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功法大进（三）
听了拜月的话，周恒楚恍然明白了今日冰仰寒在丹房中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其实按照大周天离火真法正常的修炼时间，想要突破第二层境界不是不能，但一般来说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而周恒楚却反倒因祸得福，本来与骷髅仙人斗法被戮魂幡中阴灵邪煞之气侵入经脉，而他却在这山谷离火精华最为浓郁之处修炼离火真法，同时借助戮魂幡邪煞之气无形中抵御离火真元对身体经脉的反噬，这样一来，周恒楚便不用分心去设法压制体内离火精元的燥乱，是以离火真法才会取得如此进境，也算有几分投机取巧的机缘在里面，当然这份投机取巧却是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一旦那两种极端的真气在体内暴走的话，很可能连周恒楚的神魂都要被吞噬焚烧的一干二净。 虽然如此，周恒楚却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冒险修炼，虽然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有多大的危险，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要是有一丁点的心智不坚，恐怕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听面前这个黄衫女子与他讲述那番道理了。 “话虽是如此，你能参透其中缘法，却也有些修道的悟性”，冰仰寒此时突然站了出来，插口说道：“你与骷髅仙人之间，并非这般直接，而是由你与他斗法开始，那正一和尚倒也帮了你，不然你那时便要被邪煞之气侵入灵台了！” 她到今天才说这一番话，倒是出乎周恒楚的意料，不过想想倒也没错，选择这样的时机却是正好，否则在他没有突破离火真法第二层境界的时候告诉他，只怕他也不会尽皆明了其中玄机。 “那和尚的修为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只是一声喝叱，便有镇压他人灵台邪煞之气的道行？”周恒楚微感诧异，他虽然看出了那和尚的修为了得，但听了冰仰寒的话，才知道那和尚的修为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揣度的。 “佛宗修为已至脱舍知常的圆融境界，那和尚此番出世修行，只怕便是为了参悟求证罗汉果境界的修为，但具体如何，连我也说不清楚！”冰仰寒提到那个正一和尚的时候，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似乎也觉得那和尚的出现不太寻常。 这一点，周恒楚早有所察觉，因为自从那日夜晚正一和尚出现之后，冰仰寒便变得更加古怪，似乎因为他的出现，让她窥见了某些乱象始发的因由，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却从不与周恒楚多说。 而这时，一直都未曾开口的大狐广寒却冷不丁地插进来一句话，道：“释家佛门三千年前不是已经在道门所居之地隐退了吗？据说迦叶祖师已入涅槃化境，发愿道门一日昌盛，便永世不入道家发源之地！此番为何又要涉足？其中因果缘由前辈能否看的透彻？” 冰仰寒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周恒楚，眼神中似有疑虑，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道：“此中之事虽能窥见一二，可此番我也不敢断言，从钟离道人惹业那一刻起，这个局面便已注定，我不敢说此事是钟离道人故意为之，但他牵扯道门魔宗入他无端妄境，与他却有脱不开的干系！” 听到两人的这一番对话，周恒楚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钟离道人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号称修炼出强横元神的绝世强者，也是一个颠覆了道门传承的一个变数，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与魔宗还有牵扯，而听冰仰寒刚才的那番话，钟离道人竟然是道门与魔宗都无法容忍的存在，而这样的一场变乱，与钟离道人似也有极深的渊源。 看到周恒楚脸上的神情，冰仰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等不必在此妄谈天数，世事机巧不是无端生有，即便逆天行事也应法自然之道，否则便是脱离了道门正统，也不入世间诸法！” 说完这句话，她便冲周恒楚一点头道：“此事与你也有牵扯，那钟离道人托你之言，你自当斟酌，我虽有推演世事之能，但也看不透这世间变数，我能保你三年太平，以后事便靠你自己去印证了！” 言罢，冰仰寒再不多言，径自转身走入荒林之中，不一刻便消失无踪，只留下溪涧边一男二女怔立当地。 过了片刻，大狐广寒冷冷地开口说道：“世间一切机缘变数也不是无迹可寻，你若能看的透彻便能置身事外……拜月，我们走！” 