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纯白之境

    眼前是一副白茫茫，没有尽头，白色的空间延伸到无限的远方。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是平躺在这个无限蔓延的白色空间之中。身体周围空无一物，却可以浮在空中。

    索雷川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想起之前被艾利托斯的矛头穿透。现在看起来却是完好无损。尝试几次握紧了拳头，触感也非常良好。

    身上还是穿着艾西莉亚选的黑色风衣。

    头脑感觉还是比较清楚的，并不像梦境之类的地方。但这里并没有任何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存在。本想开口喊几声，却发现即便用力，也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一个没有依靠，也没有凭藉的世界。索雷川在这白茫茫的之中，无法移动任何一小段距离。

    就像被关在一个无限的白色空间之中。难道是帝国终于开始害怕自己，将自己永远地封印了吗？倘若一辈子被关在这种连自我说话都做不到的世界，那该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情。

    相比之下，索雷川想起那个拥有艾西莉亚的边塞牢狱可比这里温馨多了。

    “索雷川。”忽然有轻轻的声音好像在呼唤着自己。

    中性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却意外觉得悦耳动听。声音像是没有经过耳膜，直接传入脑中的。

    “索雷川。”那个声音再次呼唤起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索雷川并不能发出声音，尽管声带在颤动，自己却听不见任何自己的声音。

    “我是将你创造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而这个声音似乎传递到了对方那里，对索雷川的提问进行了回答，“索雷川，你并非是人类，你是游离在这个世界规律外的特殊存在。”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索雷川的表黯淡了下来，明明早就接受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却被别人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异样难受。

    忽然索雷川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那是没来由、没前兆，忽然一下子脑袋像炸开了一样。

    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耳边不断伴着莫名的鸣奏。若隐若现好像可以看得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的样子。那是漆黑的样子，模糊不可见的脸庞，却可以感受到从那里传来强烈的悲伤气息。要怀着怎么样的痛苦，才能仅仅看着那模糊的身影就可以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气息。

    索雷川想伸手去触摸似乎就在眼前的那个黑影，在即将碰触到那一瞬间。黑影消失了，头痛也伴随着黑色迷雾的消失而没了。浑身传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耳边又出现了那个声音，“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阻碍，你都不该停止你自己的脚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相信的人类。索雷川，你能相信的，就只有你自己。不要被他们的语言所魅惑，他们终有一天会将你再次审判。终有一日，你会被绑在石柱上，关进永不见天日的牢狱。”

    “你究竟是谁？”索雷川淡淡的语气中，已经透露出生气的语感。

    “我被人们称为天使、恶魔、创世者。人们私自给予了许多的头衔，将我永远封锁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那声音略显憔悴。

    索雷川并不认为现在值得自己正处在现实之中，他自然不会将这每一句话语都当作真话。他记得自己确实刚才是处在凛风郡的战场之中，艾利托斯已经自尽，正在解决最后的残匪。

    那时候估计自己达到了“沉睡”的临界点。而现在异样的场景，更让自己确信了自己的本体应该在沉睡状态，这里就是类似梦境的地方了。

    这个声音，或许不是别人的。正是自己内心中的声音，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害怕再次被人类审判。所以自己的内心才会想告诫自己，不要再接近人类了，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你给我听着。”索雷川提高的嗓音的音量，“我会按照自己的意志所进行行为！这和你说什么并没有关系，不论你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在临近地狱门口滚爬的我，早就已经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索雷川自信地笑起来，他早就决定不在迷惘。又怎能在这里，被那单薄的语言所迷惑，去憎恶人类呢？

    索雷川继续说，“所以我会坚信自己的判断，去相信人类。”他的眼神中，并没有带过太多的迟疑。虽然这些话语自己听不见，但还是觉得说出来的时候铿锵有力。

    他已经认识到了很多相当出色的人类了。高洁的艾西莉亚、刚毅的洪托尼、可爱的小雅、愿意为自己的凛风郡牺牲一切的阿道、以及刚刚死去的那个屹立在天地之间，不会任何势力屈服或者妥协的艾利托斯。他们的出现，都让自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人间没有那么残酷，至少还是会有不会介意他是恶魔身份的人。

    就像是被索雷川的这番话击垮了一般，那个声音不再说话，这个纯白空间四周开始慢慢变黑，像是在收缩起来。那些黑色的地方犹如一堵厚实的墙壁挤压向索雷川。四面八方的空间都开始被压缩，不断在收小。

    索雷川无处可逃，唯有在原地坐以待毙。他伸张舞动着四肢，却没有让自己的身体离开原来的位置一分一毫。只有无畏地在挣扎着。

    眼看着那些黑墙无限接近索雷川，要将他压缩成rou末的时候，时间停止了，就连呼吸也停止了。纯白之境变成了永无止境的黑暗，无法看得清任何东西。索雷川闭起眼睛，感受着这令人发涩的永暗。想起了那个安杰尔的传说，被枷锁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天使也遭受着的，或许就这样的刑法吧。难以言尽的空虚和寂寞冲击着胸口，胸中的脏器犹如被抽干一般地疼痛。

    忽然，索雷川再次睁开了眼睛。

    周围是一片畅快的明亮，光照度大概是清晨的阳光。自己躺在一张纯白床单上，身上盖着的，是由厚厚的兽皮制成的被褥。

    而此时，在被子中的，不仅仅只有自己，在一个转身就可以触碰到的范围里。艾西莉亚也躺在自己的身边，安逸地在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她的脸庞是面向自己的，即使睡着的时候流下一些口水在枕头上。索雷川依然觉得艾西莉亚是可爱动人的，这种高洁而美丽的样貌是自己所仰慕的。

    索雷川第一次，有了主动想去触碰艾西莉亚的欲望，这一次他也没有阻止自己的这份心情。伸手抚摸了那张熟睡的脸庞，感触着那温暖而细致的肌肤。然后在用自己的双唇，在那深红色发迹附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只要这张美丽的容颜还存在，自己就一定不会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