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伙计？斥候！
潆水城高大的，条石垒就的城墙泛着水润的青色，墙面上一道道的痕迹显示着曾经的战乱。城墙旌旗招展，一个个雄壮的人族士兵表情肃穆，刀枪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 潆水城坐落在雾隐江南岸，江水被引出，顺着护城河绕城一周，又重新回到雾隐江之中，奔涌而去。潆水城外就是广运潭码头，来往船只在雾隐江中穿梭不息。 禾青第一次见到人族的城市，与灵族的梧中城比起来，人族的城市显得更加热闹，繁华，刻意，甚至市侩，在自然的环境中显得有些突兀，如果用灵族的评价标准，这是对自然的破坏和亵渎。而且他们一直在破坏着这个世界。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禾青的想法有了些许的改变。人族的事物中，更多的是一种抗争，一种缘于本能的创造。 灵族得天地眷顾，而人族却先天脆弱，于是他们想尽了办法来保护自己，从自然中用尽各种手段获取资源。 为了生存，彼此之间互通有无，让自己在短暂的生命中得到满足。 他们你争我夺，唯恐人后，也就分出了先后，分出了阶层。他们信奉人定胜天，对自然充满敬畏，而又拼命抗争，他们善良却又私心颇重，他们贪婪却又急公好义，他们的生命中充满了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在矛盾中踯躅前行。 进城之后，邱志将车上剩下的货物运到自己的铺子，便遣散了伙计，让他们明天来柜上结算工钱。然后又安排人把胡德禄的货物单独堆放起来，就陪着禾青去了胡德禄家。 胡德禄的家在潆水城的定安巷，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马车停到门前的时候，胡家的下人见邱志的打扮，以为有客来访，赶紧过来接着。不过看到满车的坛子的时候觉得奇怪，不免就问了一句。禾青不懂避讳，就直接说了出来。 “晦气！一大早的就弄这些东西在门口，你是成心的吧！赶紧走开！” 邱志赶紧将下人拉到一边，跟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让他去通报一声，又塞给他一些钱，让他通融一下。 “那你将马车往一边赶赶，别在这里堵着门！”说完，他就进去通报了。 邱志和禾青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见有人出来。来人是胡德禄的儿子胡天赐，他将两个人让了进去，又让下人帮着照看着车。 下人一脸的不高兴，禾青将马拴好，又在马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又抱了胡德禄的骨殖坛子和他的遗物，便走了进去。 “切，谁还会偷你这些！”下人对禾青的作为非常的鄙夷，本想拦着他，不让他抱坛子进去，却见小主人并没有说话，也就算了。心里暗想，一会儿让主人看到，少不得轰了出来。 “不知邱掌柜来此，有何贵干。家父外出未归，有些事小侄也做不得主！”胡天赐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努力的学着大人的样子。 邱志将胡德禄商队所有人遇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指了指坐在一边的禾青，说道：“就是这位禾青兄弟帮着把令尊的遗物带回来的，令尊贩运的货物现在就在我的铺子里面放着。有空的时候，你尽可安排人去拉回来。“说着拿过包袱，又示意禾青将胡德禄的骨殖坛子一起抱到胡天赐身边的桌子上。 胡天赐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刚一听到他父亲死讯的时候，就已经动弹不得，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你们说是被妖魔杀死的，就是妖魔杀死的！我看你身边的这个就是个妖魔！”随着声音，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走了出来，“来人，去报官！给我看住这两个人，别让他们跑了！” 然后就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女子跑出来，扑倒在骨殖坛子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胡德禄，你个老鳖孙，你怎么就让人害死了呢！你怎么连句话也没留下啊！你看看啊，是不是这个人害了你啊！你倒是看看啊！“ 随着胡德禄的老婆一哭，胡天赐一下子就醒悟过来，对着听了舅舅的话，要跑去报官的人厉声喊道：”回来！“ “天赐，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害死你爹爹，还找上门来，欺人太甚！难道你要忍了！” 胡天赐的舅舅打的是另外一番主意，自己姐夫是个吝啬的人，活着的时候，盯着自己紧紧的，帮他照看着铺子，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现在他死了，正好把家里搅和乱了，只要一告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事情了，还得上下打点，疏通门路。