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提到南宫泽的时候，舒雅玥虽然有一瞬间的心悸，随后又恢复如常，南宫泽现今如何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了解有关他的近况。 然而就像自己的小算盘总是被韩默轻易看破一样，南宫泽的小心思在韩默眼里也不过是小儿科，韩默识破却不戳破，不过是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猫总有腻味的一天，等韩默对南宫泽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南宫泽接下来的命运就和舒雅玥一样，完全捏在了韩默的手中。 韩芯蕊见舒雅玥还是会因为南宫泽而停下脚步，不由暗喜，以为舒雅玥对他余情未了，惋惜道：“自从舒伯父离开后，南宫阿姨性情大变，南宫泽他比以前更加阴郁……” 话还没说完，舒雅玥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芯蕊，别再演戏了，一口一个伯父，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你不觉得你真的很虚伪吗？” 韩芯蕊圆圆的小脸满是尴尬地看着舒雅玥，“雅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说你别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雅玥……你……” 韩芯蕊委屈又不解的神情，让舒雅玥发出一声嘲笑，装得可真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苏非决知道你和韩默的关系吗？南宫泽知道你和韩默是亲兄妹吗？你在明知道你哥哥即将要对我们做些什么的时候，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我做朋友，从我们口中打探消息汇报给你的哥哥，如今我们落难，你应该更开心吧，何必关心我们的死活！” 韩芯蕊紧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舒雅玥，舒雅玥毫不留情拆穿了她的真面目，不给她留半点余地。原来舒雅玥知道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脸皮既然撕破，舒雅玥也不再顾忌韩芯蕊的颜面，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决定把话说清楚，是敌是友就在现在分个清楚。 舒雅玥的性格里没有模棱两可，只有黑白分明，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没有中间地带，他们都还是在校生，没有进入复杂的社会，何来现实中的无奈、不得已的苦衷？ 既然对方选择伤害了自己，那就是罔顾朋友的友谊，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对方都不再珍惜这份情谊，她舒雅玥也不会苦苦退让，自欺欺人委屈了自己。 舒雅玥神情严肃，第一句话便问：“冰冰姐当时给我发信息，说鉴定结果已经出来的时候，你趴到我手机上看，后来是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哥哥的吧。” 本以为韩芯蕊不会承认，哪知她却突然笑了起来，浅浅的酒窝在脸上浮现，甜蜜无比，说出的话却让人沉到谷底：“对啊，就是我。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反正我从没有把你们当做我的朋友。” 舒雅玥皱眉问道：“你还对我们做了什么？” 韩芯蕊挑眉道：“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什么都不知道吗？看来我哥哥什么也没让你查到。” 舒雅玥脸上的不耐烦更甚，咬牙道：“韩芯蕊，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开心吗？” “开心啊！”韩芯蕊始终保持着她那甜美笑容，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究竟有多残忍。“你知道孙妙美是怎么带领那帮人进的校园吗？知道哥哥手里的鉴定书是怎么到了林姿手上的吗？知道南宫琴的前夫为什么会突然来医院吗？呵呵——” 说到这里，韩芯蕊话锋一转：“知道为什么南宫琴会突然找你爸爸吗？”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韩芯蕊越是笑的甜美，舒雅玥越是感到无限的恐惧蔓延，她一把抓住韩芯蕊，紧紧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她是在看玩笑。“你在说什么？这不都是你哥哥做的吗？你想告诉我什么！” 舒雅玥越说越急，几乎是吼出来的。 韩芯蕊笑着把抓着自己的双手拿开，看向舒雅玥的眼神和韩默如出一辙，冷冽如冰。“你们都以为我当时年龄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们却低估了一个小孩子对于母爱和父爱的渴望！当年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可不代表我长大也不知道！” “所以呢？”舒雅玥发出的声音已经接近颤抖。 “所以？”韩芯蕊笑道：“你知道没有父母的童年是什么样子吗？