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戰鬥的開端
──早上五點三十分，魏斯特利廣場。 謝絲妲坐在水池邊，手裡拿著德魯與白色木棍，觀看著才人與尼歐的切磋。 才人手拿著木製大劍，單腳跪在地上不停喘氣。雖然還不至於無力到需要用武器支撐身體，但也看得出才人已經接近強弩之末。 才人的左手上被綁著一條深紅色布條，因為手持武器而開始發光的剛達魯烏符文，似乎是受到這布條所影響而黯淡許多。 與才人切磋的尼歐，手中武器則是一根褐色木製長棍。其中一端塗滿了淡紅色粉末，看起來是在注明槍頭位子。雖然左手上沒有綁上任何東西，但剛達魯烏符文卻是毫無光彩。 順帶一提，這兩把武器都是由托里斯汀魔法學院餐廳主廚，馬托大叔所贊助提供的。 反觀才人的大劍，劍鋒處沒有任何粉末──也不需要有。 因為才人從開始切磋到現在，完全沒有砍中尼歐任何一劍。 才人木製大劍上全是紅點斑斑，身上一些非要害的地方也是如此。要說例外的話，大概就是額頭上與心臟部位的兩塊紅點特別明顯。 像這樣子的切磋，從露易絲舞會邀請才人結束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 ... ... ──時間回溯，舞會當天午夜，露易絲寢室。 正當自我感覺良好的才人爬上露易絲的床，準備進行夜襲時，突然被人從自己後面以十字固定法勒住自己脖子。 被勒到發不出聲音的才人，聽到勒住他的人語氣冷淡地說著。 「狂犬教的這招果然好用，聽說除了目標被勒暈或是我自己鬆手外，沒有其他正規解除方法──幸好這邊沒有水泥牆。」 能夠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才人身後，還可以對他使出十字勒頸術的，才人只知道一人：尼歐。 「今晚夜色這麼漂亮，才人你又閒閒沒事做，不如我們出去外面鍛鍊一下身心？」 【誰閒閒沒事做！露易絲她正在等我啊！】 才人想盡辦法想脫離尼歐的擒拿，手肘猛擊肚子，反腳猛踢膝蓋，甚至用手強拽頭髮。但這些都毫無作用，尼歐的雙手還是穩穩地勒住才人脖子。 「不巧的是，我剛好沒準備武器呢……德魯你醒著嗎？」 「呃……」 「很好，不介意佔用一點時間吧──非常好，感謝您的合作。」 尼歐完全不給才人和德魯反對機會，一隻手繼續勒住才人脖子，另一隻手拿起德魯，往魏斯特利廣場走去。 不要以為一隻手的勒法會比較好。事實上，這種單手勒法比雙手勒法更加危險。為了確保單手勒法不會被掙脫，勒人者必須將手抬高，並且將手靠近身體，利用身體與手來固定住被勒者。 比雙手勒法危險的地方在於，被勒者不僅僅是無法呼吸，手抬高這一動作，甚至有可能讓被勒者被抬起來吊離開地面。到那時候，等於被勒者要用自己的細小脖子與脊椎，來支撐自己全身重量，那種感覺跟上吊自殺沒啥兩樣。窒息而死可能還算好的，一個不小心，說不定被勒者的氣管就這樣被活活勒斷…… 確實，單手勒法比較好掙脫，但是在勒人者與被勒者雙方實力差距過大時，其實兩種勒法都一樣困難掙脫。 「…………」 才人已經無法言語了，手腳的動作也開始變慢了下來。 「……你不是說過，不會對他們兩人下手嘛！」 見況不對，德魯連忙出聲喊住尼歐。 「放心，不會殺了才人的，那樣不好交代。我只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討厭，未經同意女方同意，就精蟲上腦搞夜襲的豬。」 於是，才人就這樣被尼歐逼著跟他切磋了一個禮拜。 而且不曉得為什麼，每次才人他動起夜襲露易絲的念頭時，尼歐就會出現把才人拖去切磋。時機之巧，讓才人再度懷疑起尼歐是不是有讀心術。 「合理的折磨是訓練，不合理的折磨是考驗。」 這是尼歐的說法。 「慢著！不管哪個都是折磨吧？！」 「那改成『合理的拷問是折磨，不合理的拷問是謀殺』如何？」 