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波三折
“典军校尉曹大人到！”话音刚落，一票身披轻甲的彪悍人马就已经冲上了二楼，为首二人，一黑一白，身后数十名士兵分出一半，立刻将场中倒地的几名袁家侍卫和欧阳陈华围在当中，十数支冷冽长枪闪烁着寒芒，直指欧阳陈华……呃，毕竟另一方目前要么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么就在地上哀嚎打滚，所以这些士兵们一看就知道倒地的那些人才是吃亏的一方，自然要针对施暴的欧阳陈华了。只不过觉得地上这么多人都干不过人家一个，还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李陵一边啃着一只鸡腿，一边偷偷从王成刚和王洪两人之间的缝隙中往场中看去，见将欧阳等人围在场中的那十余位士兵，各个身材健硕，脚步沉稳，手持长枪纹丝不动，气息平和如一，看样子即便不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了。除了何进、袁绍、曹cao、鲍鸿、冯芳、赵融、夏牟、淳于琼手中的八校和父亲手中的羽林、虎贲（始称期门，后更名为虎贲）军之外，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军队会有这样的素质了。不过自己不但亲眼见过羽林和虎贲两支精锐，就连黄忠和许褚还在其中任职呢。而眼前这些军士虽也算是劲旅，可比起羽林和虎贲来，除了实力看样子差了一截外，似乎还少了些什么，对了，是那种气势，那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应该是没经历过厮杀却是cao练已久的老兵。 再向那刚刚冲上二楼的一群人望去，却看见曹纯、曹昂二人忙不迭的跑了过去。不过那曹昂看起来却是有些慌乱，片刻后，扭捏了半天，还是冲为首那一位黑脸的中年男人低头恭声唤了一声：“父亲。” “我擦！父亲？这身高差也太萌了点吧？……等等，典军校尉？这个时候的典军校尉，难不成这是曹cao？”李陵不由心中又是一惊，手中筷子差点都没拿稳。没想到三巨头之一的曹cao这么快就露面了，竟然就这样出现站在自己面前？当下一边故作淡定的继续吃着，一边接着偷偷的打量起那位中年男人来。 却见那男子，三十四五岁，皮肤黝黑，身高不过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细长的眯眯眼，塌鼻梁、长胡须。不过其虽然长得不敢恭维，可身上却似乎迸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专家”已经根据曹cao的DNA复原了他的容貌，想看曹cao长啥样的可以去看看）倒是和史书上描写的曹cao相差不大。那这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年纪，应当就是曹cao长子曹昂了。可怜的孩子，因为父亲好色，霸占了邹氏，给张绣那死去的叔叔张济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结果张绣怒而造反，曹昂为让曹cao逃跑，将马匹让与曹cao，自己却被张秀军追上砍为rou糜。曹昂死无全尸，其母丁氏（曹昂养母）得知，哭得死去活来，经常数落曹cao，结果被曹cao一怒之下赶回了娘家，最终没人敢娶，自己也不愿意嫁人，孤独老死，却至死也没原谅曹cao，真是可悲可叹啊。脑海里回忆着历史上曹昂及其母亲的悲惨人生，李陵看向曹昂时眼神里顿时也充满了同情与怜悯，要是让曹昂知道自己和表兄弟曹安民为了救曹cao而光荣就义，而曹cao最后哭的却是典韦，不知道他心里是何感受。再想想刘备摔阿斗这件根本就是小说杜撰出来的，子虚乌有的事，却被众人批得体无完肤，称为虚伪的代表；再看曹cao哭典韦……原来…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和讨厌一个人来，真的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借口的。同样的收买人心，曹cao这还是死了儿子和侄儿外加一名心腹大将的史实，而刘备摔儿子不但是子虚乌有的事，被摔的主角儿子刘禅也活的好好的，可曹cao却被无数人钦佩、感动，说他爱才；刘备却因一本小说被人骂虚伪、惺惺作态、收买人心……李陵也只能感叹究竟是自己的价值观混乱了还是原来自己所在的社会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只不过现在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又碰上了精通收买人心之法的曹老板，要不要试着跟他处好关系，没事学两手，也许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还能用上呢。 “哼！回去再和你算账！” 一声怒喝将李陵拉回了现实，那位被曹昂唤作父亲的中年男人，呃，就是曹****。只见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曹昂一眼，便将其晾到一边去了。一旁的曹纯连忙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跟曹cao详细的汇报起来，没注意到曹cao身边却还站着一位年轻公子，在听曹纯说起李陵独自迎战众才子，屡出绝对并最终拔得头筹获得了成为李馨儿入幕之宾的资格后，不由好奇得朝李陵所在之处看去。 看来这个人就是之前李馨儿让姐妹出去搬来的救兵了，场中众人中认识他的人却是惊讶非常，此人正是荀家八龙中荀绲之子、司空荀爽之侄、中常侍唐衡之婿，今年刚被举孝廉，任守宫令的荀彧荀文若。其年不过二十六七岁，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果然是一副美男子模样，只是站在曹cao身边却是产生了强烈的画面冲击感！众人表情不由得有些怪异起来。曹cao如何不明白他人心中所想，只不过自己现在不过一介校尉，朝中还有诸多大佬招惹不起，正是韬光养晦之时，也没有当即发飙，只是讪讪地将脚步向一旁挪了几分，像是单纯的只是想靠近曹纯曹昂，好仔细听他们述说望月楼中事情发展的经过一样那么自然随意。 再回过头来，原来因李馨儿派人去荀府求助。荀彧一听事情缘由，对这个望月楼经营至今第三个能成为李馨儿入幕之宾的小公子颇感好奇，便就叫上马夫随从，往望月楼赶去，在路上遇到正往望月楼去的曹cao，曹cao倒是有心结识荀家，于是对荀彧盛情相邀。荀彧暗道，自己乃一介文弱书生，虽然荀家势大，可是万一发生什么冲突，自己这副身板可经不起折腾，若是有典军校尉曹cao帮忙，自然对自己行事有益无害，于是便接受曹cao邀请一同过来了。而曹cao这个老狐狸更是精于算计，虽然曹纯是只是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究竟是取悦袁家还是救下那小公子全由曹cao自己定夺，可现在多出个荀彧，在路上的表现似乎是站在这小公子的一方，要算上荀家的面子话，自己这天平究竟该往哪边倾斜才能获取更大的利益，让他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 这边李陵终于停止了对食物的虐杀，转头饶有兴趣的向楼梯口看去，上下打量了下曹cao和荀彧几眼，一边暗叹道：“《魏氏春秋》注曰：曹cao‘姿貌短小，而神明英发’，果然是‘短小’…呃…看来此人就是曹cao-了。面由心生，不愧是在明知道错杀自己伯父之后，还能继续杀其一家以绝后患的曹孟德。黑！丑！又黑又丑！！呃…还有些猥琐！也难为后世一些人把他树立成高富帅的形象了，这得多违心啊！…不过他身边那个小白脸是什么人？干嘛一个劲的盯着我看 此时那小白脸的视线却正好与李陵视线相交，竟然还冲着李陵微微一笑，点头示好，瞬间让李陵感到一股恶寒袭来，背上顿时被冷汗浸湿：“呃，我擦！那小白脸难不成有特殊的爱好？不会是GAY吧？……呕……” 这时三楼袁家仅剩的两名侍卫随从，一左一右架起吐血昏迷的袁术也来到了二楼大厅，向曹cao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李陵恶行。 曹cao皱着眉头，看着一地哀嚎的袁家侍卫，又看了看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血迹、晕迷不醒的袁术，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这群家伙哪冒出来的，对方可是袁家啊！四世三公的袁家！你特么还能下手这么狠？自己本想直接卖袁家一个人情的，现在看样子这小公子将袁家得罪死了，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来头也不小，而荀家荀彧又为那小子出面，看来自己得好好斟酌一下到底该如何处理了，原以为是个顺水人情，现在看起来却是个烫手山芋啊。 当下曹cao便打定主意，就让人将动手的几人带回去，这小公子还是不招惹为妙，也算是两头都卖了个人情。如果说袁术家惹上了不能招惹的对手，要用自己手下去顶缸，估计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如同这个社会的上层人士，对自己的奴婢侍从们说舍弃就舍弃了，就像送出一件物品一样简单随意。自己这样让两边都下了个台阶，袁术晕过去了，那小公子自己也不去动他，两边的公子都让人给送回去。至于手下，袁术那边就让这两个还活蹦乱跳、唾沫直飞的家伙跟自己走一趟，例行公事录个口供，几个受伤的让他们赶紧回去疗伤。