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药草的养料
徐钰看了看手中的筐子，又抬起头看了眼前一望无际的土地，这一刻，他深切感受到在天地间，生灵的渺小。 “这味道···？”徐钰闻到筐子里散发而出的异味，仅仅是闻着，就让徐钰感到生起鸡皮疙瘩的怪异。 子夜捂着鼻子道：“这是妖兽的秽物，你也知晓，每个妖兽能活得长久，必然食过不少天灵地宝，虽然这些天灵地宝的大部分灵气已被妖兽吞噬，可还剩下一细微的灵气随着秽物排泄出来。这些秽物便是栽培药草的养料。” 徐钰不由苦笑，难怪子夜他们会对种植药草一事表现出极度难受，修真者在世俗地位何等尊贵，到了筑基期，更是连一些土皇帝都不敢放肆。正因如此，使修真者的内心总有些自视清高的骄傲，让他们做这些卑劣之事，无疑是践踏身为修真者的尊严。 即使是徐钰，经历苦难路的磨练后，心里也稍有不满。 “若是徐钰师弟不愿意的话，那就放弃吧。或者也可以进修符箓一行，修习符箓之术，倒是不用那么麻烦。”子夜还以为徐钰是出自哪位大家族的子嗣，出言相权道。 “多谢子夜师兄好意，不过这点苦事还不足以让我放弃。”徐钰摇头道。 “唉，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言。今日你要负责的区域从这儿到哪儿，太阳下山前，要将这些养料施完。若今日不能完工倒是无妨，可事不过三，若犯下三次，即使你心有不愿，我们也只能碍于规矩，强制将你赶下药园，还望徐钰师弟不要见怪。”子夜指了指右手边的土地，那眼帘所能看到尽头，又指了指左手边十数里远的一根木桩。 “子夜师兄说笑了，此是规矩，若不遵守，规矩的意义何在，若徐钰真的无法坚持下来，无需诸位师兄出手，徐钰自行下山就是了。” “那就赶紧开始做工吧。”子夜叹息道，在他看来，徐钰或许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自行放弃。许多自以为能坚持的学员，没过几天就忍受不了那些秽物的臭恶而放弃了。 对于心高气傲的修真者而言，要让他们做这些苦事，终究是有些难以忍受，即使那些熬过来的学员，也留下了一道难以忘怀的阴影。 子夜见徐钰提着筐子，站在原地不动，就在子夜以为徐钰打算要放弃时，徐钰这才动起来，向着药园慢悠悠走去。 “啧啧，你本可以不必如此，想要学炼丹之术，我虽然不会，但不代表我没有办法。”夜翎涵似看热闹的语气说着。 “天道酬勤，想要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即使夜翎涵姑娘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我修习炼丹之术，也断然不可能毫无代价。再说了，这些秽物虽然臭了点，但并非无法忍受，就当做是代价吧。”徐钰缓缓说道。 昆仑里许多人猜测着徐钰究竟是来自何方的子嗣，甚至是一些长老都密切调查徐钰的身世，尽管尚未查出什么，可这却让长老们感到徐钰的深不可测。可他们终究是猜错了，他们未曾知晓，幼时为了活下来，徐钰面对过什么。 ··· “子夜，你回来了，说起来，徐钰师弟还没放弃么？”男子见子夜走过来，不禁问道。 “徐钰师弟的意志力着实不错，面对秽物时的脸色可比我们强多了。”子夜想了想当时自己听到自己手里提的就是秽物时那副表情，失态得五官都扭曲般。 “啧啧，徐钰师弟能在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岂会是出身平凡之辈呢，那一定是假象，故作平淡罢了。说不得你一转身，徐钰师弟的脸色就会难看的吓人，比起你我当初还有过之不及呢。” “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觉得徐钰师弟能坚持几天？” “以我之见，最迟不过明天。我当初为了熬过这关，且不知做了多少努力，甚至用了秘术断绝自己嗅觉与触觉，才勉强坚持下来。”提起这段回忆，男子的脸上不自觉浮现一丝痛苦。 “我觉得徐钰师弟能坚持五天。”子夜若有所思道，徐钰接过一筐秽物时的脸色给子夜提升了不少信心，即使是强装出来，也是一种本事了。 “多少灵石？” “五百块！” “成交。” 