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君如箬
宴席定在酉时,萧淮锦特地来绕过半个京城来同她一道去,好几日未见,容宁也不顾及,扑到他怀中狠狠吸了口气,觉得满身都是熟悉的气息,她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萧淮锦的眼里似盛着融化的冰雪,勾了勾她的鼻子:“想我了吗?” “嗯!”容宁大声的应了声,抱紧了他的腰身。 绿吟掩面,小姐你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奔放,还有她这个“外人”在呢…… 两人相携上了车,宫宴设在章和宫,等他们到了之时才发现除了皇帝陛下,其他人几乎都到了。宴席上的位置大有讲究,男女分席而坐,容宁分到的位置约莫在中位,在她前面则是长公主及一品命妇,而言如琳在末等的席位之中,在她经过之时还狠狠剜了她一眼。 容宁自是没放在心上,紫玉国的使团另有席位,她在落座之后便发现由四面八方而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有探究的,有嗤笑的,也有不带任何情绪的。 坐在她身边的姑娘虽不施粉黛却有一股绝佳气质,目光盈盈似水,身着水玉色的华裳更衬的她犹如天仙,容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心想这古代妹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也算大饱艳福,不虚此行了。 想想自己过了年已经就是24了,她莫名忧愁起来,这个年纪在现代可能还是风华正茂,在这里孩子却能生一打了,想起来自己貌似只比萧淮锦小一岁…… 诶,同岁咧,容宁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她一直都觉得找男盆友要找大三岁的…… 那女子伸手捏了把她的衣袖,微笑着,声音轻轻柔柔的:“莫去在意旁人的眼光。” 容宁以为她是看自己刚刚那副样子怕自己真是在意的很,所以才出口安慰,心里暖了一瞬,对女子露出个甜甜的微笑:“没事呢,谢谢你啦。” 因还未开席,两人小声聊了起来。女子完全无了先前高岭之花的冷艳样子,笑起来两颗小酒窝更显得她娇羞可爱:“你就是清阳郡主吧?听说你才高八斗,而且兰心蕙质呢,所以才……” “所以才笼络了萧大世子的心?”容宁才不信外头是这么传的呢,凭着萧淮锦的那些拥趸,怎么丑化她都不为过。 “是啊、是啊。”女子点点头,“我叫张琰琰,你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容宁一愣,“张琰琰?承宪郡主?” 张琰琰一下雀跃起来,“宁宁听过我?” 宁宁?这里自来熟的人可真多啊。容宁在心中长叹了口气,要不是她就是那个开了金手指的作者大人,她都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美人面皮下的蛇蝎心肠。 当初为虐而虐,设计了不少恶毒女配来着,一个个眼高于顶,全跟女主过不去,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当女主的不易。 外头的御前太监高声喝唱起皇上的到临,全殿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随行家眷纷纷跪下,容宁随着旁人垂下头,恭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直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后,才传来英宗沉稳而威仪的声音:“众爱卿平身。” 皇上下首坐的便是太子萧承玉,把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全然无了初次相见时的温润之色,而左右两边并立而坐的则是淑妃、德妃、慧妃以及温妃这四妃。 当今皇后早去,唯剩下太子及嫡公主楹玉公主,后宫多年无主,四妃膝下各有所出,当中最受宠的还是淑妃,协理后宫,掌管着凤印。 宴席很快便开始,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酒过三巡之后,紫玉国很快按捺不住。 “大良陛下,不知是否听过一个传言。”说话的是一个威势极强的男子,与英宗相较也无半分胆怯,一身华服更衬着浑身的贵气。 英宗并非立时开口,而是与之对视,散发全身的威压,半晌,才收起威压,淡淡的道:“说来听听。” 男子端起酒盏饮了口,狭长的眸子露出一丝精光:“外界均传闻舍妹是大良元皇后转世,一直以来我都不信,只是,最近舍妹总梦见‘前世’光景,这就让我有些起疑了。” 张琰琰凑在容宁耳边,轻声道:“听说他就是紫玉国太子。” 君桓息?容宁皱眉,她怎么记得君桓息并未出使大良。 英宗似乎有些醉意,斜靠在龙椅上:“朕记得舍妹此行也是有来的,宣她来觐见吧。”
“是,陛下。“依言站起的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想必就是君如箬了。 紫玉国与大良朝本是同根,侍奉同一个祖先,礼仪更是相通,只是紫玉国土地贫瘠,矿产宝石倒是不少,大良地域宽广,缺的恰恰的是这类的珍宝。 君如箬缓缓摘下的脸上的面纱,在场的官员大多吸了口凉气。 这哪里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元皇后的画像留下不少,虽有些在历史的长流中消失殆尽,国库中却有相当可观的数量保存着,如今有能力坐在这殿上的官员大多做过功课,看君如箬的模样就像从画中跑出的元皇后一般,心情微妙的很。 “确实挺像。”英宗颔颔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清明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适才汝兄有说你能梦见前世光景,说来听听。” 君如箬双手放在左腰间,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才道:“说到前世倒不尽然,连如箬也怀疑这前世的真实性呢。如箬倒觉得,这像是大良元皇后托梦。”她启唇轻笑,“最初那些日子如箬总是梦见邻正帝初薨,元皇后伤心欲绝,欲与先帝同去,后她放心不下尚在襁褓中的稚子及刚从战争中恢复生机的大好河山,才咬牙活下来的心路历程。只是,最近这梦却变了,如箬不知当讲不当讲。” 英宗眼都没抬,仍是一副慵懒样,“讲。” 君如箬压低声音:“大良异,岭南变。若不除,伤其国本。” 这“岭南变”指的是肃王反叛一事,一些官员听了直接变了脸色,英宗也直起身子,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大殿的氛围立时凝固了。 君桓息只是端坐着打量眼前的一切,敛去眼里的波潮暗涌。 只有君如箬笑出声:“这是如箬所梦的元皇后所言,如箬大言不惭,胆敢将虚幻的梦境在陛下耳边念叨,还望陛下不要降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