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回 我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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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回 正月初七之后秦英的宅子里终于少了一半的宾客。 刘允跟着秦溪和明离上益州丈人山修道了,因为明离看刘允很有资质就收他入门,权当丈人山上清宫的传承,后来冥思苦想给他起了个道号“常山”;苏桓和了缘师等春节七天假过后,就重归了翰林院,不再滞留此处打秋风;天帝也称自己家中还有事务,上午结了包袱就和秦英辞行。 李淳风找了个时机,拿出积攒两年的聘礼向裴寂说了求娶簪花娘子之事,裴寂早就看出俩人有猫腻,没有怎么为难李淳风便允准了,毕竟李淳风待自己待簪娘如何,他心里都有数的。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裴寂的病情已经稳定,于是裴寂被李淳风接到了靖安坊住下。这样一来李淳风和簪花娘子,就不会动辄往秦英的宅子奔波了。 梅三娘每天要做的饭食忽然减少了一半,她为此还念叨了几句不习惯。 秦英笑着安慰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之后故意逗对方道,是不是还挺惦记着那位尚无纳娶的杨郎君。 梅三娘当然不会正面理睬秦英的无聊调侃,但是当日做饭时几度失神,准备粥食还烫了手指一下。天帝是她生命中貌似重要的过客。初见便觉熟悉,初别便觉怅然。若是梅三娘能保持上辈子的记忆,保不准要恨他入骨。 把前尘全都忘记了也是不幸中的幸运。 宅子里冷清起来,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静默,但她没让自己彻底安逸。每天上午参朝入署,下午拿了这几天来访的名单,还有自己收的各种礼物,挨门挨户地去回礼。 在崔皓的家里做客之时,秦英结结实实地窘迫了一回。 博陵崔氏是百年根基不折不扣的高门大族,每到年节宾客盈于三门,来访者若单携了贵重之物却没有官阶在身,看门小童都会瞧不上眼的。 倒不是说世族不与商户相交,而是它的底蕴深厚,官员文士往来比较经常。 这天下午秦英身着靛蓝色的麻布袍子,独自坐牛车去崔府拜访崔皓,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见到他本人,放下了那八抬东西的回礼走便是了。 应门小厮见她衣袍料子不好还很敝旧,将她看成了某个府邸的普通小厮,拦着门并不让她进去,之后口气随意地问她是哪个官员派来的。 秦英听罢就晓得自己的身份被低估了,也不和他们分辨什么,拱手深深做了一礼,道:“小的乃是奉礼部祠部郎中秦大人的命,来给弘文馆大学士的生徒送礼。” 左边的小厮登时皱起眉头,勃然大声喧哗起来了:“胡说八道。崔家八郎比秦大人低了两道官阶,上对下如何送得出礼?” 秦英带来的车夫正在远处拴牛脖子上的索套,听闻这动静便匆匆赶过来,要向小厮解释这是如假包换的秦大人。 然而秦英适时回眸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先不要出声,自己不慌不忙地继续低头施礼,道:“小的确实是得了秦大人的差遣。临出门她还叫我拿了自己的贴身鱼符作证。”说完便去解腰带上的鱼袋子。态度之恭顺,让车夫都觉得她是专为人跑腿的小厮了。 小厮们接过鱼符看了看,毕竟没见过世面,认不出作为皇宫通行证物的鱼符真伪,便有一个小厮去东南角的院子,将秦英派人来访的事通传给崔皓了。 顷刻崔皓匆匆忙忙地直奔东侧角门,见秦英朝自己挤眉弄眼,拿着五品大员的烫手鱼符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朗声道:“鱼符上面的刻印做不得假。还不快些将礼物抬进去。” 他虽然是个在长辈眼里很不得宠的庶子,但对待那些恶仆的威严还是足足的。 两个小厮见状走到了牛车后面,和车夫一道卸了两箱很沉的东西,再往自家宅院搬运。 崔皓支使开了两个不长心眼的小厮,把秦英引到了十字街的槐树荫下,张口呵了两团热气,组织好腹稿才道:“秦大人扮小厮送礼的把戏可是玩够了?” 秦英大刺刺地倚靠在槐树低矮遒劲的躯干上笑道:“只要能将东西送进去就好,管我耍什么把戏呢。”
他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眉心道:“送年节之礼是为报你当初的救命之恩,还有你前两月的提携之恩。你就不要再见外地送回礼了。” 她故作无辜地叹息道:“我这不是想帮人帮到底嘛。” 秦英给崔皓送礼,这件堪称奇怪的事定然要惊动博陵崔氏族人的,不仅父亲会惊讶起他能得到秦大人的青睐,几位伯父长老也不会将他视若不见了。 她今天也并非是圣母之心作祟,要把自己库房中的两箱东西大度分给崔家。只是她记着自己在去往新罗的车队上,为救崔皓受了刀伤,他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直到秦英伤好。 崔皓沉默了片刻对她拱手施礼道:“多谢。” 秦英手搀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他的下拜举止,嘴角的笑意缓缓收起:“扶持年纪轻轻而且前途可观的文士,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崔大人也要看清我的别有用心。” 她此举将崔皓拉进了崔家众人的视线,之后经过几年时间的打磨煎熬,崔皓在弘文馆做个学士不成问题。 一旦位于五品之列,他便是和她同进两仪殿常议的朝臣了。 只要崔皓能记着她曾卖他一个大人情,日后秦英若是有需要,将他笼络成党非常方便。凭秦英一己之力整不动身为兵部尚书的仇家侯君集,她必须要走上拉帮结伙的不归路。 复仇是她重生之后最重要的目的,埋藏在心里隐忍不发,却不代表她能有一刻忘怀。至于她设计杀了侯君集之后要做什么,都是可以随波逐流的。 崔皓无言地注视着秦英,越发觉得瞧不分明,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了。 她也感觉到自己此刻起了很重的杀心,深呼吸两次便拂袖道别。 他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种孤独冷寂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