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色下的思索
卡尔盯着宁忘川看了片刻，突然转头对几百位大汉说道：“都先回去吧。” 宁忘川闻言心头一松，却立刻听到卡利尖锐的反对声：“二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真的要置纳什族数百年的希望于不顾吗？！” 卡利“噌”的一声挥舞巨刀，刀刃直对宁忘川，恶声道：“如果你执意这么做，就不要怪大哥不留情了！我不能由着你胡闹！” 卡尔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凌厉的目光与卡利对视，愤怒道：“卡利！我现在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你，收起你的刀，回去再去商议！” “恕难从命！”卡利咬了咬牙，双目丝毫不避让，“我这是为了整个纳什族！” 卡尔却不为所动，转身对卡迪喝道：“三弟，拿下！” 卡迪生性憨厚，手中握着一根足足有树干那么粗的巨棍，站在两人中间很是犹豫。 他看看卡尔，又看看卡利，急促地说：“大，大哥，你就先听二哥的吧！我们回去之后再做商量！” “回去再商量？他会葬送我纳什族的自由！”卡利面目愤怒，不肯退步。 卡尔摆摆手，暂时不去管这位大哥，而是让其他人先退回去，其他人不是卡利，自然不敢违背族长的命令，悻悻收起武器朝部落走去。 “我这就杀了他！”卡利怒吼，脸上的刀疤狰狞而醒目，就欲巨刀砍杀。 卡尔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之前，怒喝道：“我看谁敢动！” 一股霸道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爆发，强大劲风席卷四野，整片草地上的草以他为中心向外倾倒，远处的树木剧烈晃动，落叶纷纷。 宁忘川面露震惊之色，卡尔的实力强大到让他感到颤抖！ 就算是卡利，在这样的压迫下也丝毫不能动弹。 卡尔面色不改地说：“卡维，带你恩人先回村。” 宁忘川眉头微皱，自己不能得到自由绝对不行。 卡尔说：“展博，虽然你对卡维有恩，也就是对我有恩。但我毕竟是一族之长，需要为整个部落考虑，所以不能让你离去。我会召集大会进行讨论，如果多数同意你离去，我就会放你离去。” 宁忘川冷笑：“如果不行，我还是得死不是吗？” 卡尔默然，卡利看向宁忘川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卡尔抬起头，缓缓地说：“对不起，但是……是这样的。” 宁忘川脸色凝重，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无论如何谈不上好。 卡维这时走到他面前，突然深深鞠了个躬，声音满含歉意：“对不起前辈，我实在没想到会这样，您救了我，但我却害了您，实在对不起，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到最后一句话，卡尔的眼角轻微地一动，却没有说话。 宁忘川看着面前这位朴实的年轻人，怎么也无法迁怒于他，于是扶起他说道：“与你无关。” 宁忘川看了卡尔的背影一眼，然后走到他身前，对着满目杀意的卡利淡淡道：“你这么想杀我？可之前卡维拦在我身前时，你身上的杀意明显更强一些，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趁乱杀卡维？” 听到此话，卡尔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卡利目光有些躲闪，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卡尔打断了宁忘川：“好了，我现在不杀你，但你也不要试图破坏我兄弟间的感情。押回去！” ……………………………………………………………… 关在纳什部落一间柴房中，宁忘川被绑在柱子上。 看了眼时间，又是午夜，他下意识扭动双手，粗紧的麻绳纹丝不动。 纳什部落的人个个力量强大，用来控制他们的绳子困在宁忘川身上，根本不可能挣脱开。 纳什部落的重要人已经在卡尔的召集下开始剧烈的讨论。 宁忘川很讨厌这种我为鱼rou任人宰割的感觉，但他更讨厌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有些痛恨自己的弱小。 这时候，柴房的门突然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古铜色的肌肤映入眼帘，遮挡住门外明媚的月光。 “卡维？”宁忘川看着小心翼翼的少年，有些惊讶。 “前辈，是我。”卡维在身后小心翼翼阖上门，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宁忘川身边，动手帮他解绳子，“父亲他们都在商量，趁现在前辈你快走！” 宁忘川莞尔，难道要上演小说里那种长辈要杀自己晚辈偷救自己然后双双被发现的狗血剧情？ 而且卡尔并不是头脑简单之辈，一定猜到卡维会来救自己，如此竟然没有关卡维禁闭，其中种种自然了然于心。 只要自己走出这扇门，恐怕就会立刻受到四面八方凌厉的攻击。 