，莽古尔使节信心满满的看着大燕国相，心中暗道：“虽然现在大燕和莽古尔的关系不如从前，但是也始终是互通有无，也算融洽。在这个关键时刻，大燕一定会站在莽古尔一方的。” 穆伦看着李克，看得出来他是在努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穆伦大相，尊敬的莽古尔使节。天狼汗国和莽古尔都是大燕重要的邻邦，大燕皇帝陛下对你们的要求都十分重视。本官提议先把分歧搁置，我们谈谈对我们三方都有利的事。” “吾皇陛下登基不久，正是开拓进取之时，我大燕中兴指日可待。只是吾皇陛下至今仍是孑然一身，这不利于大燕国祚。要知道天地道法，阴阳平和才是根本。本官和陛下商议之后觉得，大燕后宫不可无主。大燕皇后母仪天下，必须是身份尊贵的女子才可担当。因此，大燕欲向天狼汗国和莽古尔国求亲，不知穆伦大相和莽古尔使节以为如何？” 莽古尔使节皱皱眉头，想了片刻说：“李相，大燕和莽古尔也曾经是姻亲之国。当年我莽古尔的雅诗兰娜女王，就是燕无双大帅的妻子之一。大燕圣祖仁皇帝龙兴云陛下的长公主，就是嫁给了我们莽古尔最伟大的雄狮王，无双.雅诗纳兰陛下。自此以后，大燕和莽古尔贵族之间的通婚司空见惯。如今大燕陛下登基，向莽古尔求亲，这自然是很好的。但是，我们莽古尔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仇人的女儿共侍一夫的。况且，如今莽古尔也没有年龄合适公主待嫁。” 穆伦呵呵一笑说：“李相，我们天狼汗国大可汗苏梅朵陛下，如今无论是身份、年纪都和大燕皇帝陛下相配，天狼汗国非常愿意和大燕结成姻亲之国。但是我国大可汗身份极为尊贵，若想成此好事，大燕就要拿出诚意。” 龙兴荣一听穆伦的话，心中腾起了莫名的激动。苏梅朵的娇颜浮现在龙兴荣的眼前，那个雍容中带着野性，大气而又不失聪慧的女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穆伦大相所说的诚意指什么？”龙兴荣问。 “陛下，天狼汗国的普通男女之间，都是先要互生好感之后才会谈婚论嫁。我们的苏梅朵大可汗是受到天狼之子祝福的，是我们的至高神天母的化身，自然不同于一般女子。陛下若想求娶苏梅朵大可汗，那就必须像天狼汗国的男子一样，千方百计赢取大可汗的芳心。否则，穆伦是没有办法强迫大可汗嫁给您的。” “哼！”莽古尔使节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穆伦大相，如今天狼汗国已经将大燕的远东、天狼和平戎草原全部纳入囊中，这难道还不够吗？”李克问。 “李相，这草原本就是戎部的祖宗之地，如今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况且，这些土地可不是大燕赐给我们的，是我们用无数勇士的鲜血换回来的。这不能算是大燕的诚意吧？” “那么穆伦大相以为应该如何？” “大燕既然想和天狼汗国成为姻亲之国，那么就应该先做出姿态。首先承认天狼汗国现有国土的合法性，双方以实际控制线为临时国界，待贵国皇帝和我们的大可汗关系确定之后，两国再共同勘定疆界。第二，大燕应承认天狼汗国和大燕处于同等地位，两国之间是平等关系，今后天狼汗国不再是大燕的属国。第三，大燕开放边关互市，两国之间的贸易不能有任何限制，大燕应对天狼汗国采取免税政策。第四，大燕和天狼汗国之间应该互通有无，大燕的各项技术只要是对天狼汗国有利的，必须无偿传授给天狼汗国。第五，今后大燕和莽古尔以及其他各国的贸易往来，需要经过天狼汗国的时候，无论天狼汗国有没有参与其中，双方都必须向天狼汗国支付利润的两成。以上五条是和亲的基础，不得更改。” “戎虏欺人太甚，嚣张至极。杀我军民，夺我国土在前，辱我陛下，破坏大燕和莽古尔的关系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陛下，戎虏狼子野心欲灭大燕而后快。陛下不可答应戎虏的条件，若是答应这些条件，大燕就是自降身份，成为戎虏的附庸，此乃国耻也。陛下，臣请陛下驳回戎虏的苛刻条件，驱除戎虏使者，厉兵秣马全军备战，夺回失地。” “臣附议。” 兵部尚书黄埔松跪倒在地大声提醒龙兴荣，但是他身后除了户部尚书陈九龄之外，再没有一个大燕官员说话。 “哈哈哈，天道循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位大人不顺天意，难道是想把大燕拖进火坑中吗？要知道两国联姻，受益的是两国百姓。难道你希望两国之间征战不断，百姓生灵涂炭吗？”穆伦笑眯眯的对黄埔松说。 黄埔松：“哼！狼就是狼，即便披上羊皮也还是狼，是狼就要吃人，大燕绝不能与狼为伍，自甘堕落。” 穆伦：“我戎部自古以来就以狼为图腾，是狼教会了我们生存之道，我们戎部历经艰辛终于回到祖先留给我们的土地上，谁敢赶我们走就是我们的生死大敌。