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3 驻幻想乡大使馆（三）
五名使者暗中讨论的事情宇佐见莲子一概不知，驻幻想乡外交大使与其妻子的谈话也好，剩余四位副使之间的谋划全都无从得知，本人则懵懵懂懂的游走在大使馆当中。· 大使馆整体风格都是标准的外界风格，与注重绿荫绿化的幻想乡别墅宅邸完全不同，外界人需求的东西和幻想乡人需求的东西根本不一样，电力、网络、热水都是外界人的基础要求。 维持二十四小时电力网络热水的系统必不可少，当然还有地下数十米内独具一格的下水道系统，后院内还有让擅长种植的使团成员开辟的大鹏区还有模拟军队训练的训练场与打靶场。 简直就是一座军事训练基地：在跟着秦叔走过碎片世界的宇佐见莲子对这个大使馆的印象就是如此，非常符合传统的大使馆设定。 宇佐见莲子在大使馆内的小园林内，依靠着移植进来的树木躯干，茫然的注视着大使馆内工作的人。 异能波动。 继承秦恩一部分时间能力的宇佐见莲子从这群人身上感觉到了超能力者的气息，这些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男男女女全都是超能力者。 包括那些‘保护’自己的女人也全都是超能力者。 “嗯？” 宇佐见莲子突然听到一抹不容忽视的杂音，棕色短发的少女皱起眉头望向声音的缘起地，却见到那位叫苍崎的黑发小jiejie正神情专注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地面。 眼神专注、目光集中、头稍微朝着右侧些许倾斜，仿佛是有人趴在她耳边低语。 “苍崎小姐，您怎么了？” “啊，没什么……” 面对宇佐见莲子的招呼，苍崎干笑几声，不太自然的回应着。 有问题。 可惜莲子根本无空多想，另外一位女护卫却突然开口询问道：“宇佐见小姐，请问您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话题转移的有点生硬，莲子暗中看了眼苍崎和其他的女护卫，却再也见不到什么端倪。 “没什么地方想去的。”莲子只好诚实的做出回答，她望了望大使所在的房间，随即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其中一名女护卫思索了下做出回答：“大约是在四个小时后。” “四个小时？” 那么久？ “等几位使者和副使处理好事物最少都要四个小时啊。” 听到这些话饶是在碎片世界被秦恩训练过，她也感觉到了疲惫主要是来自于漫长四个小时的等待。 她可做不到秦恩那样直接跳跃时间，四个小时对她来说还是太长了。 “那这里有歇脚的地方吗？” 莲子一点都不想站在这里四五个小时带着一身疲惫前往外界。 她的秦叔曾经告诉莲子外面存在着敌人，那些仇恨秦恩的人绝对会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如此的话以疲惫的状态前往外界很容易吃瘪。 “有啊。”苍崎插嘴道：“我们使馆内有一个食堂，二十四小时营业，去那里休息吧。”女护卫亲切的做出建议。 莲子无语。 电力在幻想乡的奢侈品，寻常的一个店铺营业都不会太长时间。 虽然人类集市与妖怪集市根据时差交错自行分配黑天白天的客流量，但饶是如此都存在着大量真空时间。 外界动辄二十四小时营业，快递外卖全天运行的系统，幻想乡居民是难以理解的。 哪怕宇佐见莲子经历了破碎世界也不太理解外界人搞的这些东西。 这才刚到幻想乡多久啊，就这么快搞出这些东西？外界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莲子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曾经在上白泽慧音的课堂上学习到的词语，代入当前的场景，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 外界人就是处于由奢入俭的状态，尽管这里的人没有在莲子面前抱怨幻想乡的缺点，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补全那些幻想乡内没有，外界却是常识的东西。· 但是站在这里也不太好，整个大使馆的人都非常的冷淡，能偶尔向着这里投以视线都是很难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大使和副使说了什么，但除了自己的护卫外其他人都在躲着自己的事，她还是能观察到的。 “那就去食堂休息一会吧。” 在半推半就之下，宇佐见莲子就到了大使馆内给内部人员设置的食堂。 这个食堂的位置是在大使馆的建筑物里面，整个食堂的建筑风格像极了跟着秦叔在破碎世界内看到的那些学校食堂，非常接地气，跟正经的大使馆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颜色简单、朴素，以白色为主调……桌子椅子是大学学校食堂风格，由于刚刚开工没多久，整个食堂都非常干净，在门口一眼就能见到厨房内的忙碌身影，几乎完全透明。 此时并不是用餐的时间，因此来到食堂内的人不多，女护卫只有苍崎和另外一名女生跟着进来，其余的人则在外面。 