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岁月如飞刀
原州岛和伊州岛相距三万里，因为中间的海峡呈“几”字型，所以平常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风浪，岛屿间的海船来往频繁，刨除海盗的因素，就算筑基修士也敢走上一遭。 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每隔二百五十六年，会发出一些异常情况，原本平静的海峡就会像苏醒的洪荒巨兽，显得非常狂暴，就算大型的宝船也会有倾覆之危，而就是在这狂风肆虐巨浪滔天的恶劣环境里，几百修士正在大打出手。 出手的双方不用问也知道是中州和瀛洲修士，两方面都是送人来进入黑龙秘境的，结果在海上相遇了，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秦川一边应付一名金丹修士的疯狂进攻，一边感应周围的气机变化，他很有兴趣知道两个不同法则的世界交汇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高空的云层中忽然传来一阵闷雷的响声，紧接着雷光电弧点亮了阴沉的天空，“咔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虚空居然被一道强大之极的紫色雷电撕裂了，随即又发出“滋滋”类似高压放电的声音。 出现这么明显的征兆，大家非常默契的罢了手，拉开两三百丈的距离遥相对峙。 “咔嚓！”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和刚才有所不同，居然有巨大的滚雷飞落，这个情形让秦川想起了在中州外海时遭遇的情况。 “时间差不多了，取出你们的令牌！”瀛洲一名化神期老者高声说道，近百名青年修士各取出一块式样古朴的令牌。 不需要提醒，秦川等人也将同样把令牌拿了出来。 “你们怎么会也有黑龙令？”那名化神期老者惊讶的大声问道。 “哼，制作区区黑龙令很难嘛？”唐轩冷冷的说道。 “原来丢失的那枚令牌落到了你们手里，你以为只要仿造几枚形似的令牌就有用吗？” “坐井观天！一会你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两人说话的当口，忽然一道白光罩住一人，转眼那人便消失于电闪雷鸣的虚空中，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 秦川由于在传送中保持了清醒，因此曾在某个空间稍作停留的过程非常清楚的感知到了，接着便被传送到了一片树林上空。 在身形急坠之时，施展了一个轻身术，最终站在一棵大树的枝头。 先扫视了一下周围，方圆千丈内，没有任何活物存在，除了沙沙的树叶声，树林一片静谧。 没有危险，他正打算仔细观察一下这里的环境，忽然感觉双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脚下的树正伸展枝条向他上身攀爬。 艹，刚进来就遇到通灵的树，不会这么巧吧？ 事实证明这不是巧合，周围树木全都挥舞着枝条向他汇聚而来。 不及多想，立掌为刀，将脚上的枝条斩断，随即腾身而起，那些枝条犹自挥舞摆动，就像河底摇曳的水草，十分的诡异。 秦川感应到身体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无暇理会这些树到底是怎么回事，遁光一闪，迅速来到了附近一处高峰的顶端，再次扫视周围，然后让暗夜水麒麟和万毒尸王在一旁守护，放出**玄水禁阵，盘坐其中开始感应这种变化。 最先有反应的就是脏器，肾水是人的生命本源，如果肾脏出了问题，人就离死不远了，修仙者每一次修为增长，肾脏的功能都会得到一次改善，秦川进阶宝体阶段时，肾功能更是得到了质的提升。 但是现在，他感觉肾的功能在退化，这种退化不是说出了某种毛病，而是在逐渐老化。 与肾脏一起老化的还有心肺，表现在调动气血的能力在弱化，就仿佛一台老旧的机器，总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 脏器的退化只可意会，并没有太具体化的体现，但是身体表面的变化却是rou眼可见的，原本如同玉质的皮肤开始变得松弛，光泽也在逐渐消失。 秦川取出一面自制的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居然开始变白，细微的皱纹出现在眼光眉梢，面且还在变深，这一切让他感到害怕，怕自己真的变老，就这样直至老死下去。 他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是什么让自己恐惧了？ 是时间！是岁月的力量！ 没错，那一道道纹理，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世间万物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都会留下痕迹，树木有年轮，动物会生老病死，山川地貌会被侵蚀，这一切无不渗透着时间的作用。 看着斑白的双鬓，再看看眼角的鱼尾纹，他忽然又想起一个古老的职业：相术师！ 相术也许无法准确的判断未来，但是从脸上和手上的纹理，的确可以判断人生的经历。 为什么能通过纹理看出来？因为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是时间的道纹。 天衍五十，大道三千，时间法则就是天道衍化的基础，也是大道的基本法则，只要了解时间法则，自然可以通过时间留下的道纹来判断一个人的过往，甚至可以推测出未来生命的发展轨迹。 这让他产生了一丝明悟，这丝明悟并不说他打算改行当相术师了，而是他终于知道了修仙是为了什么。 有人说了，作者你不是胡扯嘛，人家修了这么长时间的仙，怎么会不知道修仙为了什么？ 之前，秦川也一直以为自己很清楚这一点，修仙不就是为了变强，为了长生不死嘛？ 这个想法是没错，但却流于肤浅，修仙的真正目的就是超脱天道的束缚，摆脱时间长河的影响，进而不让岁月在个体上留下痕迹，套用一句烂俗的言语：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仅仅一个时辰，镜中的青年已经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老者模样，身体的确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是那双眼睛却越发的明亮深邃，嘴里不由念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同样的道德经，初次接触修仙时理解的很肤浅，当年在太始界时初步明悟了大道真义，而如今结合对时间法则的一点体悟，又有了更深的理解，这或许就是道门圣典的玄奇之处。 