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惊变(上)
玉管家深吸了一口气儿,这样的消息,其实他并不愿意告诉明卓葳,但此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掂起脚在明卓葳的耳边轻语,明卓葳听完之后,目露凶光,身上尽是一股子戾气儿,“你再说一遍!” 显然并不愿意相信玉管家带来的消息,玉管家垂下头,“陛下,此事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却是肯定地告诉了明卓葳,他刚刚所言,绝没有半点的虚假。 明卓葳粗重地喘着气儿,大步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时,一脚踹开了门前的石狮,可见其怒。玉管家与刘福等人都立刻跪下了,急忙地唤道:“陛下,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明卓葳的眼睛腥红一片,一字一字地复述着他们说的话,可那语气之冷,直让他们发颤。“你回京了,行宫的事儿可都安排妥当?” “奴才回京之前已经吩咐了樊由,不许任何人接近太上皇,哪怕是太后亦然。”玉管家回答,明卓葳道:“去唤瑞王出来。” 刘福答应着连忙起身,往屋里去,没一会儿带着康泽走了出来,康泽看到玉管家亦有些诧异,刚刚他全部的心力都在千惜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殿,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明卓葳何时出来了。刘福唤他时,他还吓了一跳,此时看到明卓葳的脸色并不好,康泽正色抱拳,“父亲。” “行宫中出了些事儿,我须立刻赶往行宫。对外我称你母亲病重,我守在他的身边,我不在宫里的事儿,不许让人任何人知晓,朝中的事儿,你一力作主。”康弘不在,康泽便是长,朝中大事儿,明卓葳能够托付的,也只有康泽而已。 行宫出事儿,只能是明崇或是莫氏出事儿,而玉管家亲自回京,出事儿的人,定非明崇莫属。康泽心中有所猜测,但明卓葳既不曾与他说起,想是事情不是他该知道的,康泽向来都是不喜欢追根究底的,尤其在这重要的关头。“父亲放心,孩儿定然将事情办妥。” 康泽同样地知道,明卓葳与康弘都不要,他既是家里的顶梁柱,里头千惜的事儿他要顶着,外头朝里的事儿,他得扛住,总之,都是为了他们的一家人。 “多派几个人照顾好三公子和四公子。”明卓葳点头便带着刘福与玉管家走,低声与刘福吩咐了那么一句,刘福的心头跳跳,玉管家刚刚与明卓葳耳语他没敢听,这再听明卓葳如此郑重,可见行宫中的事儿是大事儿。·不敢怠慢,刘福答应着,立刻下去再选几个暗卫将那两位小公子给护住。 “立刻赶往行宫!”让人照看好康回康诺,其他的事儿,明卓葳便不在担心,当务之急,自是行宫的事儿,那般的丑事儿,真真是,真真是……明卓葳心中又气又恨,可事到临头,除了去处置,又能如何。 而里头秋老已经收了银针,千惜更是睡了过去,康泽再进来的时候,秋老抹着汗道:“这只是第一回,还得再施针三次,连着三日,三日之后,方可见成效。” “既是如此,秋老便在宫中安置几日吧。”康泽接过话道,秋老看了康泽一眼,没有瞧着明卓葳,“怎么,是陛下之意?” “是啊,父亲想让你在宫中住下。”康泽总觉得秋老之言另有深意,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 秋老并没有再说什么,康泽也只得将事情暂时放下,罗老与康泽道与秋老叙旧,两老一并离去了。 何浩抱拳与康泽道:“王爷,宫中朝中之事但有不决,娘娘醒后可问。” 康泽点关表示明白,何浩告退,这般平静的日子,却是要昭示着将来到来的暴风雨。 “行宫出了事儿?”将近傍晚,千惜才悠悠转醒,康泽大致将事情与千惜道了一回,千惜不确定地再问了康泽一回。康泽道:“听父亲的口气,事情只怕不妥。” “你父亲既让你瞒住他的行踪,想是行宫里的事儿还要与世家牵扯上了。”千惜细声地说话,康泽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娘,秋老总让孩儿觉得心惊rou跳。” 千惜一顿,“无事儿,一切都按你父亲的吩咐去办。” 明卓葳此一去行宫,想是傍晚便到,再有要事儿至多三日便能回京,若明卓葳离宫的消息不曾外露,三日的京中,定不会起任何风云,反之…… “阿泽,你带了多少兵马回京?在京中又能调动多少兵马?”千惜询问,康泽道:“出京时带了三万人马,我留了一万给大哥,带了两万护送那些书生回来。京中我能调动的兵马,除了那两万,只有·” “那两万人马护着那些书生,我会让人密切注意世家的动静,阿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当以备不时之需。”千惜如此说来,康泽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往你父亲在时如何,如今你便如何,你该出宫了。” 康泽迈前一步唤道:“娘。” 显然是并不放心,千惜道:“宫中自有你父亲的人,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闯宫。若当真行宫的事儿是他们一手促成的,你若留在宫中不走,岂不是告诉他们你父亲去了行宫。” 这般的道理不错,可康泽这一回回京以来,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如今明卓葳离京,京中风雨欲来,千惜手中并无兵马,但若当真有人闯宫,那该如何? “娘,孩儿还是留在宫里吧。”康泽坚持,千惜摇了摇头,“你听我的,立刻出宫,你担心的事儿不会发生的,所以安心的回府去吧。” 康泽再唤了千惜一声,千惜道:“阿泽,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千惜如此的坚持,康泽终是只能听话地照办。他所不知的是,明卓葳在离京之前,已然将一切安排好,世家的人不动也就罢了,若是动了,那且瞧瞧各自的本事。 