徐钰出现在药园，使一向无趣的气氛有了些热闹，两人畅谈不止，直至寅时，两人仍然有意未尽。而此时徐钰伸了伸懒腰，拍了拍眼前的木桩，转身遥望，看了自己一日下来的成果，深深地呼出口气。 正想着去找子夜汇报成果时，徐钰的眼帘中突然映入一个黑点，只觉得有些眼熟，定晴一看，才扔认出这道身影，正是昨日那哭泣着离开的女孩。 “她居然还留在这儿，我还以为她昨日就已经放弃了。” 如果说对于修真者而言，这苦事无法忍受，那对于女孩，其不堪还得再多几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当唯独女子最甚，要让女子做这般苦事，秽物划过白皙无暇的玉肌时的触感，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徐钰走到过去，见那位女子眼眶通红，精致的脸蛋上有着痛苦，如泉水般的瞳孔中布着一层水雾，随时都有流淌而出。此女一脸收尽委屈，一副天可怜见的模样，让人不禁想伸出援手，不过再看一眼，见女子正做的事儿，或许就足以将所有人的脚步停驻。 徐钰看了看，见女子距离木桩尚有三分之一的距离，而此时距离太阳下山只有一个半时辰，想在这么短时间施完剩下三分之一，实在太难。 徐钰摇了摇头，女子的事与他无关，想着，徐钰正欲离去，就在这时，或许是想博得同情，又或是这般狼藉的模样被人瞧到，女子终究是忍不住，嗷嗷大哭。 徐钰见此，非但没有没有丝毫同情，反而面露讥笑道:“泪水无法使你靠近目标一丝分毫，反而只会让人觉得哀叹你的懦弱。莫非你指望着用这些廉价的泪水博取我的援手么？若是如此，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痴人说梦！” 犹如刺入骨子的冰冷，让女子的泪水猛然停滞，她呆滞的看着徐钰，嘴角的讥笑似乎嘲笑女子的天真，精致的脸蛋露出悲凉与无助。 “做不到的话就放弃吧，诸众生如荒漠尘沙，尘沙何其得多，随处可见，藏在底下的黄金终究只是少数。无能为力者就应该做好尘沙之微的本分。”徐钰漠然说着。 “我···”女子想要狡辩，可话却卡在喉间，无法开口，徐钰的话犹如尖锐的长剑，恶狠狠的插在女子脆弱的心灵上。 似乎也觉得无趣，徐钰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留下女子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明知晓时辰不多了，却只想着如何让别人伸出援手，归根到底，不都是皆由自取么。” 徐钰的话音落下，女子突然意识到什么，颤抖的肩膀缓缓平复，再次抬起头，眼中有着坚定。 ···· 野人苦思冥想，终究思索不出为何经过更好环境栽培的血参反而差了一筹。随即一恼，心知继续思索，便出门散散心。 “血参乃气血灵物，用妖兽精血温养，吸取精血中蕴含的气血后，按理来说，反而是更胜一筹才是，怎么会变得如此呢。”野人边走着边喃喃自语。 子夜两人正聊着徐钰的事儿，见野人走过来，不约而同停下嘴上的话音，骤然面目冷酷，昂首抬胸，犹如两尊门神般，将守卫的职责毫无保留的演绎而出。 待野人走近后，两人这才齐声说道：“郝总管，您来了，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这两兔崽子···真当我眼瞎啊。”野人心里冷笑道，也懒得计较。修为到他这种地步，在子夜两人勘察到野人的身影之前，野人就足以将子夜两人全身上下都摸索个遍了。 “我来看看那个新来的干得怎么样了。”野人慢悠悠道，他现在想要找个人骂几句，发泄下情绪，而这个新来的自然就是他的目标。 一般而言，新来者，无论意志坚定与否，第一日干活定会不达标，毕竟要做的苦事实在太难，对于这些年纪尚轻的学员，一时半会无法从巨大的落差中适应，干活效率自然是会慢许多。 “郝总管，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半个时辰，要不再多等一会？” “半个时辰对于修士岂不是眨眼间的事儿！”野人瞪了子夜一眼。 子夜顿时不再言语，默默地跟随在野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