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 中元节 狐妖的心（二）
一踏进屋内，“真冷！”李都尉和秦筱玉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战，面面相觑笑了一笑。 现在是中元节时分，天气本是分外闷热的，不知道为何呆在这里却让人不禁瑟瑟发冷。环顾四周，屋内灰暗暗的，窗棂上，书架上，桌子上，卧榻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门口挂着的破旧的灯笼摇摇晃晃，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只见刚才引进的老嬷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向幽暗的里屋走去。 “这哪像有人住的地方啊？”张玫说着，往里屋瞄了瞄。 “这就是后宫，不得宠的妃子就只能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孤老一生，与木鱼孤灯相伴！所谓的富贵恩宠只是昙花一现罢了！”李都尉叹了口气，白净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同情。 看来这人也是个有性情的汉子么，“呵呵，李都尉，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男子一听，诧异地看向秦筱玉，只见女子扑扇着一双大大的笑眼看着自己，有种少见的灵气。 男子不禁也大笑起来，“早就听苻将军说，他在宫外遇到了一个奇女子，心胸广阔，见解新颖，有巾帼之风，想必就是姑娘你吧！” 型男将军有这么夸自己？秦筱玉脸上顿时guntang。“没有没有，我哪有那么厉害！” “实不相瞒，我这个都尉也只不过是接替了叔父的官爵，叔父无嗣，待我视如己出，从小体弱多病的我，哪有当兵的体质。前些年我一直是在南方云游求学，最近两三年，叔父年迈身体每况愈下，便将我召回交付了家业，并一手将我提拔上来做了个都尉，今年才刚刚入京。想来，我这一身戎装全是叔父的恩惠啊！” 秦筱玉被眼前男人的坦诚震撼到了，刚想说什么，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屋走出。 赵妃？！ 赵妃娘娘端坐在那里，虽然年近四十，两鬓微微夹杂几根银丝，但一头乌黑长发仍干净利落地在后面挽成一个发髻，未着脂粉的脸上仍然白皙光洁，一双柳叶眉显出了几分贵气，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素服，清瘦的身躯显得有些娇弱，可是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可见赵妃年轻时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女，秦筱玉暗自感叹，看她双目神采奕奕，怎么也不像是个病人，怪哉。 “娘娘，在下想请教一件事！”李都尉恭敬地向赵妃作了揖，问道。 “呵！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人请教本宫这个那个，怎么？又是狐妖的事？”赵妃冷冷地看了李都尉一眼。 “请问娘娘，昨天傍晚是否有个小宫女给娘娘送饭？” “是啊，每天都有，怎么？她，死了吗？” 女子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谈一件家常事一般，死了吗？毫无表情地轻轻飘飘地扔出，一语中的。 “娘娘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死了？我们也只不过是找到一具无法辨认的女尸，现在还不清楚。” 女子突然冷笑了起来，笑声在空空的屋子里回荡，秦筱玉一阵鸡皮疙瘩。 “你是在怀疑我？哈哈哈哈，死和不死有区别吗？在这个皇宫里，每天都有死人啊，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下一个是你也可能是我，除了死还有别的吗？就算是活着的人，那也不是在等死吗？” 赵妃娘娘突然一边狂笑着一边疯言疯语，但是听着她说的话，秦筱玉心里很不是滋味，抬眼看了看李都尉，只见他双唇微微颤抖，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在下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叨扰娘娘用膳了，在下告辞。” “慢着！” “嗯？娘娘？” “你叔父是李副将军，李稔吗？” “对，李稔正是在下叔父，娘娘您认识？” 只见赵妃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他” 话未说完，一转身，一抹淡青色向堂屋里走去，独眼老妪颤颤巍巍地跟在身后，两个形如鬼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黝黑的过道里。 是错觉吗？秦筱玉心里有点纳闷，刚刚转身的刹那她看到赵妃娘娘嘴唇动了动，她好像说了什么？是什么呢？ “果然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张玫失望得说道，“可是总感觉赵妃娘娘古里古怪的！” “呵呵，我刚刚只想叹叹赵妃的口气，看她气定神闲，淡定自若，好像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了” “那你是不是认为这事肯定跟赵妃娘娘有关系？”秦筱玉问道。 “还不清楚，毕竟现在还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这不是到底有没有狐妖还不知道呢！” “李都尉，你相信世上有狐妖吗？”秦筱玉又问道。 “恩我只相信这世界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去杀人！” 男人脸上露出了一种坚定的神色，正如男人的坦诚一般，每一句话里都透露出男人的坦荡和正义，虽然一身书卷气可是男人有一种无坚不摧的毅力感动着秦筱玉。 恩五年里中元节每年都会死一个宫女，啊，对了！“李都尉，既然这五年每年都会有宫女死亡，我们可以去查查登记宫女的花名册啊！看看这五年里的五个人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呢！” ****************************************************************************************** “第一年的叫张萍，山东人，七岁进宫，第二年的叫婉儿，长安人，六岁进宫，第三年今年的叫吴瓶儿，芜湖人，七岁进宫。” “啊为什么没有关系呢！她们都来自五湖四海，又是在不同管事嬷嬷手下的，除了都派去给赵妃娘娘送过饭其他没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啊！” 翻了半天泛黄的花名册，只觉两眼发黑，秦筱玉累得腰酸背疼。 “恩这样看还真是没有什么名堂，秦姑娘倒是麻烦你帮我出谋划策了！” “诶呀，我就喜欢凑热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么。再说我挺喜欢破案的！” “破案？”，听到这个新词，李都尉一脸茫然。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秦筱玉苦笑一声，秦筱玉你还真想做大侦探啊，就你看名侦探柯南学到的那点花拳绣腿，破得了什么千古奇案，除非是柯南也穿越过来了，想着，手臂一伸，扫到了一堆书，哗啦哗啦，全倒了下来。“诶哟为！” 突然两眼聚焦到那本打开的书页上，“这是什么？” 李都尉捡起来一看，“哦，这是宫女工期满后，出宫回乡的记录。宫里的宫女做到二十五岁的时候除非被皇帝宠幸一跃飞上枝头，其余的都可以回家嫁人养老。” 秦筱玉拿起翻了一翻，“建元367年七月十日，王梅，返乡，建元368年七月十八，李香儿，返乡去年，七月十六，蒋小蝶，返乡” 秦筱玉突然停了下来。这这 “秦姑娘，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李都尉，这些女子服期都未满，为什么就可以出宫了？” 男子接过册子，看了看，“哦，可能是生染重病不得治被遣送回家的，也可能” “也可能？” “也有被主子打残的，你知道宫里是不养废人的，不能干活的奴婢留在宫中也没有用。”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恩？” “这些宫女在离宫前都在同一个地方做过事——飞凤宫！” **************************************************************************************** “你觉得这个事跟清河娘娘有关系？”从廷尉属回来的苻晖听完秦筱玉的话若有所思。 “管宫女进出宫登记的小太监也说，每个月，飞凤宫的绿莺嬷嬷就会跑来，登记一两个要被遣送回乡的宫女，所以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没怎么注意，知道飞凤宫的清河娘娘生性毒辣，喜欢虐待小宫女，被遣送回去的非病即残，反正都是无用了。我查了一下，果然中元节前后的确有飞凤宫的小宫女出宫，而且都是在发生血案不久之后” “那你是怀疑那些小宫女其实早就死在宫中了并没有出宫，清河娘娘便把那些宫女尸体扔在隐玥宫的门口，散布狐妖吃人的假象，陷害赵妃？可是在清河进宫之前，赵妃早已被打入冷宫了，她设计陷害一个早已失宠的人有什么意义吗？” 这也是秦筱玉不明白的地方，难道清河想要致赵妃于死地吗？可是现在的清河娘娘想要谁死不是轻而易举吗？何必这么大动干戈，而且狐妖的出现是近五年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要这么做呢？五年 “苻将军，赵妃娘娘是因为产下死婴打入冷宫的吗？”秦筱玉问向走在前面的苻晖。 “十七年前，我还小不太记事，只听那时宫中的嬷嬷们传言”男子顿了顿，转过身，一脸严肃，“传言说，当年赵妃产下龙种突然狂性大发，亲手将皇子掐死了” 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孩子，怎么会 “当时幸得李副将军和王猛大将求情，所以免于一死。