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修行
“混沌灭、方圆生，遵方圆，称灵长。万物之间皆有灵性，人类却独占鳌头，盖因此罢。驭灵之法，在于和乎万道，却不离其宗。” “吾问你，自当不离何宗？” 瀑布之下，一块巨石之上，韩少倾与老者对坐，老者微笑着问道:“你该如何答我？” 韩少倾陡然一笑，心中思量，便有了答案。 “其宗者，方圆也。” 老者又道:“那何又谓之方圆？” “规矩也。”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吾心甚慰矣。”老者大手一摆，凭空出现一只酒壶，他以壶代杯，一饮而尽。 “痛快！” 待他喝完整壶美酒，对韩少倾道:“正因为遵循着万物的规矩，人类才走到了今天的境地。可早在千年以前，人们庞大的野心便早已忘记了敬畏、忘记了这世界的狂暴与无情。那些修士们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他们的身上丝毫不见这对这规矩的敬畏。可我也看到了一派人，他们懂得遵循这规律，懂得使用它，更懂得尊敬。” “那一派人所用的法术，便是你今天所使用的法术。” “您是说……驭灵术！？”韩少倾惊讶道:“这法术究竟传自……” “无需多问。”老者摆摆手，将布满皱纹的枯指搭在他的肩头道:“屏气凝神，用心去沟通这片天地的灵魂。你的灵体，是这驭灵术最好的媒介。” 韩少倾盘膝而坐，合上双目，努力去感受这片天地的律动。清风吹拂、水流激荡、泥土散发着特有的香气，花草树木在阳光之下偷偷地生长，在微风之中曼摇轻舞。这些都是天地的律动，都充满着灵蕴与灵气。 野草轻摇，便是它的一年春夏，这小小的幅度，都充满着灵力的波动。鱼儿在水中潜游，它每一次摆动尾巴，便带起一道灵气的涟漪。 这万事万物，在韩少倾眼中竟然开始与众不同起来了！他从未想过，无论是花鸟鱼虫，都充满着灵气，仿佛与这大地连成一片，像是生命的海洋，传递不息。 他惊奇，由衷的感叹，原来他曾经所处的世界，不过是人类狭隘的一角，这个世界本来该是这个样子。 待他缓缓睁开双眼，天已经黑了，他依旧坐在原处，对面也依旧坐着那个老人。 他见韩少倾醒了，悉心道:“我帮你去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可也仅限于此。从此以后，你要凭着这种感觉，找到重回那个世界的方法。” 话音刚落，那衣着残旧的枯槁老人便如同一阵烟尘消散，了无踪迹。 这时玩儿累了的小泪乖巧的凑了过来，他在瀑布里打了一天的滚，浑身湿漉漉的。他道:“韩少倾，这驭灵术的修行方法我告诉了你，可是我根本无法指引你去修行。只要你能按照这位前辈所教的真正掌握这门法术，天下之大便任由你闯荡。” “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韩少倾狐疑道。 “厉害？”小泪苦笑不已，“若你觉得化灵境便可以御空飞行算不算厉害？” “你说什么？”韩少倾嘴巴张得就像磨盘，他赶紧抓起小泪道:“你……你再说一遍！” 小泪鄙夷道:“学了驭灵术，我可以让你以化灵境的功力便可以御空飞行！” “这……”韩少倾想起了那日，雪忆带着他飞行的场景，那种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感觉真的是无以言表。不仅如此，一个会飞的化灵境修士，更等于拥有了一道保命符，怎能不叫人激动？ “我学，我学！”韩少倾如同饿久了的疯狗一般激动。 “那你就好好练。” 韩少倾点点头，就这样，他开始了夜以继日的修行。这里不同于混沌阵界，他需要休息，也需要饮食。渴了，便取瀑布清水；饿了，便抓水底的鱼；累了，便躺在青草地上休息。 日复一日。韩少倾见每天小泪都在那瀑布底下玩的不亦乐乎，便也冲到瀑布之下想尝试与其一起玩乐。可他哪里知道，这水瀑高达百丈，冲击之声振聋发聩，冲击之力更是劈金裂石。这百丈水瀑，犹如一座高山，沉重而不可逾越。 韩少倾被这瀑布击打，直接抛出数丈开外，肋骨险些未断。 “哈哈，吃瘪了吧，这瀑布俯冲而下，其冲击之力不下数万斤两，凭人类的体质是无法承受的。”小泪幸灾乐祸道:“你还是专心修炼你的吧。” “我才不信邪，我偏要做给你看！”韩少倾年轻气盛，更是个倔强之人，他最怕别人瞧不起他，若是有人认为他做不到，他便更要做给人看。 就这样，他以盘膝修行代替了睡眠，而一有空则会在瀑布之下锤筋炼骨。