十几个窗口都是处于无人的状态，唯有一个像是杂货店有人在运营，郎琳的商品放在那里，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女子则坐在里面，垂着头表情专注看着手机里的小视频。 苍崎和另一位女护卫没有靠太近，莲子一个人走进了那个小杂货店。 这个小超市与自己在破碎世界见到的相差无几远看着是如此，然而在走近了后宇佐见莲子却察觉到上面这么多物品没有一个标注着价格。 “这些东西都不要钱的吗？” “当然不要钱。” 本来坐在旁边看小视频的女子说道。 女子暂停了小视频，扬起头望向莲子。 女子看上去年龄大约是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穿着非常随便的休闲服，不像是其他使馆工作人员一身正经的制服，留着一头齐肩发，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 “你好啊，宇佐见小姐。” 她热情的朝着莲子打招呼。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女子指了指不远处的苍崎，“你的事情整个使馆的人都知道啦。” 听到这些话莲子有些尴尬。 她不习惯被众人瞩目。 “这些都是免费的？” 为了消弭心中那莫名的尴尬，宇佐见莲子拿着没标价的超市，指着货架上的物品转移话题 “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免费的吧，不过它们不是无限供应的。”女子指着货架上的东西说：“这些东西每人每天每个类型都有一个固定的额度，根据需求领取。” 宇佐见莲子只能从字面上理解按需领取、按需供给的制度，却从未在幻想乡内见识过实际运行的规则，以至于少女本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为什么不用钱交易？” “幻想乡的钱，我们这里不认的。” 女子无奈的说道。 “那你们建造使馆采购东西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用真金白银，还有一些外界的物品进行以物易物，麻烦是麻烦点，但也是没办法，毕竟幻想乡的货币没有加入地球的金融体系啊。” 金融体系绝不是你同意我同意就能轻飘飘决定的东西。 纵然莲子没有学习过金融知识，可在胡桃的熏陶与破碎世界的冒险，结合了以前在上白泽慧音的寺子屋学习到的概念知道这是个非常严肃的事。 这就很尴尬了。 宇佐见莲子不是大使馆内的人啊，大使馆内其他人能够按照需求随意拿取的货物，莲子是没资格拿的。 面前的女子却是看穿了宇佐见莲子的尴尬，不以为然说道：“别担心，我请你好了，要吃什么都可以随便拿。” “咦，这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平时我很少买这些东西，你要吃什么冷饮糕点，自行拿就好了。” 女子微笑着说道。 莲子终究是没有办法拒绝这种诱惑：放在柜内的奶油糕点与幻想乡内根本不可能见到的雪糕饮料，吸引着少女的注意力，在破碎世界内莲子已经体验到了这些东西是多么的美味。 一堆冷饮糕点饮料放在了桌子上，女护卫在不远处站着，莲子和年龄不大的老板娘面对面坐着，两人尽情的享受着面前的甜点。 “多谢款待。” “不必客气，反正都是免费的配给品，我们大使已经与幻想乡的管理者达成协议，每隔一段时间都有新货进来的。” 小麦肤色的老板娘温和的笑着，然后将一个新鲜的、带着些许温度的糕点推到了少女的面前。 “来尝一尝，这可是我刚做的。” “嗯……”少女腼腆的应和着。 在变成‘大人’后，宇佐见莲子还没办法完全习惯自己现在的身体，失去萝莉卖萌优势后在交流方面经常陷入各种被动的局势。 “我比你年长点，叫你一声小妹可以吧？” “嗯……”虽然答应下来了，但是莲子的脸色仍然有些犯难，“不过，您……” “你叫我钱姐就可以啦。”女子笑着说道。 好在老板娘很容易说话，三言两语交流一番后便在老板娘那难以让人抗拒的温和招待下稍微放开了性格，不再那么拘谨。 在放开了些许拘束后宇佐见莲子却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请她吃甜点糕点的小jiejie的左脸：那张被齐肩发盖住一小部分的左脸上赫然存在着一道格外狰狞的伤疤。 在这位小jiejie的左脸上存在着一块难以让人忽视的巨大烫伤，难看的疤痕覆盖了几乎一半左脸。 本来能算的上是标志的面容被那个可怖的伤疤毁掉了，让她整个人都略显狰狞。 “钱姐，您的脸……” “喔，没事，这都是以前留下来的伤口。” “以前的伤口？” “是的，被一群坏蛋袭击……九死一生后留下来的疤，唉，能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了，这点疤痕算不得什么” 宇佐见莲子顿时察觉到了钱姓女子身上奇异的力量。 “……钱姐您是超能力者？” “是的喔，超能力者，我们这整个大使馆内的人全都是超能力者。” 不是每一个超能力者天生就是战斗的强者，绝大部分觉醒异能的超能力者所想的事情不过是改变自己当前的困境罢了。 强如金水在觉醒超能力之前她只是个喜欢游泳的女大学生，在觉醒异能后她想的仅仅是利用能力当底牌去参加运动，成为职业运动员。 直到加入组织遭受敌人伏击的时候，她才学会怎么利用自己的能力。 