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七章 大年三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郑亚感觉自己刚刚睡下，感觉周围好似出现了镜子般的通透，好似就只是一瞬间，屋外已经想起了阵阵爆竹声。 郑亚若有若无地感到，爸妈起床了，美繆姐也起床了，只有自己和小云依然在呼呼大睡。 又好像，郑亚在一面镜子里边看到了爸妈和美繆姐忙碌起来，柴火旺旺地烧了起来，团年的大圆桌架了起来。 三个火锅架在了圆桌上，美繆姐和mama一起，在灶台边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开始炒菜，而爸爸，则架起了炉锅，开始烧水，同时，一个鼎罐里边，也开始闷饭。 张市的习俗是团早年。 大年三十一大早，勤劳的人们就早早地起来，开始做饭，通常，天还没亮的时候，家里就做好了饭菜，开始团年。 张市农村习俗就是看谁起得早，看谁团年早。 象征的意义则是谁家更加地勤劳能干。 当然，这里边有个基本的规则，那就是不能太早，起码你得睡一觉，不睡觉就做饭团年的做法，一旦传出去，会遭人耻笑的。 爸妈是好面子的人，哪怕往年爸爸腿脚不便的时候，团年也从来没有迟过，今年就更加不会。 有了美繆姐这个生力军，没过多久，小院子里边就冒出了阵阵年味的香气。 总体来说，张市的年味就是一种油乎乎的，腊腊的香味，腊rou煮在清水之中的香气弥漫了山川田野。 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郑亚好像看到了母亲在敲自己的房门，耳边也想起了她轻柔的声音：“小亚，起床了，起床洗脸，准备团年了。” 菩提心法一收，郑亚双眼一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嘴里说道：“知道了，妈，这就起来。”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假惺惺地，郑亚大声说道：“哎呀，爸，妈，怎么也不早点叫我起来，我好给你们帮忙。” 郑爸瘪瘪嘴，他就不信郑亚没听到，练武之人耳朵都好，这小子明显在偷懒。 郑妈倒是笑着说道：“有美繆帮我，比你强一百倍，你啊，只会越帮越忙，还是美繆能干，有她在，我可轻松了一大截……” 美繆姐这时也抱着睡眼惺忪，还没大醒明白的小云走出了小洁的房子，闻言笑着说道：“我只是打打下手而已，姨，你才是真正的大厨。” 郑妈爽朗地笑了起来。 郑爸此时说道：“小云，小亚，来洗吧脸，不过，从今天开始，洗脸水可不要泼出去了，洗完之后，就倒入屋里的槽盆之中吧，过了初三，这些洗漱水才能倒出家门……” 郑亚笑着说道：“知道了爸，你都说了多少年了。” 美繆姐笑了起来：“叔，这有什么讲究吗？我们那边没有这个习俗。” 郑爸瞪了郑亚一眼，手中给郑亚和小云递来了guntang的洗脸水，嘴里说道：“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又叫聚宝盆，象征着来年家里大发大旺，财源广进。” 郑亚一边洗脸，嘴里一边说道：“爸，你放心，明年啊，我们家绝对会成为一方富豪。” 美繆一边给小云洗脸，一边笑着恭维：“不错，叔、姨，我看啊，明年小亚的公司一定成功打开市场，大发大旺……” 这个时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大年三十，就图个吉庆，郑爸哈哈笑了起来：“托你吉言，托你吉言，明年啊，大家一起发财，发大财，小亚，要团年了，洗完脸就出去放鞭炮，记得多放两挂，要让村里人都听到我家已经团年……” 话没说完，外边已经想起了阵阵鞭炮声。 郑爸侧耳听了听，嘴里说道：“他娘，这是老孙家，没想到他家的动作也不慢，这么早就团年了。” 郑妈点点头：“嗯，老孙这两年养蜜蜂，据说发达了，表现就是不同。” 郑亚一边擦脸，嘴里一边说道：“爸妈，团年早晚和发达没有必然联系吧？” 马上，郑亚发现父亲瞪了自己一眼。 