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诸神的黄昏
这个世界已经疯狂了。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就彻底疯狂了。 迪奥·F·阿斯塔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圣王塔内走出来。塔内疯狂的黑暗几乎吞噬了自己的理智。 自从执政公手里，接受这个国家内所有的权力之后。就被允许了进入圣王塔。 那是英雄王一世和他的十二骑士亲手所搭建起来的高塔，从平地一直入到高高的天空。这是这片大陆上英雄王创造的又一个奇迹。没有人知道这座高塔在当时是如何建造起来的。只是从没有人看见过塔尖的样子。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在远处可以看见的塔身。经过了一百三十二年的风雨，塔身还是保持着当初的纯白。没有人可以爬得上去这座没有任何脚手台的塔，为之做清理。 新的英雄王只有在成为真正国家的王者，才会被允许进入这座的塔内。在纳仑共和国自从打破和平的那一时间起，迪奥就必须作为王，来掌控这片土地了。 迪奥出圣王塔出来后，那是长长的、不见尽头的通道。一直通往皇宫的通道。通道是同样白色石料做成的走廊，两旁的柱子上盘踞着开着鲜花的藤类植物。 英雄王四世的脚步踌躇、无力。塔内的世界是他所不能承受的黑暗。那是波西帝国一直以来最深邃的黑暗部分。这里是用来纪念建国战争、供奉天使、用以送葬死去曾经的英雄王。对外是这么说的。原以为英雄王一世早就把波西帝国打造成了谁都可以欢笑的世界。可现实或许不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会想起科洛瓦德总是会在私底下的时候，对着自己跪拜，用那老迈的声音说，“愿吾英雄王阿斯塔尔陛下会成为一个温柔的陛下。” 因为父亲是个温顺的王，他废除了死刑，将国库里大量的金钱投入到拯救贫民上。让那些饿着肚子的孩子们吃上了食物。他和南方诸国签订了和平条约，希望不再把民众带进无谓的战火之中。 战火不能为人们带来幸福。 尽管士兵们不断喊着，“为了英雄王！我们愿意踏平南方诸国污秽的土地！” 尽管百姓们不断喊着，“为了英雄王！我等愿意成为帝国的长剑！” 英雄王三世总是不断改革着、加强国内贫民的生活水平。他把自己仅有的一些生存力量，全部奉献给了帝国内的居民。 他总是温柔地微笑，哪怕是在争吵激烈的国会上。他也会露出那种根本不像个王该露出的笑容。他只有在官员提出对民众不利的提议时候，会怒斥他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科洛瓦德不再抚摸迪奥的小脑袋，并且对其说着，“达西文陛下曾经说过，希望迪奥陛下也会成为一个为民众着想的王呢。把人们远离战火，远离悲痛。” 从科洛瓦德偶尔会变得柔和的目光，迪奥只能猜想父亲的样子。想必是比这样的目光更加温顺数倍的王吧。可是自己却没有哪怕一点点有关父亲的记忆。 在生下自己的几个月后，父亲就因病去世。有人说达西文陛下太过温柔了，把所有国内的错误全部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每当帝国内有人因为饥饿死去的时候，达西文陛下就会彻夜难眠想着对策。每当帝国有因为暴力事件发生的时候，达西文陛下就会责怪自己是不是自己没有做好。 他会把所有的过错加在自己的身上，想背负起所有的错误。达西文陛下太过温柔了，是这份过度的温柔让达西文年轻的生命就逝去了。 迪奥进了圣王塔后，明白一件事情。这绝对不是一个靠着温柔就可以顺利进行下去的世界。他现在背负的，是波西帝国所有的生命。不是一个仅仅靠着微笑和温柔就可以存活下去的世界。创造一个谁都可以欢笑的世界，波西帝国绝对不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国家。 英雄王的传说太过于迷人，以至于人们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前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道路。 “阿斯塔尔陛下。” 从走廊迎面走来的，是伊歌甘尼·西纳塞。这个国家圣教会的大主教。他穿着红色为底色，有在衣服两侧有着黑色粗条文的服装。裙摆一直拖到地上。 伊歌甘尼是个精干的老头，脸有着明显的轮廓，他用微笑向迪奥打着招呼。 “阿斯塔尔陛下，何事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一副老者对于年幼人的关心脸孔。 知道现在的战事混乱，虽然阿菲拉洛战线溃败，可到现在为止，连像样的情报也没有报道过。几乎每个相遇的兵团，都遇到了团灭的结果。 迪奥那空洞的眼神忽然恢复了过来。 “哦。是主教啊。父亲好不容易平息了大陆上的战火，因为我的无能，要再次燃起了吗？”那是与稚嫩的面容不相符的深沉。 满是后悔和无奈。只有十五岁的迪奥不得不背负起那些沉重。 黑红相间加以金色镶金边的衣服是专门为了幼小身材制作的，王冠也是如此。但是一切看来都是不协调。那种庄严和严肃，好像随时都可以把这个年仅十五岁的王给压垮。 纳仑军自从进攻以来，年幼的英雄王紧锁的眉头没有再放开过。 “阿斯塔尔陛下看来的确是继承了英雄王三世陛下的温柔意志呢。”伊歌甘尼对着足以当作自己孙子年纪的迪奥深深鞠了一躬。 脸上的是老者欣慰的表情。 圣王塔下面的一圈，全部都是圣教会的建筑。 有着六座黑色瓦片堆成的斜屋顶屋子，大约都有十米左右的高度，却都只有一层。 不管进入哪一间，都是有着高耸的天花板，屋顶都是画着英雄王一世曾经的传奇故事。民众跪拜着拿着剑的英雄王、英雄王斩杀着欺凌人们的贵族、其中不乏着各种民间也在传唱的故事。 这里被称为中央教廷。中央教廷和英雄王的皇宫，被一那条长走廊所链接。 伊歌甘尼直起身体，“请阿斯塔尔陛下安心，这个世界的齿轮会按照正确的轨迹走下去。英雄王可以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世界的一切在谨遵着吾英雄王的伟大意志。” 他站起来，稍许整理下衣服，便微笑着走开。 迪奥总是不能理解伊歌甘尼的语言，他总是像在故意摆弄着什么玄虚。有一点迪奥知道，就是伊歌甘尼也被赋予了可以进入圣王塔的权力。他也是知道着这份黑暗的沉重。 世界不会走向一个谁都可以欢笑的道路。但是他却说着世界的齿轮会按照正确的轨迹走下去。 什么样的道路才是正确的。迪奥不论如何都无法想得到。意思是迪奥不论怎么样努力，都不能改变世界的走向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的这个王位又有什么意义。 想起科洛瓦德在战争爆发后，就再也没有站在国会的场地上了。不论迪奥去见科洛瓦德几次，他的头发一次比一次苍白，他的皱纹一次比一次浓密。 他总是不说着其他的语言，总是单膝跪在地上说着，“一切谨遵英雄王的旨意。” 科洛瓦德的使命已经完成，他已经将英雄王四世扶到了正式的王位上。这为三朝元老不会再给迪奥更多的提示了。 “时代属于年轻人，老朽的脑袋已经腐朽，不能再为阿斯塔尔陛下提供有用的意见了。” 科洛瓦德的眉毛也已经苍白，他的面容是安详的。 他的一生为英雄王家族的三代人付出了所有。 迪奥多么希望这个如同父亲，祖父般的老人，还可以经常站在自己的身旁。帮助着自己，希望科洛瓦德可以告诉自己，什么道路才是正确的。 圣王塔内那蠢蠢欲动的黑暗，究竟是什么。英雄王究竟是什么？如果不能带领人们走向欢笑的世界，那么英雄王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一切谨遵英雄王的旨意。” “一切谨遵吾王的旨意。” “一切谨遵着英雄王的伟大意志。” …… 迪奥的耳边总是充斥着这样的话语。 可是！英雄王究竟是谁！ 迪奥看着天空，眉宇间的凝重，一口长长的叹息久久不能平息。他的目光一直伸向远程，直到突破天际一般。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疯狂。早就已经脱离了该有的轨道。要怎么样，才可以阻止“诸神的黄昏”的来临。 那被深深钉在圣王塔内柱子上的人，长着漆黑的翅膀与身体。被众多的锁链捆绑在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