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监狱风云
邵瘦石沮丧的坐在角落的地上，手里拿根草棍在地上画着，有圆圈，有各种涂鸦，有符文，甚至偶尔会有灵炁光芒散出。 穆心禅看着无精打采的小石，“表弟，不是我不相信你啊！这都三天了，你老师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有什么意外吧？”看看一根根无法拦住自己的木头构成的牢房，再看看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的六个人，这几个家伙现在居然连饭都不敢过来拿了。 小石也不太明白，差役对自己也挺客气，就是绝口不提放自己出去的事情，还真是让人费解。 三天前，两人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墙角的六个家伙中一个络腮胡子，满脸横rou，额头一道刀疤的家伙就嘿嘿笑了起来，“来了两个细皮嫩rou的小白脸，不错嘛！” “嘿，新来的，知道这里的规矩吗？”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被称作猴子的家伙向着二人喊道，“吃饭的时候要大哥先吃，让你们的家人多送些补品过来，大哥最近太累了，得补补身子！”看着两个人根本就没听进去，猴子停下来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大哥，表情不尴不尬。 穆心禅活动着因绑缚而无比酸痛的双臂，根本无心理会这些人。小石则依旧沉浸在进城时的窘迫而又火爆的气氛里，在脑海里清点着那些人的样子，这时候学习的成果显示出来，一个个形象快速的被刻画在脑海之中，排列着顺序。 “唉呀，大哥，他们还挺拽啊！还是我来教教他们怎么做人吧？”一个家伙谄媚的说，“看他们这狼狈样子，也不像什么好人！” “不用你们来，我来活动活动手脚！”那个大哥拍拍身子，站起身来做着热身动作，准备立下威，想在牢房里吃香，一定要强势，“一点礼貌都没有，一看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玩意儿！” 这时一个人悄悄的拉了拉大哥的裤腿，小声的说道：“大哥，他是少收拾！” “对，他就是少收拾！我今天得好好修理一下他，让他知道知道车轱辘是圆的，门框是方的！”大哥按压着手指，发出啪啪的声音，抬步就要往前走。 “大哥，他是少收拾！少收拾！”小弟使劲的拽着大哥的裤腿，再次强调。 “没错啊，我看他就是少收拾！你再拉我，我连你一起收拾了！”大哥非常气愤，狠狠的说道。 “大哥，他是少收拾！”小弟大声喊了出来。 这句话一喊出来，小石终于从神游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一抬头，正好看见跃跃欲试的大哥，立马就冲了过去，在小石的眼里，这家伙和昨天起哄的那些家伙是一伙的！ 小石术法不怎么样，但常年的修行，力量和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他一拳就把那个所谓的大哥干倒在地，紧接着拳头就雨点一样招呼上去，大哥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打的鬼哭狼嚎，满地打滚，毫无还手之力，与他的恶霸形象颇为不符。 一时几个兄弟面面相觑，有人心里琢磨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是不是被他的强横的外表给骗了。早知道他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打不过，说不定自己就不用忍气吞声，端屎端尿的当小弟了。 猴子还曾想上去帮忙，被那个提醒大哥的小弟死命拉住，小声的告诉他：“别帮忙，帮忙大哥死的更惨！” 闻声而来的差役看看原来是牢房的大哥在被邵瘦石收拾，说了一句：“悠着点儿，别出事！”就睁一眼闭一眼的走开了。 那个知情的小弟悄悄对猴子说：“看到没有！我刚才就跟大哥说了，这家伙是少收拾！他偏不听我的！” 猴子低声嘟哝：“大哥就是因为听你说他少收拾，才更加想收拾他的！” “我是说他是白石城的小恶霸纨绔，专一恶作剧捉弄人，人们都叫他‘少收拾’！” 猴子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赶紧就闭嘴不说话了，躲到远远的角落里，生怕溅自己一身血似的。 大哥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石也打的心里痛快了很多。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踢了一脚蜷缩成一团的大哥，一指其他五个人躲着的角落，说：“滚那边待着去！”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大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钻进了人堆里，从人缝里偷偷向外看。 三天里，几个人一直挤在角落里，人人都想抢到人堆里面，只觉得那样才是最安全的。大哥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小弟们再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偶尔偷偷还要收拾他一下。 小石在地上划来划去，突然散出的灵炁光芒更是让几个人瑟瑟发抖，心中祈祷这个煞星赶紧走，也暗恨自己做什么不好，非要作jian犯科被和这个煞星关在一起。 小石也只是被进城时的气氛刺激，刚好一句“少收拾”成了他最好的情绪宣泄口，那个大哥理所当然的成了泄气的沙袋。穆心禅看那大哥除了叫的惨点，并没什么大事，也就没有阻拦，毕竟这几个家伙能待在这里，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怎么样，里面待的还舒服吗？”三天后，欧阳朴仿佛终于想起了邵瘦石。 “臭老头儿，你怎么才来！”小石扔掉手里的草棍，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冲到欧阳朴面前，着急的说道，“快带我出去吧，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在这样下去，我没法做人了！” 墙角里的几个人一阵恶寒，自己几个人都快做不成人了。 欧阳朴听着宫无咎噗嗤一声，气的使劲给了小石脑袋一下，“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宫无咎让随从的差役打开了牢门，小石捂着脑袋就窜了出来，似乎晚一步就得重新待在这里，“我终于出来了！”紧接着就再次受到欧阳朴一记脖溜，疼的小石脖子一缩，赶紧低眉顺眼的站在欧阳朴身后。 欧阳朴感觉今天是自己最为丢脸的一天，宫无咎奇怪的表情，自己不用回头都能感觉的到，周围的几个人，欧阳朴仿佛能感觉到他们憋在嗓子眼里的笑声，这声音被无限的放大，在自己的耳中轰鸣。 小石看欧阳朴不说话，小声的提醒，“老头儿，还有我表哥呢！” 