「……你到底有多恨我阿？！」 才人也曾抗議過尼歐，說他無視人身自由之類的話，但理所當然並沒有被尼歐聽進去。 才人找露易絲求情，又被尼歐惡人先告狀，說他打算夜襲露易絲。 「妳不是對我意思嗎？難道不對嗎？」 這樣講的才人，被露易絲一記要害攻擊命中跨下，完敗。 ... ... ──回到現在。 才人勉強站了起來，雖然以前的才人與基修的戰鬥，被打的傷更為嚴重。但是與尼歐切磋時，無力感卻比與基修戰鬥時還重。 在沒有剛德魯烏的能力幫助下，才人其實沒有比一般平民強上多少，最多也只是因為在地球上待得久了，體質比一般平民好了點。 基修的強，是因為那群青銅格雷姆的存在，所以只要擊潰那群格雷姆，要擊敗基修就變得簡單多了。但尼歐的強，卻是因為技術上的絕對差距。這七天的切磋，讓才人明白了這件事。 尼歐的技術，是完全不會受到外在環境限制的。 當然，這種說法可能誇張了點，但才人也想不出來有更好的形容方式。 所謂的技巧，從宏觀層面來說也是力量的一部分。 技巧的重點是如何使用力量，所以『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技巧無用』這句話，是對的。因為技巧是教你如何使用力量，而不是給予力量。 四兩撥千斤中，你也必須先有四兩力才能靠技巧撥千斤。而且前提是，必須『明白千斤力』的重量並理解才有可能。 能夠對他人手下留情者，本身實力必須比對方還要高出好幾個階級，這點不管在任何世界都通用。 「才人，你並沒有必要雙手持刀，以你的能力，把大劍當成小刀用並非難事，空出一隻手，你平衡感可以保持的更好。」 「正常來說，單手持刀力道與速度上會差了點，但是你與基修的戰鬥時，你曾經輕易且快速的斬開青銅格雷姆，所以你單手持刀並不會差到哪去──畢竟正常人類的身體不可能比青銅還硬。」 「單手持拿武器時，身體要隨時都以側身來面對敵人，身體與武器保持一直線，將沒用到的手擺在腰間，減少對敵的身體面積。」 一方面修理才人，但也同時指導著才人，這就是尼歐的做法。不過才人不知道的是，尼歐這些話其實是完全照抄某個世界中，一群怪物師父所教導徒弟的話。 站起來的才人調整好步伐，照尼歐所說的姿勢單手持刀，將另一手空了下來。 「硬要才人你學習金蛇劍法、獨孤九劍，甚至是飛天御劍派什麼的，對現在的你根本只是無謂的負擔。」 「才人你有著先天上的優勢，與後天的弱點。優勢當然是指你的鋼達魯烏能力，肌力、速度、反應力這類你完全無須鍛鍊。缺點則是，你沒有受到基礎訓練，基本劍法和基本步伐，這些你幾乎都沒學過。」 「但是有一個基礎功，卻是你打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練習。」 尼歐說完，右手猛然地握了起來！ 「那就是你的鑽頭──說錯、是拳頭才對！抓、拿、擒、接、打、毆這種打架功夫，就算沒有任何架式，只要你的速度與力量足夠，光是拳頭就足以對你的敵人造成威脅。」 差點說出『你的鑽頭是足以突破天際』的尼歐，輕咳了一聲後繼續說下去。 「可惜的是，你必須手持武器才能獲得體能上的優勢，不然你直接赤手空拳應該會比你拿武器好。雖然有所謂的『拳打三分，腳踢七分』的說法，但是隨意出腳的後果，我覺得才人你應該很清楚了，不是嘛？」 聽到這邊的才人，無力地點頭起來。 第二天的切磋時，才人曾經出腳踹過尼歐，但尼歐卻一手抓住才人的腳，同時用另一隻手肘往才人小腿Ｋ下去。 趁著才人痛不欲生、失去平衡時，尼歐抓著腳往後一跳── 「啊───────────」 才人響徹天際的慘叫聲，據說嚇醒了許多還在睡大覺的學生們，第二天的切磋也因為這意外事故而宣告終止。 「……柔軟度尚需加強……」這是尼歐的說法。 「……才人先生好可憐……」這是謝絲妲的感想。 「……」知道這件事的露易絲，突然認為自己對待才人的方式其實還算不錯。 