居安思危的道理人人都懂，但能将道理贯彻践行的人永远是少数派。 纵然超能力者的普及程度很高，能够真正意识到其能力价值的人都是少数，作为强悍超能力者的秦恩在刚觉醒的时候还遭遇了鬼王矜羯罗的伏击，出生入死数次才慢慢蜕变成长。 自称钱姐的女人脸上那可怖的伤疤便是那段时间付出的代价。 “算了，那些晦气的事情不说啦。” 钱姐苦笑着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钱姐没有深谈太多，莲子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起来，宇佐见小妹，你在馆内也看了很久吧？你对我们这些什么印象？” 钱姐好奇的问道。 “额……”莲子有些犯难。 “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钱姐宽慰道。 虽然有着可怖的伤痕，但是宇佐见莲子却觉得面前的女子对自己并无恶意，表现的非常亲切。 安全，没有危险，没有恶意。 “那我就直说吧，钱姐……” 不吐不快。 被秦叔安排去外界，跟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在此处，莲子的心中也憋了不少话。 “很冷漠。” 冷漠。 是的，冷漠，莲子从外界人身上感觉到的就是如此的情感。 ********** “冷漠？” 大使侧倾倾听着在食堂内发生的谈话，咀嚼着那个少女说出的那些话。 “冷漠？” 大使对宇佐见莲子的印象不以为然。 这名少女绝不是个性格热情的人，她对外界人的判断不过是她作为幻想乡人之里本土居民有一套独特的世界观。 须知，幻想乡人之里的环境上下水平最好的也只是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寻常老百姓根本无法用电脑网络，甚至连一天二十四小时热水不断电都是很艰难的事。 宇佐见莲子是秦恩先生的继承人，是养女，秦先生很看中她，但她却是养女，在成为养女前这位宇佐见小姐不过是人之里的普通居民罢了。 在人之里驻扎的这段时间，秘书还特意打探了下莲子小姐的事，她的经历，她的过去都被整理好放在了大使先生面前的报告当中。 宇佐见莲子在认识秦恩前就在人之里内生存了数十年，很多人都怀念上个世纪乡村居民和邻里之间的亲切和热情不过是在一个原始的、落后的、贫穷的世界不得而已的抱团行为罢了。 在人之里驻扎的这段时间，秘书还特意打探了下莲子小姐的事，她的经历，她的过去都被整理好放在了大使先生面前的报告当中。 宇佐见莲子在认识秦恩前就在人之里内生存了数十年，很多人都怀念上个世纪乡村居民和邻里之间的亲切和热情不过是在一个原始的、落后的、贫穷的世界不得而已的抱团行为罢了。 古代人类还没有进化完全的时候就以氏族部落的方式维持着各自关系的纽带，在那种情况下自然邻里之间格外的热情：因为单独的他们个体根本没办法承载天灾与危险，一个古代贫穷乡下农户的见识甚至还不如当今信息时代一个初中生要来的深刻，一个深居简出的毕业应届生虽然自觉的很苦，可是比起几百年前几千年前的乡村要好无数倍，就算是古代的贵族都很难想象到一天二十四小时热水与网络。 虽然大贵族能支撑起这种奢侈的消耗，可是单论性价比来说，要给古代的大贵族一个交换的机会，作为一个地位高级的贵族自然对这种性价比感兴趣。唯一的区别是现代人没办法像古代人那样践踏跟自己同样的人来获得某些满足感，可是羡慕古代贵族文人风貌的人却忘记了以他们的阶级在古代是那种‘你也配姓赵？’的类型。 连在当前的信息时代都很难积累财富突破当前薄弱阶级的人，到了古代更是沦为牛羊，要是带着现代的知识和金手指穿越到古代那就是纯粹的耍流氓了还不如直接天降金手指在现代敛获财产购买，买个小岛购买私人飞机成为上流人士不还是美滋滋？ “越古老越淳朴么，呵呵。”大使冷笑着自言自语。 对这句话，他只能呵呵了。 任何一个现代人深知邻里亲戚之间的龌龊，觉得以前好，不过是人们不理智的美化当年的记忆，忘记了宗族和邻里之间欺凌弱者和背后嚼舌头的精神压力与经济压力。 古时候的社交的需求自然而然转移到了网络微博与脸书之类的地方，按照相同的阶级，在一个农民都开始用上微信，早餐大妈都开始用电子转账的时代上，单论人脉，现代人完爆跟他们相同阶级的古代人无数倍，而其思想觉悟自然也进步不知道多少倍。 “大使，我们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女秘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矫枉过正？不，现在这样很好。” 大使不赞同秘书的想法。 “宇佐见莲子不是在我们世界成长大的人，在这种穷苦落后的地方，这位被最强的超能力者保护的人不能拿寻常的二世祖去比较。” 对于整个使团来说，让宇佐见莲子产生冷淡印象也总比稍微一不小心引起秦恩的敌意和莲子本人的厌恶要好的很多，两害取轻，宇佐见莲子与外界使团的关系仅仅是一种客套的、疏远的，互相利用的关系，但对双方来说自然都是好事，有些时候纯粹的公事公办反而要比牵涉过多要更显得让人轻松。 “冒险没有必要，维持原样，有些时候，冷漠并不是一个坏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