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惊变
三头巨猿如同三堵墙,挡在了白见初的身边。 苍垠怒吼连连,挥舞着单臂,将几道身影挥舞了出去!然而那些身影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均是和薛乾知等人相差无几的人物! 薛乾知的鼓动不过是个由头,他们本就心中不满,同样打着趁机离开的心里!先前在青丘山没能如愿,也是将一股怒气都压在了心中,只想着再寻觅机会! 可没想到,郎德实等人竟然不声不响的推举了白见初成为新一任妖主,还私自立起了刑堂,炮制了许多的罪名,薛乾知三人便是触犯了这些所谓的罪名才有今日一事! 他们想来想去,若是不除了这些人,今后怕是自己也是今天一般的下场,是以趁着薛乾知三人捅破了这层干系,正好趁机施为,倘若事有不谐,也正好趁乱逃走! 那几道身影在空中略一停顿,便再次扑了过来!有人周身灵炁翻涌,同样化出了原身,冲在当先;有人祭出了本命神通,妄图一举置苍垠,苍伯贤和苍仲容兄弟于死地;有人手持神兵,紧随在化出了原身的同伴背后,伺机躲过那爷孙三个,对其中的白见初以致命一击。 其他妖族有样学样,彼此之间仿佛经过了多少次的演练似的。 如此一来,任凭苍垠三个强悍,一时间也陷入了苦斗之中。 苍垠缺了一臂,难免左支右绌。他任凭一只蜈蚣咬在了腰间,单臂只紧紧的夹住了他,让他不能动弹!他硬生生扛下一剑,灵炁灌注之下,肌rou收缩,连人带剑一并困住,身子前冲,猛然将一头金环甲豹撞飞了出去。 这一撞倾注了苍垠毕生的功力,那金环甲豹身子倒飞出去,尚未落地,周身的鳞甲便纷纷脱落下来,露出了鲜红的皮rou,紧接着鲜血迸射,骨骼碎裂,软塌塌一堆烂rou似的摔到了地上,鲜血在身下洇成了一滩。 苍垠一下子坐倒在地上,黑气已然泛到了脸上,他临死尚不忘记侧过头来,一口将那持剑的族人咬在了口中,胳膊下,那蜈蚣依旧被他死死的夹住,兀自不放! 苍伯贤修为最弱,支撑了不到片刻,便和一头巨熊扭成了一团,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但他手脚并用,始终不肯松手。 苍仲容想要救援,却苦于被几个人纠缠,开始还能支撑,但随着苍垠和苍伯贤露出空隙,他一心想要护住了白见初,多方照应之下,几次着了别人的道,周身上下立时被破开了几道恐怖的伤口,鲜血泉涌。 尽管如此,他兀自死战不退。 他见苍垠身死,一双巨眼落下泪来,双手捶胸,吼声震天,拼着受了对方一记重手,伸手抓住了攀在了双肩上的巨虎的两只前爪,奋力的向外撕扯,立时一蓬赤红的鲜血飙射,不知道冲落了多少飞雪。 他将两只断裂的前爪当作兵器挥舞,断裂处,鲜血随之挥洒,雪幕之上,如同绽放了点点红梅,惨烈而美丽。 那巨虎应声扑倒在地上,恢复成人形,臂膀处鲜血喷涌。他双脚在雪地上来回蹬着,极力的让自己后退,在雪地上画出了两条血迹,然而终究无法逃过苍仲容巨大的步伐。 一只巨大的脚掌狠狠的踏下,立时将他踩踏成了一滩rou泥。 苍仲容回身看向白见初,以目光催促她赶紧离开,如今周遭那些不安分的妖族见到便宜,都蠢蠢欲动,今日之事已然不能善罢甘休,恐怕仍旧要借助其他的力量。 就在他回身的工夫,一头野猪两只巨大的獠牙趁机拱到了他的脚下,猛然发力,将他掀翻! 还不等他落地,一头巨蟒抓住了空隙缠将上来,只露出了他一颗头颅。苍仲容周身被巨蟒死缠之下,灵炁阻塞,鲜血上涌,七窍中顿时血流如注。 石邃,彭秉夫初时还占了便宜,然而随着苍垠等人的落败,形势也立时逆转了过来,更多不满的妖族冲将了出来,参与到了战斗之中! 好汉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除了郎德实经过一番恶斗,将薛乾知和冯执中擒住之外,白见初之外的其他人尽数被人制住,动弹不得,黄家一众人仓促之间布置下的阵法也尽数被人破掉。 薛乾知恢复了人形,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一只眼睛垂落在脸颊之上,耳朵掉了一只,嘴巴也几乎被撕裂到了耳朵边上,煞是骇人! 他站起身来,也是心狠,伸手便扯掉了破损的眼珠,扔到一张破裂的口中,吞咽了下去,还不忘转头对着被人按住的彭秉夫狠狠的啐了一口,犹自觉得不解气,紧跟着便一脚踢了过去。 两名妖族见他踢的狠,连忙抽手,闪到了一边。 彭秉夫如同断线的风筝,高高的飞了出去。他周身脉络被制住,根本无法运转灵炁,只等闭目等着落下来摔死。 郎德实无奈,只得提了冯执中和时非岸两个,急冲过去,用一股风流稳稳的拖住了彭秉夫,缓缓的落了下来。 