之後的切磋更是讓才人覺得，尼歐根本只是在找理由玩他。 「盡量不要跳起來，不論是躲開攻擊或是砍敵人，雖然看起來很帥很酷，但是你被『擊落』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是才人跳起來時，被尼歐一棍戳中肚子時的警告。 「不要傻傻的往前衝，畢竟你的攻擊太單調了，雖然不是無法改善，但那畢竟是需要時間的。」 這是才人將大劍轉的跟風車一樣，往尼歐衝過去時，被尼歐一記下踢掃倒時的話。 「打、跑、打、跑，這是目前最適合你的戰術。靠著剛達魯烏能力，能跟你打體力戰的，這世界上幾乎不存在。」 這是才人跟尼歐對打整整三小時後，徹底累攤在地上的才人，被完全沒流汗的尼歐評價著。 「雖然不太可能會對上，但是還是說一下。遇到那種擅長近身戰的貴族，他們使用魔杖的方法大部分都是擊劍類，你只要退的比他刺的還要遠就ＯＫ了。」 這是退到距離尼歐五公尺外的才人，被尼歐拿木棍用擲矛方式擊倒時，尼歐所給的建議。 體力毫無極限；眼光異常毒辣；腳步詭譎多變；棍術變化多端；反應迅如狡狐，這是才人對尼歐的感覺。 一根木棍，在尼歐手上可以打出類似刀、槍、錘、斧等不同武器的架式。就好像他手上拿的不是木棍，而是一把變化多端的武器。 雖然如此，但尼歐最常用的的，還是槍與棍這兩種武術居多。 棍是長兵器的原型，很多長兵器基本動作棍都做得出來（鉤類不算）。 以槍來講，槍法動作幾乎棍法都做得到，只是少了槍頭；棍法大多動作槍法也做得到，只是多了槍頭。 但槍法講究攔、拿、扎，在花槍跟大槍上都合用，長棍雖然有時也會用到，可長棍其實參雜著些許雙手刀劍的技術。 畢竟長兵器被對手突破槍頭或棍梢等主要攻擊部位時，就可以反過來用另一頭打人。所以棍類的兵器，滑手換手的技巧相當重要。 話扯遠了，回到兩人切磋上。 兩人切磋的規則很簡單，只要尼歐棍頭紅點擊中才人的額頭、心臟、喉嚨這三個地方，才人就要不拿武器的情況下，跑托里斯汀魔法學院十圈，或是蹲馬步兩小時。 但是只要才人只要在切磋中，擊中尼歐一次，不論是擊中哪裡，尼歐就做整整三天的豪華大餐請露易絲與才人吃，並且這三天的雜務尼歐會完全接下。 【絕對要贏！】 這是才人與露易絲知道條件後，心裡同時間喊出來的話。 話雖如此，但是打了整整七天，才人就是摸不到尼歐。 為了避免去跑十圈，所以才人一直在注意著紅色棍端，但尼歐卻徹底利用這點，讓才人好幾次吃了大虧。 舉個例子，當尼歐拿紅色棍端刺向才人額頭時，才人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閃躲，但是尼歐刺到一半的棍棒，卻會馬上收了回來，並借退勢一轉，然後拿棍尾掃中才人側腰部。 才人有好幾次就是因為這樣，沒有被尼歐紅點刺中三部位，但卻被棍尾掃中。等到才人被打到爬不起來時，尼歐就會拿紅色棍端，輕輕鬆鬆的在才人三個部位各點了一下。 才人也有想過往尼歐衝過去亂砍，看有沒有辦法砍到尼歐一次，『亂拳打死老師父』並非不可能發生。 但尼歐卻很明顯的脫離了『老師父』的境界，當才人亂砍亂衝時，常常會感覺三部位同時一麻，等到自己發覺時，尼歐已經不知道何時站在自己身後，而三部位上也同時出現了紅點。 這樣打了下來，才人也學乖了。只要尼歐紅點處不是對著他的三部位，才人就會用同歸於盡的打法逼尼歐退開。畢竟才人有著三次機會，但尼歐卻只要被擊中一次就算輸了。 這樣做，雖然偶爾還是會被尼歐所擊中三部位，但至少才人不會跟之前一樣，剛對上就徹底完敗。 【就是這樣，雖然以傷換傷並不是什麼好事，但這世界能夠以rou身擋住剛達魯烏一刀的人，根本不存在。】 看到才人的表現，尼歐不禁感到寬慰。 ……不過某人似乎完全忘記了，他自己本人曾被首代剛達魯烏砍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