念诵几遍后，他忽然取出一张符纸，寥寥几笔上边勾画了一些古怪的纹理，这纹理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显得极为灵动鲜活。 “疾”符箓无风自燃，随即化为一道灰光打中了一株小树，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小树的叶片竟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泛黄，然后飘落，仿佛一下子进入草木凋零的深秋。 “时间道纹啊，果然了得！”秦川不由惊叹道，他刚刚不过是窥到一点时间法则的门径，以这点领悟与枯木符纹相结合，结果就有了这样的效果，如果真是领悟了时间大道，那岂不是一道符就可以决定人的生死？ 当然了，他很快就从这种幻想中解脱了出来，世个修行者千千万，但是能领悟这时间法则的恐怕亿万中也找不出一个，否则就没有仙道艰难的说法了。 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玉瓶，然后整瓶的延寿丹吞入腹中，并以乙木灵酒送服，这种服用灵丹补充生机的方法一般人肯定要爆体而亡，但是他心中有数，宝体阶段有着强大的“消化”能力。 三个时辰后，他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苍老，不过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到了极盛时期的六七成。 睁开眼，忽然注意到万毒尸王和暗夜水麒麟有些委顿，万毒尸王稍好一些，水麒麟慵懒的趴在地下，活像一头即将老死的狮子。 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万毒尸王“年岁还小”，而暗夜水麒麟虽然本身寿元极为漫长，但是一下“老”了这么多，肯定是极为不适应。 拿出大把适合他们的丹药，然后让他们回灵尸袋和灵兽袋休息，阵法撤去，开始观察这里的环境。 根据早先得到的情报，黑龙秘境是个灵气与魔气共存的空间，这让他很有兴趣知道这两种天地元气如何共存，在他的认知中这两种东西在一起应该是“势不两立”才对。 稍微感应了一下，他所在的这座山峰上灵气比较浓郁，而且还蕴涵了少许的仙灵之气，不像有魔气存在的地方。 抬头看看天空，星河璀璨，和蓝雨界的星空完全不同，北斗仍在，但是显得很遥远，反倒是南斗高挂正中。 有一个金色的星辰，相较其它的星辰大了数倍，热度大多来自这颗星辰，但是主要的光亮却来自一颗血色的星球，只是这光亮却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 试着将所有修炼过的道法演练一遍，五行术法基本不受影响，音攻术法的威力稍增，七步小挪移和隐遁术失败了，另外，这里的空间之力较为薄弱，排云掌在加持力量法则的情况下，可以轻松打破虚空。 做到心中有数后，秦川离开了山峰，飞往之前的那片树林。 稍微靠近树木，果然又遇到了攻击，这些树木多数非常高大，枝叶多为褐色，屈指一道剑气飞出，一截树干应声折断，这让他有些意外，要知道通灵的树木无不经过几千上万年的生长，树干即使不是坚韧如铁，也不该这么轻易折断。 很快他又注意到之前忽略的一个现象，那就是这里太安静了，没有动物存在。 仔细查看了一圈，在树林的边缘发现一只模样怪异的兔子正在被一株树木的根须缠住，其中几道带刺的根须扎入了兔子的皮毛里，不大会的工夫兔子就彻底干瘪下来。 “嗤！”一道剑气打断了根须，有殷红的血液从根须中渗出。 “吸食血rou的树木，莫非…”秦川非常清楚，即使是化形成人的树木他不会对血rou感兴趣，印象中也只有噬血藤和食人花才会吞噬血rou，而这些树木显然不属于这两类，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树木发生了变异，而且很可能是被魔化了。 所谓魔化是指吸收了真魔之气，激发了某些潜在的噬血特性，使得生物发生了变异，比如这些树原本不具备通灵的条件，但是因为被真魔之气长期污染产生了魔性。 有了这种猜测，再一仔细观察，果然发现空气有异种的天元地气存在，秦川试着以灵力大手包裹，结果灵力大手被这稀薄的元气迅速侵蚀了。 “果然是魔气，但是…”他发现森林中充斥的天元地气仍然是乙木灵气为主，这乙木灵气和那稀薄的魔气竟然能和平共处。 思索良久仍然难以想通，不过他又注意到一个现象，这乙木灵气和魔气虽然和平共处，但是并不互相搅合在一起，而是丝丝缕缕层次分明，更奇怪的是越靠近地面魔气的密度越大，越往上灵气的密度越大。 难道是因为轻气上升，浊气下降？这个猜测无法证明，不过他也不准备深究下去，毕竟来秘境是来寻找机缘的，不是来钻牛角尖的。 有关秘境的情报还是太少，无法辨别方向，只能随意选一个方向，缓慢飞行了数百里，发现魔气的浓度越来越厚，知道自己选择有误，正要改变方位，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打斗之声，神识急忙外放，发现有六个老头正在激斗，没错，就是老头，因为这些家伙全都头发花白。 仔细辨认了一下，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于公于私他都有必要过去帮一把。 见秦川到来，被围攻的两个老头大喜，“秦兄，快请出手！” “啧啧，你们这帮老家伙，年纪一大把了，还在这里打打杀杀，也不嫌丢人！” 四名瀛洲修士哪里会跟他废话，分出一人来迎击。 秦川闪身躲过对方的飞剑，随即取出如意虬龙棒冲了过去，在这魔气充沛的地方，灵力会大受限制，近身搏杀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对面的修士当然不想让他靠近，灵力之墙打出，然后向后急退，但是这灵力之墙还未凝聚成型就自行溃散了。 秦川急追数十丈，突然“呔”的一声暴喝，中了浩然荡心破的却不是他追击的修士，而是另外一人。 张小默心领神会，突然施展身剑合一的高阶剑术，旁边的修士想要救援，一道巨大掌印迫使他不得不闪避，而就在这当口惨叫传出，那名被偷袭的修士腹部被洞穿，虽不致命，但是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