只是天色未暗,千家却有几人行色匆匆来访,千默然瞧见来人很是惊讶,“各位如此齐集,却不知何意?” “千公就甘心千家至此失势,再不复往日世家之威严?”为首那比千默然老了十几岁的男子掀开了斗蓬询问,千默然瞧着这么几个人,“诸位请直言。” “明家一家独大,以明卓葳的性子,他断不会容于我们休养成势,再成前朝之局面。”世家之中,亦并非人人都是傻子,只是明卓葳占尽了先机,否则如今是什么情况,却是尚未可知。 千默然道:“诸位莫不是忘了,千家所有的兵马,我已交了出去,如今诸位想做什么,我却已是有心无力。” “不,千公谦虚了,纵是千家无兵,可如今的千家可是掌着宫中的禁军。而且,千公之女是明卓葳之妻,千公要进宫探望女儿亦无可厚非。”有人道破了来意,千默然却还是装着糊涂道:“诸位直言。” “我们布了一局,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想让千公进宫一回,探一探明卓葳是否在宫中。”此话一经道出,千默然挑眉地问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若是明卓葳依然在宫,那其他的就不必说。我们只问千公究竟愿不愿意进宫这一趟,探清楚了明卓葳的行迹。我们收到消息,令嫒双目失明,现下得了一位名医,明卓葳下令凤鸾台闭宫医治,任何人不得进宫打扰。”说到了这么个份儿上,虽说有些话千默然清楚了,但那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却还是没有透露,比如,他们究竟布了什么局。 “我为何要与你们同谋?”千默然从来不是轻意与人合作的,世家之间,从来都是相互合作,相互防备着,他自动交上了兵权,换得了明卓葳的信任,明卓葳给的机会,却是已经成了世家的眼中钉,眼中刺,如今的世家,除了这会儿站在他眼前的几个,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交了些兵马,是否是全部,明卓葳也不计较,这毕竟不过是一种态度的表现,当然也是揭示着将来明卓葳会对他们的态度。 而且,依着明卓葳对这几家的防备,他可不认为这些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当真就是天衣无缝。千默然心思百转千回,他在衡量着究竟该怎么做。
“那就得看千公究竟是想不想千家再次兴起了。”不得不说,敌人永远是最了解你的人,千默然所求的,明卓葳清楚,眼里的这些人又何尝的不知道呢。“我可以进宫为你们打探消息,但是,想要知道我给的消息,你们更该表现出你们的诚意来。” 掠过诸位,“各位总不会以为,我会经意地赌上千家吧!” “当然,千公进宫一回,我们当然也会把我们的计划与千公细细道来。”到了这个份儿,该达成的共识总要达成,谁都不是傻子,没有拿出对应的筹码来,当然也没人会轻意地放出底牌。 而明卓葳此时已至行宫,一路风尘仆仆的,明卓葳也顾不上喘口气,让玉管家立刻带着他往明崇的院子去。没想到还没走近,远远却听到了喧哗的声音。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着不让太后见太上皇。”这么大声的喝斥,明卓葳已经冷了一张脸,玉管家道:“到了行宫之后,太上皇与太后甚少见面。” 这么一句话透露的含意,更让明卓葳的额头青藤直跳,明卓葳再不犹豫地迈出脚步,“母亲何意?” 那原仗着莫氏而大声嚷话的嬷嬷在听到明卓葳的声音后,瞬间缩了,赶紧退了一步到莫氏的后头,莫氏一看明卓葳亦是十分的诧异,不过又想到了自己为何会到行宫的原由,板着一张脸问道:“你如何到此?” 如此不善,却似是明卓葳要如何于她。明卓葳早料到莫氏的态度会不好,但既已如此,明卓葳也没想过要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母亲既然到了,那就一同进去看看父亲吧。” 明卓葳诚意地开口,莫氏却退了一步,“不必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父亲好或不好,你父亲并不愿意见我,你既然来了,瞧过你父亲之后,再来与我说话吧。” 丢下这一句,莫氏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如此的态度,让明卓葳皱了皱眉头,“陛下,太后身边的嬷嬷是在太后来了行宫后,莫家送来的人。” 明卓葳注意到刚刚那嬷嬷的态度,莫家,那亦是世家之列,同样也是仗着莫氏不愿交出兵权的世家之一。“让人盯紧了,她一太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不差的报上来。” 刚刚莫氏的态度,显然她并非是有意前来探望明崇的,而是为人挑唆。明卓葳心中一阵冷笑,怕是莫氏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借着她的手害她的丈夫和儿子吧。 明卓葳大步走得院子,奔着明崇的房里去,里头却是乌烟瘴气,一群大夫围着床上,而明崇便是躺在床上一脸的死气,明卓葳问道:“太上皇如何?” 那群大夫瞧着明卓葳,推了一个打头的出来,“太上皇服食五石散过量,又失了精血,怕是,怕是不成了。” 扫了床头那一堆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一天一夜的,她们滴水未进,又被人看管着动弹不得,明卓葳利目扫过她们,直吓得她们全身发颤。 明卓葳捋了袍子就在床边坐下,看着明崇问道:“太上皇可还能醒?” “须用猛药,但若是用了药,药劲过后,太上皇便,便……” “若是不用药呢,太上皇还能有多久?”明卓葳再问。大夫答道:“最多不过三日。” 明卓葳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答案,明卓葳气得心中直发痛,那药是用或是不用的,都将由他来决定,过了许久,久得所有人的都以为明卓葳不会选择了,明卓葳却道:“用药。” 想是到了这般的地步,明崇定然有那未尽之言,定有他想做还没做成的事儿。他不能让明崇就这样窝囊的半死不活,没有知觉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