赵妃娘娘的父亲当年也是开国大将，所以父皇念在旧情上就只把赵妃打入了冷宫。” “李副将军？是在下的叔父吗？”一直走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李都尉突然冒出了话。 “恩，是的，想来，赵妃娘娘和李稔副将军也是同乡，李稔将军还曾今在赵妃娘娘父亲的麾下任命过，所以李稔当时联络了做了丞相的王猛极力求情。” “” “唉这到底有没有关系呢？五个宫女死了，五个宫女出宫我们要不去查查那些宫女到底有没有出去，虽然说不清，但是我总觉得两者总有什么瓜葛。”秦筱玉说。 “包给在下好了，在下去问问看管城门的侍卫！”李都尉应道。 秦筱玉看看李都尉，李稔赵妃娘娘咦？我想哪去了，不过赵妃娘娘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事也未必太残忍了，虎毒不食子，十七年了，现在的她软禁在凄冷的隐玥宫是否后悔过自己当初的举动，可是为什么啊，生了皇子不是可以坐拥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吗？难道真的是狂性大发，还是难道说！？ “小心！”突然秦筱玉被横腰一抱，落入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抬眼，只见苻晖满面通红的看着自己，呀，这手放在什么地方啊！苻晖迅速收回放在秦筱玉***上的手。 “失礼失礼了，可是兰姑娘，你低着头走路也太不小心了，刚刚差点撞上别人！” “呵呵我在想事情，没看见路，幸好苻将军拦住了！”又一次肢体接触，啧啧，型男将军胸膛还真是温暖。秦筱玉喜滋滋地想。 咦，手上是什么，怎么这么凉？一看远处，刚刚差点撞上的两个小太监急匆匆地抬着一个木箱！“那是什么？” “哦，是冰。仲夏天气闷热，宫里每年就会从外面购冰回来解暑，你刚刚就差点要撞翻冰柜了呢！” 是冰？ ***************************************************************************************** 李都尉问过后，事情更加扑朔迷离，守门的侍卫说去年的确有个飞凤宫出来的叫蒋小蝶的宫女出宫了，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据他说，看她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本想搀扶一下，可是宫女突然受了惊似的，把他推开，头也不回地赶忙一瘸一拐地跑走了。弄得他特别没面子。 另一边，符将军问了那两个前夜巡逻的侍卫，他们只不停地说带血的女人，女人，女人，其他一概不知。那个失踪的小瓶倒是有点奇怪，听与她同住的宫女说，事发前，小瓶得知父亲重病一直嚷嚷要出宫，之后几天夜里都会偷偷地跑出去，说是去拜狐仙，吓得同屋的宫女都觉得她有病，没想到过几天就发生了那个无头女尸的血案。说实话那个女尸腐烂不堪，实在辨认不出是谁，除了身上破旧的宫女服。 “jiejie，你还是怀疑清河娘娘吗？”张玫怯怯地问向与她一同躲在草丛里的天不怕地不怕好管闲事的秦筱玉。 秦筱玉抹了抹脸上的汗，天真热，一大早就开始跟踪绿莺嬷嬷跑了大半个阿房城，只看她正常地例行事务，没有什么特殊。苻将军和李都尉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好像怕连累秦筱玉惹上麻烦，所以这两天也并未曾找过她。 哼，不讲义气的人，既然我一只脚已经踏进这趟浑水了，我怎么样也要看看那到底是何方圣神在作孽嘛！秦筱玉暗暗咬牙，心中总有种感觉，这绝对不是狐妖做的！ “跟着绿莺就等于跟着清河娘娘嘛，而且相比较可以随意被差遣，去跑腿的奴才，有时候做主子的并不能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 “那你是怀疑绿莺嬷嬷咯” “嘘” 总算有点苗条了，只见绿莺嬷嬷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她后，突然闪进宫道尽头的一个小门。 “我们赶紧跟上！” 这！这不是没想到七拐八拐转了一个大弯后，她们跟着绿莺嬷嬷居然来到了隐玥宫的后院。绿莺悄悄推开一扇破败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绿莺果然跟隐玥宫有关系！”秦筱玉突然兴奋了起来，看来，只要抓住绿莺嬷嬷，这个千古迷案就能豁然开朗了，不知道她在里面搞什么鬼东西！ “jiejie，我们要不要去通知苻将军他们？” “小玫，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跟进去看一看，现在这条大鱼已经浮出水面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张玫深知怎么劝，眼前这个一心只想差个究竟的秦筱玉是怎么也不会听的，作罢，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你可得小心啊！” “不要担心，我去去就来！”秦筱玉说完，环顾了下四周，轻轻推开那扇门也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