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命不久矣 1
刘彻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入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明黄。脑海里那些被自己的若干个亲生骨rou你方唱罢我登场似的轮番逼迫的一幕幕情景如同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不断在他的脑中回荡: 鸩酒?!他将将被他那帮子逆贼灌了满满一大杯鸩酒! 他,他,他……是不是死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倏地起身,随手挥开眼前的明黄色帐幔,入眼的却是令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这里所有的格局,大到屋内规格、小到一座一凳,甚至一件小摆件,竟都是同他的寝殿未央宫后殿一模一样。 “……朕这是……在哪里?”扫了一眼一尘不染的寝殿,忆着他被灌鸩酒前那满室的狼藉、血腥与凌乱,刘彻浑浊的双眼不由变得一片迷茫。不,这里不会是他的寝殿,经过了那一轮又一轮的腥风血雨,他的寝殿哪里还会如此纤尘不染?!想到这里,他不由轻叹着苦笑道:“唉!朕果然是已经不在人世了么?呵呵,这儿,莫不就是那传授中的西方极乐世界?亦或是……那黄泉之下?!” “陛下,您可算是醒过来咯!瞧着您这样一直昏迷不醒的,老奴都快要给急死咯!您要是再不醒过来,老奴,呜呜……可真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了!”此时,不远处的小隔间内忙忙的走出一人,显然是听得了刘彻这边的动静后,闻声而来的。只听得那人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了,话来话外犹带着对刘彻满满的关心,见得刘彻醒来便忙一溜烟的急急小跑着奔了过来,竟是喜极而泣了。 刘彻循声望去,才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心腹大内监杨得意是也。 “呵,怎么?杨得意,你也下来陪朕了?呵呵,朕的那些好儿子们,竟然连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宦官也不肯放过么?真真是够狠辣呐!还真是颇有点朕这个乃父之风呀!一个个不愧都是我刘彻的好儿子哩,呵呵,单论起薄情寡义气来,朕与他们相比都要自愧不如得紧哩!”刘彻苦涩一笑,顿了顿,又道:“唉,他们连朕这个生身之父都不肯放过,又怎么会对你一个非亲非故的奴才心生怜悯,放过你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得意呀,你必是受了大罪的吧!唉,我刘彻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生养出了这些个丧心病狂、弑父杀君的逆子!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朕的命,都想要了朕的命啊!” “呜呜,陛下,您快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老天爷保佑啊,咱们主仆总算是得救咯!殿下们为了篡得这江山,一个个都丧了良心,竟然,竟然都想要致陛下于死地。呜呜,不说老奴看不过去了,想来,就连那老天爷也是看不过眼咯,这才终是没让那些个殿下们成事呐!还有皇后娘娘,陛下,这次可是多亏了皇后娘娘见得事态不对,立时在后面运筹帷幄,控制住了事态,才终是将那些个乱臣贼子给一锅端了哩!”杨得意见得刘彻醒来,一时间激动得不行,说起宫变那一日的事儿,仿佛还历历在目,一时间不由得老泪纵横。 “皇后?!阿娇?!怎的又扯到她身上去了?……一切都过去了?!难不成朕没死?朕,还活着?!”刘彻被杨得意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搞得有点懵,怔怔的道。 “陛下您胡说什么呢?你一向洪福齐天,怎的会这里轻易的驾鹤西去?呸呸呸,可不能乱说呐!不过,经过那么一场变故,您也是气血两亏、元气大伤,已是昏迷了两天三夜咯,老奴每日里守着您,也着实担心得紧啊!醒了就好!您醒了就好!”杨得意以手拭泪道。 “朕没死?怎么可能?朕不是被强行灌下了鸩酒了么?朕可记得清楚的很哩,是金日磾那厮亲手给朕灌下的!金日磾,你一个降奴之子,亏得朕如此信任你,破格提拔你,你居然敢如此对着,反了!真真是反了!”忆起当日之事,刘彻犹自还恨得牙痒痒。 “陛下,您真真是错怪金日磾将军咯!金日磾将军是听从了皇后娘娘之命特特遣道乱党之中去做内应的!要不是他偷偷换下了十七皇子欲给您服用的鸩酒,用颜色气味肖似的无毒、却能造成服用者吐血昏厥迹象的物件儿加以替代,在众反贼面前造成了您已中毒身亡的假象,您如今还能不能安然的呆在这未央宫中还未可知咯!陛下~~”杨得意见状,赶紧出言解释道,人家金日磾将军明明了大功臣,陛下,您老可千万不能冤枉了他去啊!
“哦?!如此说来,那金日磾不仅不是其心可诛的逆贼,反而还是一个大功臣、大忠臣咯?”刘彻闻言喃喃道,显然还未从曲折离奇的真相中回过神来。细细将杨得意才将的一番话翻来覆去的回味了片刻,方道:“如此说来此次朕能安然无恙,皇后也出了不少力呐!” “可不是么!这次事情之所以能够完满解决,可是多亏了皇后娘娘集齐如奉车都尉霍光霍大人、御史大夫桑弘羊桑大人、车骑将军金日磾这一干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将,一番运筹帷幄、力挽狂澜哩!要不然,老奴真不知还有没有那个命儿再伺候在陛下您左右呐!呜呜……”杨得意将一切始末娓娓道来,忆起当夜的那一番腥风血雨,忍不住又是一阵哽咽。 “好了好了,尔莫要做妇人态,哭得朕心烦!你且说说,十七和二十五那两个逆子如今怎样了?”刘彻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恨恨的道:“逆子,朕绝不会饶过他们去!” “回陛下的话儿,十七皇子早已为二十五皇子所诛,而二十五皇子在大军平定叛乱之际便为金日磾将军亲手所擒。如今,正关押在天牢等候处置哩!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位谋逆的皇子,还需由陛下醒来之后圣心独断,她万不敢,越俎代庖。”杨得意闻言忙回道。 “唔,皇后倒是个好的!她倒是还算懂些子分寸!”刘彻闻言面色稍霁,微微颔首道:“她不愧乃朕之发妻。也不妄朕这数十年来,就算她一直一无所出,也未曾将其废弃!她倒是个知恩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