穆心禅此时也非常害怕这个太素先生把自己撇下，紧张的看着小石和老头儿，这对自己能否获得一个相对合理的身份关系重大，否则自己真的得在旧大陆喋血天涯了。自己背着一个通缉犯、或者一个什么大盗的身份去完成坑货老头儿的任务，拯救世界，那将是最悲惨的英雄传奇。 欧阳朴强自忍下心中的火气，对着穆心禅说：“他表哥，别渗着了，一起走吧！” 虽然语气生硬而有些揶揄，但听在穆心禅耳朵里，就如同天籁之音一般，他赶紧拍打拍打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矜持而又匆忙的走了出来。 几个被折磨了三天的家伙躲在墙角，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恨不得高歌一曲以示欢送，却不得不忍着心中的快意，继续躲在角落里。待欧阳朴带着穆心禅和小煞星刚刚消失不见，牢房里立刻翻了天，几个家伙重新开始排座次，定首领，不免又是一场恶战。 看看已经远去的三个人，宫无咎长出一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去喝自己的百年窖藏杏林春去了。 文思巷的一处小院子里，三间正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一进门，影壁上一副梅傲春雪，石子漫成的甬路蜿蜒入院，正房与西侧厢房之间一丛文心竹长的郁郁青青，竿竿青翠欲滴，棵棵绿意生凉。 正房门口一棵人高的石榴树挂满了果实。东厢房门口一架葡萄，木制的架子上，爬满了葡萄藤，稠密的绿色层层叠叠，衬着一串串的挂着霜的葡萄，颗颗晶莹。架下一张石桌，桌上一枰，两个草编的棋盒里装满了棋子，放置在两个石凳面前，旁边还有一张竹摇椅。 然而此时的气氛却与小院的环境完全不符。甫一进门，欧阳朴不知道哪里找到一根竹棍，开始追打着小石。 “臭小子，以前你惹是生非，无非就是捉弄下人，别人看我面子，也就过去了。可是你知道别人叫你什么吗？少收拾啊！！！少收拾！”欧阳朴一边追打，一边气愤的说道，“三天前你被抓回来的时候，你没看到那么多人夹道’欢迎’你吗！我都看见了，我在径山阁上都看见了！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小石啊，你给我长点脸好吗？” “看你面子，看见没有，我的事全都得靠你的面子才能摆平！”小石一边绕着石桌跑，一边用余光扫着欧阳朴手中竹棍的挥舞线路，“夹道欢迎怎么了，不管好坏，有几个人能这样的！ 我倒是想给你长脸，你教给我的东西能让我长脸么，别人除了知道我是太素先生的弟子，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全曲水学院就是我的术法最差！现在他们叫我少收拾，至少记住了我本来的名字之后才想出来的！”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欧阳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纠正他这种想法，“好，这次我就让你去学术法，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学回来！” “你说真的吗，老头儿？你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在固原森林里，要不是表哥，我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次我一定给你学个交代出来！” “你给我交代！你好意思说给我交代，你大着胆子去径山阁头禁术，居然连隐藏痕迹都不知道，我教你的东西都白教了！但凡是个人，去现场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我当时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欧阳朴一下子就想起自己因为他偷兽皮卷的事情送酒给宫无咎，还拉下脸去求多年的对头，虽然没说什么话吧，但也是气势上先输了一筹，想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你教的东西白教了？不还让你拿去寄卖了吗？再说，你教的东西，跟我去径山阁偷禁术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好意思吹嘘自己要去学个交代出来！你去径山阁的时候不知道使用匿踪符抹掉自己的脚印吗？你不知道敛息符隐掉自己的气息吗？你不知道在逃跑的路上布置迷魂阵迷惑追兵吗？你不知道被抓的时候使用隐匿符或者五行遁阵吗？你不知道晚上休息的时候布下七星天佑阵或者其他什么庇护结界吗？”欧阳朴越说越生气，后来见小石上窜下跳的四处躲藏，干脆把棍子一扔，坐在石凳上休息。 “老头儿，你是老手啊！没想到阵法还能这么用！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这个还用人告诉吗，自己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你父亲……”欧阳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也瞬间抹平了自己对小石的怒气，转而问道，“说吧，你偷的兽皮卷上的禁术是什么？” “没用的身外化身术！” “没用？你个臭小子，运气还不错，学会了没有？”欧阳朴显然知道身外换身术的妙处。 “你和表哥说的一样！我都记下了，还分出化身呢！”小石不禁有些得意。 “噢！”欧阳朴看了看一直愣在一边看戏一样的穆心禅，也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个陌生人，“你倒是有些见识！不过身外化身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原因在于其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当你可以做到永久化身的时候，这个化身可以让你多一条命，化身在主身死后，仍然可以代替你继续存活，但化身也可能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完全脱离主身的掌控。除了这点，倒不失为强大的术法。好好保留，看你有没有机会修正这个缺点了。” “好了，回房间休息吧，估计这几天你也没有睡好！”欧阳朴对小石挥手。 “知道我睡不好，还不早点儿去接我出来！” “我不是得找人拖关系，替你摆平，免留后患吗！”欧阳朴为难的表情下，透露出一本正经后的笑意。 “死老头儿，臭老头儿，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我跟你没完！” 欧阳朴不耐烦的一挥手，小石的嘴立刻闭的紧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去睡觉吧，到晚饭的时候耽误不了你吃饭！” 然后欧阳朴看向看的目瞪口呆的穆心禅，指指另外一个石凳，说道：“现在该咱们俩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