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心有彩虹
雨中沣峪心有彩虹 这么快能来到沣峪口的山上，要感谢《空谷幽兰》的作者比尔.波特。 六月初去了净业寺，见过天空师傅后开始上山。走的还是一惯的路线：到黄峪寺村头，折返从沣德寺下山。那天我是一个人去的，这条线路太熟悉了，如同我们的大cao场。 离开净业寺爬山的过程中心里一直有小纠结，不太开心。在下山途中遇到一学生结伴下山(多亏遇到他)，下到沣德寺旁的大斜坡时，没有想到看到一条盘着的青花蛇，向一旁的草丛快速蠕动。胆小的我，那一刻简直是魂飞魄散…… 我在这里爬了三年多山，第一次遇到蛇，也是我到西安后这二十多年中，第一次看到蛇。 回家后，只要想到爬山，那场景就会重现。也正是因为此，我一点都不想去沣峪爬山了。有几次没有好地方去爬山， 我宁肯待在家里都不会去那里了。那条蛇，简直是影响我未来人生了。 我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09年，我们第一次去沣峪爬山，在卧佛寺做饭时，‘神奇的’烫伤了脚。一个月后好了，再去爬山，就到这个地方。虽然当时心里很纠结，我告诉自己必须面对，否则，这个地方就会在我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 然而，这一次不同了，我能战胜自己造成的困难，左右不了它(实在不想写这个字)的出现。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它啊？ 正被它困的无法解套的时候，有幸拜读《空谷幽兰》。这本书没有想到看后我爱不释手，因为书中好多情节我是那样的熟悉，好多地方我都是重走他的路。 他写的太好了!比尔是位对中国文化有很深研究的学者，更是位灵魂纯洁的作家。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本书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读到了这一段“我在一座佛寺里住了两年，每天我都要去爬佛寺后面的小山。爬山的时候，我就背王维的诗。我喜欢它们所唤起的心境。每记了一首之后，我就会坐下来，在一座坟墓上打坐。从那里，从山的边缘望出去，能够看到台北这座飘浮着的城市。有一天，当我正想放腿子时，我发现一条有花纹的环蛇正盘在我旁边——环蛇是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蛇的一种。我极其缓慢地站起来——从那以后，在我呆在那座佛寺的余下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背过任何王维的诗。不过，我对于这个人的兴趣却一直保持着。十五年后,当史蒂芬和我来中国寻找隐士的时候，我想起了王维。” 哈哈……当我看到这一段，我真是笑从心底来，遇到知音了。我能体会比尔的心，也完全理解。 从看到书那天起，它对我的带来的恐惧在降低，心情也好了些。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我看了三遍《空谷幽兰》，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放下书由衷的笑一笑：这么有思想的比尔，十五年都没有放下它。看来我放弃去净业寺爬山也是自然的了。 冷静下来又一想：如果我像比尔那样，十五年都没放下，岂不是有点太折磨我了？我最喜欢去的地方，竟是这样的方式与我告别了。这都是啥事啊？真是青蛇弄人啊! 这一周，天气预报双休日又是有大雨。哪里都不能去了，那就在家里休息吧。这要是过去，一定会冒雨去沣峪口爬山的。因为那里是浅山，而且基本上全是在梁上走，很安全。现在不去了，想起那里就影响心情。 然而，然而中的然而哟! 