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 夺路生死战（下）
雁门关做为大燕百年雄关，城池高大厚实的确比一般的州府要结实得多。⊙，在面对攻坚炮的轮番轰击的时候，也是表现的极为坚强。但即便是这样，守城的天狼骑们也半点没有占到便宜。攻坚炮摧城，野战炮伤人，再加上霹雳炮的密集轰炸，关城上一片火海，人是站不住了。天狼骑论野战是行家，说守城却是外行。他们担心飞虎军团的将士们趁着炮火冲上来，于是顾不得头上不断落下的炮弹，死一层再冲上一层。天狼骑的表现不可谓不英勇，但是在大威力杀伤武器面前，越是英勇死伤越多。关城的马道已经被死尸铺满，血水顺着马道流下来，一不留神就会滑倒。可即便是这样，天狼骑们依旧不忌生死的冲上城头，一群群的被淹没在炮火中。 守城的十万戎虏军民是没有多少弩炮的，那些弩炮都集中在华盖疏的手中，那是准备和镇北军死磕的。接连不断的轰击最终炸碎了雁门关的南门，但是里面还有一道铁栅门阻挡。所以，攻坚炮转而集中轰击城墙。如此一来再厚实的城墙也禁不住这样的摧残，那城墙不断的颤抖，终于哗啦一声坍塌下来。野战炮指挥官一见这个情况，立即指挥野战炮前移，集中炮火拦阻妄图冲上缺口的天狼骑。而恰在此时军号吹响，飞虎军团攻城将士们呐喊着潮水般的冲了上去。司空复此时已经是别无选择，他一声令下，把所有的预备队派了上去，两军在缺口处展开了惨烈的争夺战。 就在南门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华盖疏发起了对镇北军防线的进攻。华盖疏从飞虎军团那里学会了在总攻前实施炮火准备，不过他用的是弩炮。相比野战炮而言，射程短了一倍。为此华盖疏下令弩炮队跟在先期冲锋的骑兵身后，等冲到射程内再发射霹雳弹。这一招很奏效，注意力集中在天狼骑的密集冲锋方面的攻坚军炮兵，被弩炮队发射的霹雳弹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损失不小。马启孟大怒，集中了所有炮火将弩炮队所在的地方翻了个个儿，这才压住了弩炮队。 但是华盖疏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三万人一波的骑兵群一波接一波的冲上来，炮兵阵地前的幽州军、辽州军和西北军阵地上打成了一锅粥。好在马启孟经验丰富，事先筑起了高坡又挖了七道战壕。这才有效迟滞了天狼骑冲锋的速度，不过面对着一波接一波的冲锋，马启孟感到压力成倍的增长。大炮轰鸣不止，开战不到一个时辰，炮兵阵地上用于降温的水已经被用光。炮兵们已经顾不得这些，玩了命的装填发射，再装填再发射。 面对这种连绵不绝的波浪式冲锋，唯有用密集的炮火，大量杀伤敌军才能有效减少阵地前沿的压力。如果这时候有机枪的话，那也至少要一百挺左右，才能有效阻止如此密集和迅猛的冲锋。可惜这种对付密集冲锋的大杀器还没发明出来，所以只有靠炮火拦截，弩手和弓箭手扫清漏网之鱼。 防线之前人喊马嘶，双方的怒吼声甚至超过了大炮的轰鸣。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一方坚决要夺路而逃，一方必须死守阵地不能后退半步，因此上从战斗一开始，战况立即进入白热化状态。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生命逝去，每分每秒都有鲜血迸溅。战况之激烈，搏杀之凶悍，死伤之惨烈，冠居这场大战诸多战役之首。多年之后，在雁门关前的草地里，还经常可以随手捡到箭头和残破的刀枪。只要挖开草地就能看到下面的层层叠叠的白骨。 随着天狼骑一**的冲锋，第一道阵地被攻破，将士们边打边撤，退入第二道阵地。天狼骑如影随形，潮水般的冲向第二道阵地，惨烈的厮杀再次开始。双方的将士都杀红了眼，整个阵地前杀声震天，根本听不见号令声。这个时候也用不着指挥，是要是敌人就杀吧。双方的将士们一层层的倒下，后续兵力再一排排的冲上来撞在一起。漫天飞舞的弩箭，几乎都能在空中相撞。 五个波次的冲锋，七道战壕接连被突破，马启孟下令做为预备队的五万将士杀进战场，就在双方在炮兵阵地前胶着的时候，张德翼率领镇北军骑兵从侧翼杀进天狼骑的冲锋队型之中。正在跃马狂奔的天狼骑被拦腰断位两截，镇北军骑兵在天狼骑的阵型中反复冲杀，恰似一把镰刀收割着天狼骑们的生命。 华盖疏一见胜利在望的时候攻击受阻，立即率领五万天狼骑冲了上来。这个时候只要突破了炮兵阵地，返回草原的大路就打开了。所以华盖疏再也无心保存实力，把剩余十五万天狼骑分作三个波次，他自己抢先杀了过来。马启孟一见心中大急，连忙下令吹响军号挂起令旗。张德翼一见立刻率军掉头避开华盖疏的冲锋，华盖疏还没高兴的喊出来，一排排密集的炮弹从天而降，攻坚军的炮火在稍事调整之后再次发威，打出了一道封锁线。三波天狼骑前赴后继的冲进封锁线内，华盖疏知道此时掉头已经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有向前冲才有活路，他大吼一声：“喀啦隆泰！” “喀啦隆泰！” 