jiejie是个糊涂的人，外甥年纪尚轻，又是个读书人，抛不得面，还不都得靠自己。到时候自己上下其手，还怕弄不到好处，诺大的家业也说不定跟了自己的姓。 “是啊，天赐，你爹就这样被人害死了，还骗咱们说是什么妖魔干的，这不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见识吗！” “娘，你仔细想想，谁杀了人还把骨殖和遗物送回来的，咱家的货物也都在邱家那里，到时候告了官，官府里一查验，还能说出什么！爹爹辛苦贩运的货物肯定被当作证物收压，我们也要日日应付官差。”胡天赐虽不知道舅舅打的什么主意，但也知道这事自己不占理，“娘，你听我的，爹不在了，还有我呢！我不读书了，家里的生意我来管！” 邱志在一旁看的清楚，也觉得这孩子年纪不大，倒也不糊涂。 “邱掌柜，不知道您说是妖魔所为，可有什么证据！” 邱志见说，从怀里将当初留下的魔族指甲取了出来，递给了胡天赐，说道：“怕你们不信，我们把妖魔杀人用的指甲带了回来，另外我商队二十几个伙计都亲眼见到那个妖魔的尸体，也可作证！” 一尺多长的指甲通体黝黑，闪着寒光，看上去就是指甲。胡天赐试着摸了摸指甲的边缘，一下子就将自己的手指割开了一道口子。 他将指甲还给邱志，已经知道这个邱志说的话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感谢邱掌柜将家父的骨殖和遗物送回，货物我自会让人去取，他日还要上门拜谢。只是现在，家中突遭变故，就不留您了！”说道这里，胡天赐停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道：”据您所说，我家的伙计也全部遇难，我还要给他们结算工钱，发放抚恤。还请您将他们的骨殖都交予我。“ “这个！”邱志没想到胡德禄的这个儿子能如此的通达事理，说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走到一边，邱志又将自己如何提前按照自己的标准分配工钱和抚恤，禾青又是如何打算送这些伙计的骨殖归家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胡天赐才知道自家的名声是如此的不好。 “邱伯伯，谢谢您考虑的周全。您放心，工钱和抚恤就按照您核算分拨的，我亲自给他们都送回去！这是我家的事情，不能再劳烦他人了！”胡天赐听过邱志的解释之后，也改了称呼，他知道自己以后少不得要请教别人，这位邱志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小侄日后cao持家业，少不得求教的地方，望您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对小侄提携一二。” 邱志客气了两句，就拉着禾青，带着胡天赐到院子外面看了车上的骨殖坛子，又嘱咐了几句，才和禾青离开胡家。 “禾青兄弟，你今后什么打算？胡家的事情已经了结，你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先在我那里安身，等有了地方，再走不迟。”邱志觉得禾青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技能傍身，谋生很是个问题。 自己也喜欢这个大个子灵族的善良，而且还有一点，如今和他交好，说不定以后自己和灵族的生意会好做一些，虽然他并不知道禾青在族中的地位仅仅是个斥候。 “也好，不过我食量大，你莫要嫌弃，另外你有什么事情，尽可让我做，我也不能白吃你的！”禾青觉得一时自己的任务也没有头绪，而现在老师给的钱又一文不剩，也得找个地方落脚，邱志人也不错，也免得自己在一个人族的地方举目无亲的到处乱撞，尤其自己抽烟就解决不了了。 从此，邱志的铺子里就多了一个淡蓝色头发，修长身材的灵族伙计。 很多人都是打着开眼界的想法来到邱志的铺子，为了掩饰自己的来意，多少的都买些东西。虽然买的很少，但架不住来的人多，邱志铺子里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许多，这也让邱志格外的开心，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就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好处。除了供应禾青的一日三餐和烟叶，邱志还会给他一些工钱，比其他的伙计要多出很多。有时候还会劝他没事的时候，就到城里去转一转，给自己添置些东西。 所有来店里的人，都想方设法的看这个喜欢抽烟的奇怪男子，然后和他说话，禾青也因此知道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八卦消息，也话痨似的喜欢和这些人聊天，主动打听着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相信以后，灵族的斥候中，一定会出现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