小公子这边只要让自己把刚才那个动手伤人的随从带回去审问就好了。一个下人而已，想来这公子应该也会懂得弃车保帅之理吧？ “来人！将参与斗殴的统统拿下!余者不究！”曹cao大手一挥，众士兵就欲动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人家那随从可不是简单的随从，王成刚、王洪和欧阳几人，与李陵可算是两世兄弟了，开什么玩笑，别说你们一起上估计都不能留下他们三个，就算能我也不能让你们把兄弟们给带走啊，不然你让以后我在这个世界还怎么混？ “慢着！”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的李陵终于是站起来说话了：“这位将军，今天在此发生的一切，在场诸位皆是亲眼所见，这些凶徒因为自家主子对诗输给在下，竟然在这天子脚下、雒阳城内意图行凶伤人！完全不将朝廷和汉律放在眼里。在下本一良民，不喜暴力，却不得不求自保。而让在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文采不济也罢了，我料这些只知道动武的粗鄙之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文人才子。可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竟然连武艺都这么稀松平常！哦不，简直是烂到家了！七个人围攻我一个随从，结果倒下的竟然是他们七个！而我的随从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挑事，只是出于防卫才轻轻的回击了一脚而已，这些大家都看见了，都可以作证，我们才是受害者啊！大人此时来得正好！在这京师雒阳，竟会有如此不遵王法之人，还请大人明察，处以严刑！以正我大汉之风！” 曹cao眨巴眨巴那双小眯眯眼，被李陵这一连串义正言辞的演说给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带着场中众人也是一脸崇拜的样子：“我擦，这货打起人来还怪对方实力太弱啊，真是牛逼！”，不过再一想，事实上也都是对方在挑事，这小公子一方也都是被动反击的，便也没有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站出来，加上曹cao还跟李陵大眼瞪小眼的愣在那里呢，谁这时候横插一杠不是没事找事么。而荀彧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李陵，眼里却闪过一丝略带欣赏的精芒。 眼见着场面一时有些冷场，却不知是何人在后面忽然大喊一句：“小公子说的极是!还请曹将军严惩滋事者！以正朝纲！”顿时犹如往宁静的小池塘内投入了一块小石子，立刻煽动了一些之前看到袁家侍卫还唯恐避知不及的人们开始大声附和，特么开始被你们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得丢了面子，现在我们人多势众，还有曹大人在此，总得找回点面子吧，于是一阵阵声讨声不绝于耳，让那两个搀扶着袁术的侍卫一时脸色苍白。不过他们想破头估计也不会想到这一幕会是李馨儿在幕后积极策划的吧。 曹cao此时已经听曹纯介绍了下事情经过，又跟荀彧小声商量了几句。这会见连周围的那些公子看客们似乎都站到了袁术的对立面，心里顿时又有些惴惴不安的上前几步凑到了李陵近前。王成刚和王洪二人却是一左一右如铁塔般护卫在李陵身前，曹cao看着王成刚那魁梧的身躯，自己在他面前就如稚童一般，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又看向了李陵。李陵一身富家子弟打扮，年纪虽幼，竟也有一股大家气质，不由心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却是不曾见过，这雒阳城中难道还有自己不认识的权贵之人吗？不等曹cao细想，李陵此时已示意王成刚与王洪二人让开，自己上前几步，走到了曹cao近前，也算是给长辈点面子。 曹cao心中稍稍一缓，这小子总算还没摆谱到让自己上前去“汇报思想”，文采出众又有胆有识，不似寻常人家，便也放下“典军校尉”的架子，低头跟这位“神秘”的小公子打起了商量，只是李陵这七八岁的小童竟然就只比自己矮一个头了，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小公子，你可知道你随从伤的是司空袁逢之子啊？”曹cao一开口就扔出个重磅炸弹，见李陵微微一愣，心里顿时安下心来，原来你小子也是因为不知道对方身份才做出这等事来的，那就好办了。 “虽然司空袁逢大人已故，但袁隗大人仍居太傅高位，这袁家毕竟已有四代族人位居三公高位了，学生党羽遍布天下，如今小公子把袁逢大人的嫡长子气到吐血昏迷，还将他手下一干人等也给揍了，想那袁家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又怎会善罢甘休啊？小公子今天真是闯下了大祸啊！”曹cao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还真是替李陵cao碎了心，却也存在一些试探这小公子身世背景的意思。 李陵起初知道那吐血昏迷的人竟然是袁术时也是心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惹上了袁家，虽说袁家现在多居虚职，没啥硬实力，都是太傅、太仆之类的文官，最后还被董卓将袁隗、袁基（袁术的亲弟弟）等袁家族人砍了一地，诛灭三族。而唯一有兵权的袁绍与这个嫡长子袁术还不太对付，但其党羽爪牙众多，真得罪了袁家可能也有不少麻烦会找上门来，要早知道是袁家的人，自己也许还真会退让三分也不一定，不过现在事已至此，想退也晚了，此刻这曹cao如此作态，定是想卖个人情与我，可惜如果还是要让我放弃兄弟，却是没有一丝可能的，于是也不搭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曹cao。 曹cao见李陵竟然无动于衷，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得继续道：“如今既然袁公子已经昏迷不醒，他手下那些侍卫，我曹某人还算说得上话，就替公子打发了。只是这袁家毕竟是伤了些下人……不如这样，公子你先回去，也不用麻烦你全部随从了，就让这位少年与我去走个过场，照顾下袁家脸面，两方就此揭过，如何？”曹cao却是朝在场中还在与袁术侍卫对峙着的欧阳陈华努了努嘴。 哼，李陵心道果然如此，正欲拒绝曹cao的提议，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却又听一声不怒自威的训斥声：“何方宵小竟然在天子脚下撒野！来人！统统给本官抓回去！”却见又一票人马冲上了二楼，将欧阳及那七名袁家侍卫包围在内，手中兵器却是对准了欧阳一人，一旁曹cao带领的士兵却是面面相觑，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曹cao转身，却看见一人，生的英俊威武，仪表不凡，此时正看着吐血昏迷的袁术，眉头紧蹙，这不是袁绍又是何人。 这下好了，没想到袁绍袁本初也来了，今天这情况恐怕很难善了了。看见场中剑拔弩张的势态，曹cao顿时也顾不上李陵了，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袁绍面前。 “哦？怎么孟德也在此地？”袁绍一边疑惑，却是看到了一旁的曹昂和曹纯，心里顿时不悦，曹cao既然先到，却没有将那使得袁术吐血的臭小子给拿下，估计这曹家在此事上也在和袁家作对了，虽说自己也袁术也不太对付，但是毕竟袁家子弟，自己作为庶出，好不容易取得袁家嫡系上下的信任，如果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野心，那就前功尽弃了。 曹cao却是低声将事情跟袁绍复述了一遍，着重提醒了他别说这小公子气度谈吐不似普通富家子弟，就他身边那几位随从的武勇就远超常人了，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配备的起的。 可袁绍当下却是完全听不进去，只是大手一一挥：“孟德休再多言，别说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他爹来了，我也要一并拿下！”袁绍身后众士兵一拥而上，就要对李陵众人进行抓捕，而曹cao手下那些士兵又未得到曹cao下一步指令，顿时又与袁绍的手下对峙起来。于是整个二楼顿时出现了一片奇特的景象。首先最外围的是一群围观的观众，正颤颤惊惊却又不想错过好戏；然后是中军校尉袁绍的一票人马，还分出一部分人把李陵、王成刚和王洪堵在了雅座；再往里是典军校尉曹cao的一票人马，略有紧张但是丝毫也不退让；最里面则是欧阳陈华和俞涉等几个袁术的侍卫。 眼见局势一触即发，楼下又传来一阵嘲杂人声，接着便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夹着着几句怒喝，似乎有人要闯上楼来。袁绍和曹cao闻声对视了一眼，片刻后一句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响起：“哦？袁将军好大的威风！可是要连我一起抓入大牢？”话音刚落，只见两个身影一左一右的窜上了二楼，分立于楼梯口，摆出一副护卫的架势，二人身后，一个人影正缓缓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