只是，还没等父亲说话，村子里边又想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郑亚又发现，父亲精神好似一紧，侧耳一听，嘴里说道：“糟糕，老张家也团年了，算了，不等了，我亲自去放鞭炮了……” 说完，不等郑亚洗完脸，已经小跑着，跑去拿鞭炮，找打火机，匆匆忙忙，跑出了房子。 郑亚手拿毛巾，脸上有着丝丝愕然，老爸这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郑妈笑着说道：“小亚，小云，快点洗脸，不要耽搁了，我家可不能落后，千万不能比别人慢了，可是不能弱了小亚的面子……” 居然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郑亚赶紧拧干了毛巾，在脸上擦了几下，算是洗脸，然后开始刷牙，此时，外边已经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郑妈听到这鞭炮声，竟然好似松了一口气，貌似完成了一项巨大的任务，郑亚不由哑然失笑，同时也终于隐约明白过来。 自己就是父母的骄傲，就是整个玉泉河上下几千年也没有出现过的状元郎，自己家里，必然不能丢了状元郎的面子，要不然，父母绝对会寝食难安。 好吧，又是状元郎惹的祸。 不过，郑亚的心中，还是涌上了淡淡的温馨。或许团年早晚并不重要，但是，爸妈的美好期望却是真诚的，重要的是他们的那一份心，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很高兴。 看到mama脸上满足的神态，郑亚的心中突然涌上了淡淡的温馨。 这是郑家走出困境之后的第一个春节，所以上，郑爸郑妈特别地重视，准备充分，不说其他，就说这鞭炮，就整整炸了几分钟，而且特别的响亮，相信除了聋子之外，整个玉泉河上下的乡亲们都已经听到了。 郑爸满面红光，从外边进来，推上房门，嘴里大声说道：“发财发财，恭喜发财，恭喜老板发大财。” 郑妈笑盈盈地迎上前去，嘴里边大声应道：“同喜同喜，发财发财，大家发财。” 小云觉得郑爸郑妈一唱一和，好似唱戏的样子十分有意思，不由咧嘴咯咯笑了起来。 郑妈把郑爸迎进来之后，大家齐齐来到了圆桌之旁，端端正正，在饭桌之前坐好，盛好饭，横摆上筷子，郑爸低声说道：“小亚，喊饭。” 这跟以往又有所不同，记得往年，都是老爸在喊先祖过来团年，如今，却是变成了郑亚，看得出来，郑爸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给郑亚交权，同时，也是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让郑亚传承老郑家的这些简单而淳朴的习俗。 郑亚扫了小云一眼，嘴里说道：“爷爷奶奶，祖公祖婆，都来吃饭。” 小云吐吐舌头，但是没有说话，大家在桌子前稍稍默哀了半分钟，郑爸这才说道：“小亚，你宣布开饭吧。” 郑亚摸摸鼻子，再次感觉自己被重用，举起手中的黄酒杯子，朗声说道：“爸，妈，美繆姐，小云，祝愿大家新的一年团团圆圆，合家安康，幸福美满，来，干杯，开饭。” 这个时候，估计还没到六点，起床太早，可就真没有多少胃口，吃不了多少。 不过这不重要，团年团年，要的就是团团圆圆，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着火炉，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时间可以很长很长，心情可以很好很好，饭菜可以慢慢吃，完全可以细嚼慢咽。 玉泉河两岸，不时传来阵阵爆竹声，每一阵爆竹响过，郑爸郑妈总是侧耳倾听，然后指出那是谁家谁家，同时，脸上露出了丝丝自豪的笑容，嗯，这些家庭，团年都比自己迟了点，没有自己勤劳…… 我幸福，我自豪。 不知不觉，天亮了，一缕阳光从天窗上投射下来，照射在圆桌之上，朝阳之中，郑亚看到，无论是爸妈还是美繆小云，此时此刻，脸上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沐浴在阳光下，朝气蓬勃，热情向上。 郑亚举起了手中的黄酒，笑容满面：“大年三十，感谢阳光，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