当我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感受吗？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我哥哥，他和我有着同样的感受，我怎么可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当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 韩芯蕊的话犹如当头一棒，震得舒雅玥脑中一片空白，“所以，所以是你帮助孙妙美带领那群人来学校闹事，所以是你把鉴定书交给了林姿，也是你联系南宫琴的前夫来冰冰姐的医院，更是你指使南宫琴来找我爸妈的！是不是！” 韩芯蕊什么也没说，表情已经替她回答。 “这些事情，你哥哥都知道吗？” “当然。” 舒雅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仇恨是毒药，那这对兄妹，已经无药可救了。 本以为是韩默向韩芯蕊灌输了仇恨的观念，却没想到真正拖韩芯蕊进火坑的却是她自己，她任由着自己的仇恨生根发芽，直到将想法变成行动。 而韩默，眼睁睁看着meimei如此，不阻止、不反对，任由她这样下去。 “芯蕊，你千方百计接近我，就是为了复仇，你为了心中的仇恨，已经害死了四条人命，你可满意？你还想做什么？让我也付出生命吗？”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这四个字就这么轻易地包装了他们兄妹俩的所作所为，哪怕是害人性命，也成了理所应当。 一刹那间，舒雅玥便失去了和韩芯蕊谈下去的欲望，和心理极端的人讲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在他们的思想里，复仇就是活着的希望，想让他们放下仇恨，就等于放弃活着的意义。 舒雅玥睁开眼睛，不再和她废话下去，既然无法化解他们心中的仇恨，那就任由他们去吧。 韩芯蕊见她竟然如此冷静，认命一样接受了这一切，心里有些不甘，“你不恨我吗？是我害死了你的朋友，你不是应该找我拼命吗？就像当日你找孙妙美拼命一样。” 舒雅玥突然笑了，“如果在上次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业障因果，你会和我成为好朋友时，或许我会找你拼命，狠狠骂你，但是现在——”舒雅玥突然看向韩芯蕊，无比认真地说：“我每和你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韩芯蕊却无法接受她这样的话，激动地抓着舒雅玥大声质问：“我害死了你的好朋友，害死了你的jiejie，更害死了你的父母，你不恨我吗？你不想杀了我吗？舒雅玥，你倒是反抗啊！” “够了！”舒雅玥冷静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不恨吗？你失去了父母，如今我何尝不是失去了父母？顾清、南宫冰她们都是无辜的人，她们是你同校的同学，可是你却毫无怜悯之心，眼睁睁看着她们无故失去生命。韩芯蕊，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被仇恨蒙蔽心智的神经病，我跟你没有道理可讲。” 舒雅玥实在无法和她同时待在一个屋里，被友情的背叛让她痛彻心扉，更何况自己所有在乎的人都是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无力再和韩芯蕊说下去，转身离去。 韩芯蕊被挫败的锐气恼羞成怒，口不遮拦道：“你喜欢的苏非决，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舒雅玥没有转身，只是冷冷说道：“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你没有决定权！” 上了楼，舒雅玥自己坐在卧室里发着呆，当四面八方的安静充斥而来，将她紧紧包围时，她才发现原来之前所有的冷静只是不想在韩芯蕊面前丢了气势，只剩自己一人时，那处被潜意识压制的悲凉这才汹涌奔出。 她对韩芯蕊一直都有好感，真心拿她当好朋友，不仅是因为当初误以为苏非决喜欢她，更多的是对她身世的同情，想通过友情的方式，让她开心快乐。 可是如今，当她发现用心对待的人，竟是害死自己身边至亲好友的人时，那种被背叛、被出卖、被利用的感受，不是面对林姿和孙妙美时的那种愤怒，而是无可奈何的苍凉。 原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指的就是韩芯蕊这类人吧。 韩芯蕊比她哥哥厉害的地方，是她了解每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弱点所在。她能很快的找到拿捏住对方最大的软肋，比如她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想通过苏非决激怒她，如果她当时就恼怒，惊慌地问她要做什么，韩芯蕊便立刻占了上风。 舒雅玥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如了她的意，她要维护自己仅剩的尊严。 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无法接受的是，她一直以为是韩默安排了这一切，无情冷血到夺走了四条人命还不收手，可突然韩芯蕊说这一切是她做的。 韩芯蕊和韩默，究竟谁更胜一筹？ 舒雅玥笑了笑，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