我现在特别喜欢一句话“一切都是不稳定的。” 早上醒来，扭头向窗外一看，哟呵，看到云彩了。晴天!再次证明：天气预报就是预报啊! 家人说：“怎么办？我送你去爬山。可是，我给你说，预报是西安有雨，并不是西安市有雨，山里可说不准的。你还是去沣峪口，如果下雨了回来方便。再碰到蛇，就用手杖打，别怕!” 前面让他说对了，高水平。后边说的太容易了，没水平。 “不去，想到那个它，我就心烦。”说这话时，脑子里又想起比尔了，十五年？太折磨人了。 嗯？奇怪，一瞬间我又想开了：“好，我就去沣峪口，叫上小胖驴。否则困住十五年，太不值了。” 再者，想到原来我多次爬净业寺的路，竟是比尔走过的。他写的太好了，看了他写的后，我知道了净业寺的好多知识。那让我坐了很多次的砖塔层沿，竟是道宣律师的舍利塔。现在想起，当时坐在塔的沿过削苹果时，割破手指一点都不奇怪了，不尊重大师啊。今天一定要去的。 这次小胖驴好干脆的(年后去草甸碰伤他后，我再也没叫他去爬山)。后来知道他是看了前面的文章，知道我让蛇吓着了。真是‘上阵父子兵，吓蛇亲姐弟。’ 到了沣峪口，发现周边都很阴，唯有这里是晴天，太阳很晒啊。可能都是听了天气预报，从沣德寺上去，就我姐弟俩。小胖驴在前，我在后。我让他左右抡着手杖，打面前的草丛。这样把蛇吓跑。而我双眼盯着两边的灌木，心里忐忑的不得了。 小胖驴不停的说“不用怕。” 到了大斜坡后，在上次见到它那地方，虽然我清楚的知道，不可能在同一地点再出现，但是下意识就是感到它还在那里。心跳得自己都能听到了，浑身的汗刹那干了。小胖驴则专门走过去，脚步踏得咚咚响，那是给我传达不用怕。 那一段好像是‘分水岭’，越过去，心里真的是轻松了些。 但是一路上紧盯草丛，是我这一次爬山的主题，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双眼。累坏我的眼了。 天气仍是晴朗的燥热。我们原计划今天要从白石峪下山的。现在热得只想到了卧佛寺就从青华山下山。 没有想到还没到卧佛寺，天就凉快了，这凉快传递的是深山里下雨了。小胖驴说：二姐，你看周围都是很阴，唯有我们这里是晴天。 我们庆幸真有福，来的真是好地方。命好，命好啊! 等我们到卧佛寺吃饭的时候，这里阴了。这么凉快的天，我们决定再到皇峪寺，因为小胖驴没有去过。 到了土地梁，看到的是雾浓得看不到四周了。能见度不会有十米，我想让他远眺皇峪寺村，是梦想了。 从身边穿过的雾，湿得抓一把全是水了。想着我们带有雨具，也没有太在意。结果，当我们还没决定返回，大雨如注而来。 我们赶紧返回，决定从青华山出山。 雨太大了。还没返回到卧佛寺，穿着雨披的我，裤子已基本全湿了。看着眼前下山路上的泥水如小溪般从向下流去，这时我不担心蛇了，也不害怕有山洪下来，而是担心打雷了。 感恩啊。雷声隐约，那是在很远远的地方，而我们的四周只有雨声，很好听。走在瓢泼大中的我，莫明的兴奋，越走越开心。 真有意思，在我们快要出山时，不下了。 这时才感到湿裤子贴着腿实在难受，鞋里全是水，而这一段全是黄土坡，每抬一次粘着厚泥的脚，很是费劲。这时，我想起比尔的一段话：早上起来后发现，下了一夜雨的观音山，无法走路了，每走一步，鞋上就会粘上十斤的泥。 哈哈。同感，同感。比尔的书我之所以喜欢，很大程度就是写的真实。 从卧佛寺下山到青华山，整个山上还是我们两个人。 现在天晴了，看到大雨不但洗净了空气，还洗净了青山绿草，这感觉太好了。 更重要是，这三个多小时大雨中的山中跋涉，让我心中的彩虹升起来了! 因为我想起了比尔的话：我们每个人都从自己生命的起点一路跋涉而来，途中难免患得患失，背上的行囊也一日重似一日，令我们无法看清前面的方向。在这场漫长的旅行之中，有些包袱一念之间便可放下，有些则或许背负经年，更有些竟至令人终其一生无法割舍。但所有这些，都不过是我们自己捏造出来的幻象罢了。 2012－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