十几万人的怒吼惊天动地，正在激战中的阵地上也爆发出震动天地的喊声：“神龙万胜！” 两个国家的勇士全是战意沸腾，各自喊着自己的战号撞在一起。阵地上已经没法让战马奔驰了，天狼骑们跳下战马挥舞着弯刀和飞虎军团的将士们亡命的厮杀。双方的将士一排排的倒下，其他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停下战斗。漫天的杀气充塞四野，天地之间只剩下隆隆的炮声和喊杀声。 终于冲过炮火封锁线的华盖疏已经多处挂彩，左手已经被弹片削掉四根手指，即便如此他也没停下来包扎一下，就这样带着浑身的鲜血冲向飞虎军团的阵地。他身后的十五万天狼骑能够冲过封锁线的只有一半人马，但是华盖疏觉得这就足够了，足够他攻破那道炮兵阵地。 张德翼的镇北军再次杀了回来，直奔华盖疏撞去，两道滚滚铁流越来越近。 “神龙万胜！镇北军，突击！” “喀啦隆泰！” 两只铁骑怒吼着撞在一起，此时此刻无论是那一方的将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敌！” 此时，额敦克正站在雁门关北门的城楼上看着战斗激战情况，城门前十万金狼骑已经整装待发，额敦克是在等一个机会，等华盖疏冲上炮兵阵地的时候，就是他发起最后冲锋的时刻。额敦克一面焦急的观察着战况，一边不时回头看向南门。他知道南门坚持不了多久了，额敦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额敦克再次望向南门的时候，他的心中涌起了无边的恐惧，南门上的圆月金狼旗倒了，无数的飞虎战旗，无数的飞虎军团将士呐喊着冲进城里。在千里眼中，额敦克清清楚楚的看见跑在前面的司空复的战马被几十只弩箭射中栽倒在地，还没等司空复爬起来，就被无数的穿着战靴的脚踩成了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 “金狼骑，出击！” 额敦克怪叫一声，跑到城下翻身上马。十万金狼骑闻令而动，向着战场冲去。应该说额敦克是被逼无奈，这时候不出击就要和燕承宇的大军死战，出击就要面临炮火的拦截。但是额敦克宁肯面对炮火也不愿意面对燕承宇，所以他选择了率军出击。 密集的炮火迎头砸下来，额敦克身边的金狼亲卫死死地护着他，用身体抵挡着爆炸的冲击波和横飞的弹片。额敦克伏在马背上猛冲，当他冲出炮火拦截之后，他身边的金狼亲卫已经所剩无几。幸运的是，额敦克居然一点伤都没受。额敦克拔出弯刀，率领着剩余的金狼骑杀向炮兵阵地。 炮兵阵地前的厮杀依旧激烈，金狼骑顾不得分清敌我，直接就冲了上去一顿砍杀，硬生生的从阵地中间冲出一条血路。正在和张德翼鏖战的华盖疏一见道路已经冲开，立刻虚晃一招拨马便走。张德翼随后率军紧紧追杀。 金狼骑冲得又快又猛，野战炮已经没法阻止他们的脚步，马启孟马上命令集中所有迫击炮轰炸。此时此刻，马启孟也顾不得误伤不误伤了，只是一心想把这股金狼骑挡住。迫击炮的数量比野战炮多了一倍，射速也快。打出的炮弹一个挨着一个，奔驰中的金狼骑成片的被炸飞，迅猛的重锋速度也被这密集的轰炸迟滞。马启孟利用这个时机调来霹雳炮，对准金狼骑猛轰。金狼骑的冲锋就像是一只利箭撞在了岩石上一般被定在原地。 就在这时，雁门关方向传来嘹亮的军号声，燕字帅旗一马当先冲出关外，数不清的骑兵和步兵怒吼着冲了过来。额敦克又惊又怕，一咬牙拍马冲向炮兵阵地，金狼骑们一见自家皇帝陛下都这样不要命了，也纷纷凶性大发，再次爆发出了冲天士气，排着密集的阵型猛冲。 华盖疏此时已经冲到了额敦克身边，在他的保护下额敦克躲过了数次危机，终于冲上了炮兵阵地。 “火龙车，发射！” 马启孟迅速指挥炮兵们让出一条通道，这不是说炮兵们不勇敢，而是因为飞虎军团有这样的规定，在形势危急时刻应尽量避免炮兵伤亡。一个炮兵从新手到成为一名合格的炮兵，需要打出至少五百发炮弹，所以训练炮兵的成本是极高的，超过了骑兵和步兵很多倍。这也是燕辉当初制定作战条令的时候，特意加进去的一条，马启孟就是根据这条下达的命令。 当然，马启孟是不会这么轻松地就放过敌人的，一台台火龙车就是他送给敌人的厚礼。额敦克没命的往前跑，他的马快侥幸躲过了烈焰焚身的惨状。可是他身后的华盖疏就没那么幸运了，现在华盖疏已经变成了一只火炬惨叫着在地上翻滚。那些密密麻麻的金狼骑，就像是一群被烈火包围的蚂蚁，被一道道火蛇吞噬。 不过火龙车的发射频率较低，这也让不少金狼骑冲过了包围圈。当他们跟着额敦克没命的奔跑时，却被接二连三的爆炸炸得粉身碎骨。马启孟在自己的炮兵阵地后面设置了雷区，密集的金狼骑没头苍蝇似的冲进雷区里，那结果显然不会太好。 应该说额敦克的运气不错，跑在他前面的金狼骑为他趟出了一条安全的通道，额敦克拍马狂奔终于冲出了雷区。他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终于舒了口气，就在他领着残余的小两万金狼骑向着狼山的方向逃去的时候，他的好运到头了，在额敦克的正前方，一面燕字帅旗迎风飘舞，燕辉的虎贲军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