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就这样周而复始，日月更替，已是三年之久。 尽管他还未曾触进那种玄妙境界的一丝门道，可是他的身型却是大为改变。身上原本并不明显的肌rou块开始如同刀削刻画，白皙的肌肤也被晒得黑了些，就连身高都长了不少。若是打眼一看，绝看不出这便是曾经的韩少倾。他的步伐稳健，快似流星，双肩平稳，纵然跑得再快，也不动弹丝毫。韩少倾脱去外衣，朝湖中猛的一跳，身体就像是水中的鱼儿一样来回穿梭，充满着说不出的美感。他游到瀑布底下，站在了瀑布下的一块儿石头之上，迎接着这瀑布狂野而且野蛮的冲击。 那水流如同丝丝银针，又像是一堵墙死死压在他的肩头，可他依旧纹丝不动。 就这样在这激荡的瀑布之下待了两个时辰，艳阳高照，已是到了午时三刻。韩少倾啐了一口唾沫，脚下一用力，便跳出十丈开外，直接跳到岸上。 他穿上衣服，以身上的灵力将湿漉漉的身子烘干，心情格外的爽快。 “啊……”韩少倾抻了个懒腰，“小泪，为什么我还是感受不到那一次所感受到境界？” “你听说过厚积薄发吗？”小泪道:“我看啊，你也快修成了。若是再不练成，也就练成傻子了。” 韩少倾见他在那里捉着蝴蝶，蹦来蹦去，根本无心跟韩少倾说话，便也微微一笑，索性不搭理他了。 “哎，说到底还是得靠自己啊，靠你这家伙我早就死一万次了。” 韩少倾盘膝而坐，缓缓释放自己的心神，去感受大地与天空的脉动。他的五感渐渐消失，再也听不到风声、嗅不到花香、没有了触觉。他仿佛与世界失去了最后的联系，沉溺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突然，有一道光朝他的世界照来，他仿佛看见了最后的希望，哽咽着喉咙，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嘶哑的叫喊。他想要抓紧那道光，但他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怒吼、这吼声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火山，熔岩四溅，轰破了无穷的黑暗。那光直刺他的眉间，他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忽然，天地又重现在他的眼前，他睁开双眼，终于看到了他梦中都在寻找的那个世界…… 律动的世界、与他心神合一的世界。这里的每一丝灵气都在为他欢欣、每一丝灵气都如同他的手臂，随着他的意志而起舞。 韩少倾猛然站直身子，仰天大笑:“啊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 小泪亦被这响动所惊慑，他躲在岩石后面，偷偷的望去。他看见韩少倾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不知不觉，小泪稚嫩的脸上也偷偷露出微笑。 三年寒暑，不负他昼夜苦修。忘却尘华，不辱他鸿鹄之志。 小泪这时突然跳到韩少倾的面前，高傲道:“还不错嘛，不过还是慢了点……这样吧，从明天起，我就教你飞行之术。” “哪里还需要什么明天？”韩少倾一甩手，“现在就就教我。” “哎呦！”小泪横道:“你倒是还谈上要求了？” “额……”韩少倾此刻的心是崩溃的，但他也只好低声下气道:“您大人不计小人怪，平时我哪里有得罪的地方就不要在意了……” “嗯……”小泪点点头，“你这态度还算不错，那我便勉为其难教一教你吧。” 韩少倾立刻像哈巴狗一样伸出舌头连连点头。 “我先说好哈，我只负责教你，至于你会不会我可不负责，因为这东西我也不会……” “你……”韩少倾叹道:“好吧，总比没有强。” 虽然心里骂了小泪一万遍不靠谱，但他也不敢表露出来。 “万物皆气，气化万灵，朝霞托气蕴，落日纳幽冥。世间之法，在于恒道，于变化之道，此用最是无穷。故能上天入地、移山填海。心生极乐，便万物欣荣，心生怨念，便枯槁丛生。” “意思便是说，这万物都由灵气化成，朝霞与落日无不是与气而生。世间万物之本法，便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变化，这是最无穷无尽的力量。所以人们借由此法上天入地，移山填海。只要心中欢乐，万物欣荣，若是心中哀愁，便枯槁丛生。这此中道理，你可明白？” 韩少倾摇摇头，“一点不明白……” “额……”小泪气的直跳脚，“你这资质，我简直没法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