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庞杂

    92年的上海，春节一过就有风云际会，山雨欲来的氛围笼罩全城。

    所有的报刊、广播、电视台铺天盖地的都是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春风夹雨的遍洒中国南方各地。

    ——国家需要改革开放，人民需要改革开放，资本市场要坚决的试！谁不改谁就下台！对，不改就下台！

    上海《光明报》连发几篇评论员文章，《春风沐江南，玉兰花正开》。

    上海该进一步解放思想，大胆推进开放主张，目前已有总额十亿美元的两百多个项目得到官方证实。这些项目不同于80年代所引进的低阶制造业。

    如今的投资是包括“大众汽车”“飞利浦”“东芝”在内的高科技项目。

    浦东是当前外商谈论的热门话题，在这儿他们能得到最好的待遇（15%的优惠税收）以及大量的产业工人。

    《解放报》——《加快推进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

    上海的国有企业（主要是纺织业、），技术老旧人员庞杂，占全市产业总值的50%。时代在变，应积极推进上海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力争在1995年以前完成五分之一的国营企业成为股份公司，鼓励股份制公司向证券市场发行新股。

    我们应坚定不移的相信上海能够摆脱过去臃肿的包袱，工厂里有50%甚至更多的人是多余的，进行劳动制度的改革也势在必行……

    有多少人听得懂在92年初这番狂轰滥炸式的报道与政策风向转变？没人知道。

    但作为常年投机分子的常友柏或多或少该知晓一些。

    投机分子最爱做的事就是“获取信息”了，只有获得了大量的信息他们才有本事去“兜牛比”，才有条件去进行投机。

    在这方面常友柏的鼻子可能灵敏过阿毛这条狗，试想如果他有信仰的话，一定会将国内的那几位改革先驱当成“偶像”每天顶礼膜拜。

    春节过完乔任隆从北京回来，常友柏带着阿毛去火车站接他，让人吃惊的是这回他竟又背了三十万来上海，一路上二十多个小时火车他只上了一次厕所，滴水不沾，片食不进，生怕一个马虎三十万不翼而飞。

    他说这三十万不光是他全家的一家一档，还是他丈母娘家的，他表舅家的，他小叔子家的。这个春节他没感受到一天合家团圆的气氛，尽在各个亲戚家四处借钱。

    他说他激动的几天睡不着觉，要常友柏相信他，去博人生最大一把。

    听了这些常友柏自是拍手叫好，他们像两个脑子过分激荡的狂热分子般，一回到家就摊开各大报纸，讨论新行情新政策。

    你说他们是臭味相投也好，是终遇知音也好，他们的狂热与激荡，总比一些人一辈子昏昏沉沉的倒马桶烧煤球要好多。

    倘若整个国家缺少狂热与激荡，都一派浑浑噩噩，死气沉沉的景况，那这个国家就完了。

    希望生活的土地一直保持着一份狂热与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