薛乾知也不理会,阴笑着,挺直了身子,向着人群中孤零零的白见初走了过去。因为破相,笑容愈发显得诡异。 彭秉夫这个小贼死不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就连郎德实,如今这般形势,难道他还能逃得了!事实已然证明了族中的人心向背,虽然出手的人并不多,但那些就算在妖族昌盛的时候也不过是些添头的东西,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想法! 最初还想自己逃了了事,不过现在想想,若是带上这些家伙,那些蝼蚁也唯一能腾出手来对付妖族,只要走的快,找一处安身之所,成就一番事业也不错!神皇尚且懂得给自己弄些手下,自己也该找些人做事才对! “妖主大人,不,见初姑娘,单凭一柄破剑,难道你还要和举族之人对抗吗?”薛乾知说话漏风的厉害,他说话本就桀桀金石之声,此时配合面部狰狞诡异,愈发的如同恶鬼一般。严重的伤势让他即使尽量的板直了身子,仍旧免不了步履蹒跚,一副东倒西歪,摇晃不已的样子,便如同一具尸体诈尸了一般,怪异的很。 “举族之人?不过几个无担当的鼠辈而已!“白见初强做镇定,她没有想到,这些人修为被体内的魔核所限囿,竟然仍然敢铤而走险,就连对于他们口口声声的蝼蚁的畏惧也在此时完全被抛到了脑后,看来近日来刑堂典律真真的触到了他们的痛处,让他们再不想忍气吞声的装腔作势! “姑娘你何苦要视而不见,现在的情形又能骗得了谁!你往四周看看,可曾有半个人和你站在了一起?”
薛乾知狠戾的眼神环视四周,目光到处,那些妖族各个如芒在背,身形仿佛立时矮下去几寸,一个个心中暗恨为何刚才不多少打几下便宜拳。 “薛乾知,老匹夫,忘恩负义之辈,居然恬不知耻的做出这等悖逆之事!你忘记是谁救你回来的吗?若不是白长老舍生取义,杀生成仁,你安得有命在? 你如今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妄图裹挟族人,以临不测,其心可诛!你若一丝良心未泯,现在就立时向妖主大人赔罪,今后唯妖主大人之命是从,与我族人共渡时艰,也不枉你成名数千年,受族人崇奉!“ 萧彦卿心中酸楚,化作一腔怒火难熄! 白长老拼死相救,却救回来这样一众人,而自己父亲和众多的族人仍旧陷身在魔潮之中,浑浑噩噩,连点希望都看不到! 他一改往日心如死灰的枯槁抹模样,一双疲惫的布满血丝的双眼环视四周,手指划过,仿佛逐一点在场的所有妖族,厉声呵斥道:“我不只是说他!还有你们!扪心自问,自从祸乱以来,你们除了消极应对,阳奉阴违,甚或牢sao不断,可曾真心真意的做些什么,为了妖族的前途?致使白长老一人殚精竭虑,终究以命换取你等的尊严!白家的恩情,你们可曾铭记在心中,又曾想过如何报答? 白长老从未让你等报答,只希望你们在妖族中,能够有所担当,可看看你们,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这样一个老好人的突然一反常态的呵斥,诛心之语让周围的众多妖族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有些心中愧疚的不免就低头不语,有些则强梗着脖子,然后却是十分的不硬气,而薛乾知却是最想岔开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白长老的恩情,我等自然会记在心中,但萧贤侄该分些清楚,白长老的恩情是白长老的恩情,不是白家的恩情! 况且,你也说了,白长老为族人废寝忘食,乃至欣然赴死,还不是为了族人一个尊严!可你看看,现在我等族人活的可有半分的尊严!且不说我等拼死拼活,最后落不下半句好话,族中女人,老幼,身体有恙者依旧不得清闲,被一只人族小狗颐指气使,稍有迟缓,便不免羞辱,受不尽的腌臜气! 即便如此,我等仍旧不曾有半点的违逆之心,然而你等却问也不问,只因她父亲对于我等的恩情,便顺理成章似的共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做妖主!这也就罢了,偏一上来就弄个所谓的刑堂出来,非但不似先前白长老一切为族人着想的行径,反而是处处和族人为难,竟然好似配合着那些蝼蚁似的!哪有半分自己的主张,量白长老复生,也不会如此! 那些蝼蚁虽可恶,却也未曾主动害我等性命,如今这个刑堂严刑峻法,皆为我等族人所设,真真是令人寒心! 我等今日所为不为他事,只想求一个公道,妖主是妖族之妖主,自当妖族之人共推之,岂可被尔等当作儿戏,私下一言以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