这时卡维已经解开了绳子，见宁忘川还在出神，不由急声催促道：“前辈，快走啊！再慢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宁忘川淡淡地说。 卡维怔住了。 宁忘川干脆盘坐在地上，透着窗户缝隙看夜空皎洁的明月，淡淡道：“你所有的动作都在你父亲眼中，我不可能逃得出去。” “啊？怎么会这样？”卡维有些颓然，盘膝坐在宁忘川身旁，突然问道，“那你把我做人质吧！这样一定能安全离开的！” 宁忘川心头一暖，却还是轻轻摇头道：“这也不行，你父亲的实力比我强太多，他完全可以从我手中救下你。” 卡维想想宁忘川说的不错，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歉意：“都怪我都怪我……” “啪” 宁忘川拍拍他的肩膀，耿直的纳什族少年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向宁忘川。 宁忘川此时心中很平静，生性淡漠的他知道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时候平静下来兴许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没事，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宁忘川对卡维道。 卡维虽然想不道宁忘川有什么方法从这里逃出去，但听到他这么说却有莫名的相信。 宁忘川微微皱起眉头，脑中飞速运转起来，他决定从问题的最开始入手。 纳什族为什么要杀他？ 这一点他虽然猜到一些但却还不能在脑中连贯起来，于是他向卡维询问。 卡维一五一十地将纳什族和联邦人之间的历史叙述了一遍，宁忘川有些动容，没想到纳什族竟然能和站在电灵体系最顶端的二人之一——罗尔特博士有关。 但这些与他都无关，他只从中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很不幸运地成为了那第一百个人，他的死对整个纳什族来说有极其深刻的含义。 且不说联邦最后会不会遵守承诺，但对纳什族而言，第一百个人却是必须要死。 错过了他，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个人。 想来想去，宁忘川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如果不是他之前救了卡维，于族长卡尔有恩的话，此时他已经不活在这个世上了。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 换句话说，有什么方法能让一个人不杀他？ 毫无疑问，答案就是价值！ 他现在的一个价值就是代表纳什族一族的自由，那么只要有另一种一定意义上处于相同高度并且相冲突的价值，卡尔就不会杀死他，或者说杀他之前会犹豫。 可是，什么样的价值才能与整个部落的未来相抗衡呢？ 这时候，宁忘川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卡维的左脚上。 卡维左脚上的伤势很重，少年此时正轻轻按摩着左脚，脸上愁容密布。 几乎是下意识的，宁忘川开口问道：“卡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卡维并未多想，直接回答说：“这伤是几天前外出打猎时留下的。” 宁忘川心头一动，他早已听到部落人的传言，知道卡维是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更是下任族长最有希望的候选人，丛林里几乎没什么野兽能够伤他。 打猎受伤？必有蹊跷！ “具体说说。” 卡维不知道宁忘川为何对他的伤如此感兴趣，但能够让前辈转移一下注意力他便很愿意去做，他说道：“那天我和卡莫，也就是我大伯的儿子，还有其他几人一起出去打猎，可能是我太冲动了吧，一下子就深入了丛林，正和一头吊睛巨虎搏斗，我抓着藤蔓飞跃，可到一半的时候藤蔓突然断了，我掉了下来，被吊睛巨虎咬了一口。” 宁忘川突然皱起了眉头，问道：“藤蔓断了？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不好说，但我记得我特意挑了一根很结实的藤蔓，不应该会断才对。可能是运气太差了吧……”卡维摇摇头，耸耸肩说道。 宁忘川眉头锁得更紧。 突然，他问道：“你被咬之后怎么活下来的？” “是卡莫。”卡维道，“他好像碰巧就在附近，赶来救了我。” “卡莫？实力如何？” “他是我大伯的儿子，是我堂哥，实力自然不差，只不过比我来还是会差一些……嘿嘿……”卡维挠挠头，憨厚地笑笑。 宁忘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联想到今天发生的那件事，卡利进攻和后来的言行在他脑中浮现。 “你刚才说卡莫是你大伯的儿子，可族长为什么会是你父亲？” “本来应该是大伯做族长，但是因为父亲更强啊！”卡维谈到父亲眼中涌出崇拜之色，“纳什部落，谁最强谁就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