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辞行
妖都兑泽是一座紧靠这楚山建造的城市，建造城市所用的建材大部分都取自楚山。楚山山腰上有一段斜伸出来的巨木，它原本是一颗笔直生长的苍天大树，据说是当年开国征战的太祖妖皇与一位同样有着通天之能的妖王在此生死比斗，将它劈得歪斜。万年过去了，不能成妖的大树早已失去了生命，只留下这一段饱经风霜的躯干无言地看着妖城中皇权的更替。 巨木虽然早已死去，却依然有许许多多的幼小生命在它的躯干上生根发芽，远远望去，绿色的嫩芽，细小的花朵，焕发着蓬勃的生机。 此时的巨木之上已经站着不少的妖，在巨木顶端处，是五个衣饰华美、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六弟，你这一走，可就没人帮我判断朝政了，哥哥我舍不得你啊。”太子牧仁脸上挂着笑，眼里带着笑，就连话语里都听得出三分笑意。 “大哥说笑了，您是太子，又是妖皇定下的监国，这朝政之事，本就该您自己来判断。”贤王牧野站在牧仁身边，要比牧仁矮上一点，却胜在风流之态自成。 “哈哈，南风城的重建固然重要，但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太子牧仁哈哈笑过，话头一转，谈及今日的主题。 “放心吧，有天妖保护我，这妖国还有几个能伤得到我？”牧野侧了侧身，天妖风都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副无奈的样子。 “上次六哥陪我去表演话剧，这次我也没办法，只好陪他去建城了。”风都见牧仁有些疑惑，解释道。 “六弟你也真是饿，这回来还没两天呢，哥哥我还没和你喝上一坛，你又要走了。”一身明黄色的华袍也遮掩不住说话之妖的健硕身材，正是五皇子牧九歌，据说年幼之时就能举起千斤之石，妖皇赞其力大，当场封他做了力王。只不过如今却多了个小小嗜好，不管在哪里，他的手上总是滴溜溜地转着一个两个拳头大小的酒葫芦。 “不行，你今天得先和我老五喝上一坛才能走。”牧九歌拍了拍手，把小酒葫芦别在腰间，远处就有侍从抱着两坛酒就上来了。 “酒什么时候喝不得，莫要耽误了一城百姓。”牧野刚要推辞，一般站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俊秀男子满脸笑容，挡住了想要抓着牧野喝上一坛的牧九歌，看似是在为牧野推脱。“这酒什么时候喝不是喝，还是让六弟早些赶往南风城才是。要是耽搁了，不知又要死伤多少百姓，六弟，是不是这样。” 书生模样的俊秀男子正是四皇子牧梵，年幼之时就机智聪慧，等到成就了成妖境界，被妖皇封为文藏王。 牧野笑着，此时的他说是也不是，说不是更不是，四哥就是喜欢摆弄这些字面上的玩意儿，他说的话是没错，只是这么说却让自己变得尴尬起来。 牧九歌被牧梵拦住，此时有些不开心，四哥说的好像也对，但是自己就是想和六弟喝个酒又怎么了，难不成喝口酒南风城的百姓就死光了，那么自己天天喝酒，妖国不早就没有一个活妖了，这是什么道理。牧九歌看向六弟，发现他也只是笑着，没有解释，只好自己生自己的闷气，早知道带酒过来了，还不如留着自己喝。 “哈哈哈，这路要赶，但是这酒也要喝，可不能辜负了老五的一番心意不是嘛。”牧仁一看老五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他瞪了一眼牧梵离，这四弟，就是喜欢添乱。 “来人啊，倒酒。” 等诸妖举起酒杯，牧仁说道，”这第一杯酒，你我兄弟多年未聚，今日能聚在一起实属不易，先干为敬。”说罢，酒入喉肠，“好酒！” 牧九歌不等牧仁说完早就喝了一杯，眼看众兄弟这才喝上，赶忙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听到大哥夸自己的酒好，脸上那是得意洋洋。 “这第二杯酒，为了南风城罹难的百姓，干！” 第二杯酒下肚，仿佛有了些酒意，牧仁一把把手上的琉璃杯掷在地上，一声脆响在诸人耳边响起。 “不管是谁，敢在我们妖国撒野，我等兄弟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又是四声脆响，五张同样年轻的脸上，写着怒与坚决。 “六弟，你这次去南风城，虽说主战场是在北关，但是为兄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啊。”牧仁让侍从满上第三杯酒，看向自己的六弟，满是担忧。 “大哥，没事的，我又不是弱女子，何况风都弟弟也在呢。”牧野能体会大哥的担忧，心下生出几分感动来。妖皇的意思很明显，谁在这次危机面前表现的最出色，这太子的位置就让谁来做。若是搁到其他国家，手足相残，兄弟倒戈，看起来自己兄弟之间的亲近尤为可贵。 “怕什么，要不让我也跟着六弟去吧。”牧九歌觉得自己还是很能打的。 “你，算了吧，估计是想一路上找六弟喝酒吧。”经过牧九歌一捣蛋，什么气氛都没了，牧仁笑着，“来，最后一杯酒，祝六弟马到功成！” “祝六弟马到功成！”牧梵举杯。 “祝六哥马到功成！”风都举杯。 “祝六弟早点回来陪我喝酒。”这是牧九歌，琉璃杯喝的不过瘾，趁大家都把杯子摔了换杯子的功夫，他指着侍从给他换了一个大的金碗，一碗酒倒进去，小半坛的酒给到没了。 “你啊！”众兄弟看着这大的夸张的碗，纷纷笑着。 “诸位兄弟，我来晚了。”一声大笑压过众人，发髻恨天高，紫袍纹祥云，脚踏青云履，来人正是三皇子福王牧离。 “讨厌的家伙来了。”其余妖放下酒杯等牧离走过来，只有牧九歌咕嘟咕嘟地把整个金碗里的酒喝下肚去。 “五弟还真是好酒量啊，豪气。”牧离走过来，一眼就看到自己这个喜怒哀乐写一脸的五弟，当下也不以为意，他不喜欢自己没关系，只要不和自己争就够了。说不得，有时候还能帮上自己一把。 “呵呵。”大碗美酒下肚，牧九歌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朝着自己这个三哥笑着，打了个酒嗝。 “有些事情耽搁了，原本指着青鬃兽脚力快些，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些，还好六弟你还没走。”福王牧离端起一旁茶几上的酒杯，“来，为兄我自罚三杯。” “那可是我的酒，你喝起来倒一点都不客气。”牧九歌原地打着圆圈，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一鼓作气，牧离就把三杯酒喝下了肚，笑着说：“这下六弟可不会怪我了吧。” “哪里敢怪三哥，要我说，既然那青鬃兽那么碍事，不如他他炖了吃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青鬃兽的rou呢。”一旁牧梵出了个主意，却是意有所指。 “好了好了别闹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喝了这杯酒，好让六弟和风都弟弟早些上路。”牧仁制止了还在闹的牧梵。 “嗯，风都弟弟也在，你看我这眼睛长得，都没注意到，莫怪莫怪。”牧离热情地上去就要抓住风都的手，却被风都巧妙地避了开去。 “见过三皇兄。”风都不冷不淡的，对这个曾经拿着金银珠宝来拉拢自己的三皇兄委实没有什么好感。 牧离吃了个软钉子，也不懊恼，“风都弟弟也要和六弟一起去那南风城。”如果是这样计划就要稍作改变了，也不知道都安那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是啊，本来我也要去的，可是大哥就是不答应。”牧九歌的话被牧离自动忽略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耽搁了。”牧离一来，隐隐地就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向了他，“来，干了这一杯，祝六弟一路顺风。” “祝六弟（哥）一路顺风。”众兄弟喝的痛快，一口就将杯中的酒饮了个干净。 “六弟，一路小心。”牧仁带着一干兄弟把牧野和风都送到前往南风城的队伍旁。 队伍的前方是二十多头黑色的追风兽，脚力极快，一天就能跑上一万里的路程。队伍中间是四十多头青色的咬尾兽，脚力比追风兽慢些，却也是极好的代步，一天能跑上八千里路。队伍最后是一百多头蛮壳兽，能负重万斤，这次它们背负着送往南风城一个月的口粮，只是四肢粗短，跑的不快，一天不过跑上千里已是极限。 “大哥，诸位兄弟，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会小心的。”牧野一脚跨上卞九命牵来的追风兽，坐在兽背上向四个哥哥辞行道。 “路上小心。”牧仁觉得眼眶有些热，着实还是放心不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了，我们走！”牧野策兽扬鞭，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随后紧紧跟着的，是骑着一只像马儿一样的白色奇兽，再之后就是跟着牧野去南风城建城的补缺的官员们，朝着那座被雷海淹没的城池走去。 “六哥，我还等你回来喝酒！”看了剩下的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坛，牧九歌大声地朝着牧野离去的方向喊着。 回应他的，只有路上被兽群踏起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