临走前她却说了这样一番话，虽然语气淡漠，像是充满了对旁人的不屑，但其中道理却深邃玄妙的很，只是这种玄妙不是在她本人，而是在她所说的那份洞悉世事的“透彻”中。 拜月“咯咯”一笑，对周恒楚莞尔一笑，便也不多说什么，便随着jiejie离开，一转身入林，便即化作两道白烟，在原地一晃，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周恒楚看的暗自咂舌，此是移形换位的高深法术，想要修习这门神通，必须要达到离火真法四层功法大成，不然便无法窥见其中玄妙之处，也就不知该从何处修习了。 今日所经历的这一幕幕情形，在周恒楚看来实在有些太过奇妙，本来他已经突破了离火真法的第二层境界，对他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件喜事，但随即因为冰仰寒的一番话，却让他因此于修行见证之处困惑不解，后来因为冰仰寒的插手，加上大狐广寒及其妹拜月两只雪狐的帮助，他才算明白了自己修行之中的一些感悟。只是最后听了冰仰寒推演世事的一番言语，似乎另有所指，而他有意无意间也在这场变数之中，只是未来不可说，他便无从知晓其中的详情了。 看着那两只雪狐消失的地方，周恒楚轻轻叹了口气，似也显出几分无奈，喃喃自语地说道：“若能看的透彻，便能置身事外！话虽如此，可谁又能看的透彻？钟离师父已成大道，不也成了这场变数中的牺牲品？我又能看的透多少呢？” 想到这些，周恒楚兀自叹息一声，转身走入林中，也不再去找冰仰寒深究什么，悄然往丹房所在的方向去了。 丹房内，周恒楚独自坐在地板上，背靠在丹炉上，目光飘飘忽忽地望向面前的某处，也不知他是看到了什么好奇的东西，还是心里在想什么心事，一双目光略显涣散，却又带着几分沉稳冷静，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发呆。 丹房里的温度几乎常年恒温，即便在里面穿上单薄的衣服也不会显得寒冷，尤其是那炼丹炉的周围，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力量将丹房下的地火岩浆滚热之气压制禁锢，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要不然周恒楚此刻恐怕便是置身在火炉之中了。 回想这将近两年时间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从他跟着紫青蛇妖两人走出青溪镇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发生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转变，似乎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脱离了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可在破庙中，他的人生再一次发生转变，或许从他请求紫裳蛇妖带他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一世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不再那般无所作为，但这样的转变，周恒楚现在还没有能够完全看的透彻，也只是隐隐感到了自己此番所处的这个修仙界的一些乱象缘由，但其中的变数他却丝毫看不清楚。 不过，他却并没有再为当时的贸然决定而后悔，毕竟那时候如果他没有离开，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了，而在破庙中遇见钟离道人，也让他从此踏上了仙道之途，这一点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来没有因为钟离道人对他的舍弃而怨恨，毕竟连钟离道人自己都不能透彻未知之事，以至于灭身于道门五大派掌门围攻，只怕连元神都被打散了，否则也不会放任周恒楚不理不睬。 想到钟离道人，周恒楚心中不禁一阵伤怀，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钟离道人虽未当我是他门下弟子，但我得他指点才有今日成就，自然以师礼待之，况且他老人家临去之前还留下衣钵传承与我，今日之我，便是昨日钟离道人之徒，如此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可稍得慰籍吧！” 钟离道人与道门五大派掌门皆是道门十仙之属，他以一人之力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之抗衡，况且周恒楚当日亲眼目睹了钟离道人与五大派掌门斗法的过程，远非那日破庙中紫青蛇妖两人所能相比，现今钟离道人音讯全无，那一片斗法场地也已经化为一片齑粉，可想而知当日斗法的激烈程度，所以在周恒楚看来，钟离道人便是修炼出两个元神恐怕都不可能是那五个掌门人的对手，更何况他那时元神受了重创！ 这一点周恒楚心里早就明白，所以对再见到钟离道人也没有再抱有什么幻想。只是心里怀着几分崇敬与几分感怀，也算是对钟离道人的惦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