既然这位大人如此蔑视天狼汗国，那么本大相也把话说明白，大燕和天狼汗国之间，不是朋友，就是仇敌，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 穆伦此话铿锵有力，震得泰和宫内群臣心头如同巨锤再敲。大燕国内如今是一团乱局，江南背离大燕划江而治，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对朝廷只是敷衍，就连龙兴荣登基的大典，除了西北和四州之外，各地的节度使就没来几个。就整体国力而言，如今的大燕比天狼汗国强不了多少，关键是内乱不止，无法专心对抗天狼汗国。这正应了太上皇的话：内忧不除，外患何消。 天狼汗国虽然是刚刚立国，但是军队强大，又收回了整个草原，正处于快速上升期，和大燕的日薄西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惹恼了天狼汗国，的确是不合时宜。但是天狼汗国提出的条件也太过分，一向骄傲的大燕很难答应他们的要求。 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徐养正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说：“陛下，和亲之事不急于一时，可以在下面谈好之后，拟出奏章请陛下御览。” “准。穆伦大相，朕的确是真心想要迎娶苏梅朵为后，但是贵国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这不是你我两国之间应有的关系，还请大相斟酌。” 龙兴荣此话一出，黄埔松等人心中哀叹，这软话说的实在是让人心中发寒。黄埔松和陈九龄站起身来退回班中，再不发一言。莽古尔使节沉着脸看着龙兴荣和大燕群臣的表现，心中的怒火不断地在攀升。 穆伦哈哈一笑说：“尊敬的陛下，我们草原上有句话：真正的友谊是不会计较得失的。既然陛下已开金口，那么本大相自然不会拒绝。前面所说五条中的第四条可以暂时搁置，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 “多谢大相，不过朕还需和众臣商议，待商议之后再给大相回复。” “这样也好，那穆伦就先回去等着。尊敬的陛下，穆伦告辞。” 穆伦弯腰一礼，转身走出泰和宫。龙兴荣连问几声，众臣鸦雀无声，最后还是李克出班提议。 “陛下，当务之急是平定内乱，收服藩镇势力，暂时的隐忍是可以的。和亲之事意在稳住戎虏，不让他们再次攻击大燕，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集中精力平叛，最好是把江南收回。就算短时间内不能收回，也至少把江南联军赶回江那边去。在此之后，休养生息增强国力，一举扫平内乱之后，再报今日之耻。臣建议，答应天狼汗国的条件，迎娶苏梅朵为皇后。” “尊敬的皇帝陛下、国相大人。大燕如何平定内乱，如何对待天狼汗国那是你们的内政，莽古尔无权干涉。但是天狼汗国所提条件之五，却涉及到莽古尔国的利益，不知陛下和国相如何处置？” “贵使，要知道如今草原已经丧于戎虏之手，大燕已经无力维持商道安全，接受天狼汗国的条件也是逼不得已。还请贵使告知莽古尔国王陛下，你我两国既是兄弟之邦，就应该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希望贵国能够和大燕保持一致。”李克说。 “本使来到大燕之前，我王陛下说过，大燕若是起兵收回草原，莽古尔愿发举国之兵帮助大燕夺回草原。大燕收回失地之后，我国决不在大燕国土上留驻一兵一卒，安西城届时也会完璧归赵，这就是我们莽古尔对大燕的诚意。陛下，何去何从全凭陛下一言而决。” 龙兴荣摸着下巴沉吟半晌之后说：“感谢莽古尔国王陛下的厚意，平息内乱收复失地，乃是大燕内政，就不麻烦莽古尔了。至于大燕和天狼汗国之间的关系，还请贵使向贵国国王陛下陈清经过，希望贵国国王能够理解。” “理解，本使相当理解。我王陛下授权本使全权处理贵我两国之间的关系，那么本使今天就代表我王陛下，以及莽古尔百姓告知大燕皇帝陛下。莽古尔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国家，从来不会接受别国强加给我们的条件，为了自由和国家尊严，莽古尔举国上下宁愿战死，也不屈服。大燕皇帝陛下，我代表莽古尔国王陛下告知大燕，从现在开始莽古尔中断和大燕的邦交，直到我王陛下认为大燕能够重新成为莽古尔的朋友为止。皇帝陛下，本使告辞。对了，这是一个值得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日子，那本使就告诉陛下，我的名字叫做阿拉木坦。” 阿拉木坦说完之后，转身离开泰和宫，当天阿拉木坦就率领莽古尔使节团离开奉天返回莽古尔。随着莽古尔和大燕的断交，龙兴荣失去了一次让大燕重新崛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