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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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生神识看到的画面里，一共有着四队北秦的骑兵巡逻队，四十余里外那一队，是最近的一队，此时，那队骑兵正朝着小土包这边疾奔而来，其他三队依旧奔往其他方向去巡逻。 朝土包而来的那一队骑兵，俱都身穿黑色盔甲，与南秦的骑兵盔甲制式不同，北秦的盔甲有些诡异。南秦的盔甲，大多都是亮银色的，而北秦，则几乎都是黑色的——这也很符合他们习惯在夜里突袭的作风，除此之外，北秦的骑兵盔甲，是将整个都包裹了起来，只有双眼处留下两个洞口。 正如卫平估计的那般，那队骑兵一共是一百五十人，奔跑在大地上，就如一条黑色巨蟒在游动。 几刻钟后，黑甲骑兵距离土包不足十里。 余生站起来，从戒指里取出了青龙刀。 卫平说道：“留几个活口。” 余生点了下头，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中走上了土包的顶端，站在渐渐变得不那么寒冷的春末的风里，眺望着北方的地平线。 凭着他的目力，已经能清楚看见那队黑甲骑兵，连他们手中黑色长枪的划痕都能看清楚，还能数出他们背后箭筒里有几支箭。 越来越近了，黑甲骑兵也发现了站在土包顶上的余生，于是加快了速度狂奔而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逗留！” 黑甲骑兵奔到近前，一名看样子应该是骑兵队长的人越众而出，朝余生喝问，余生能感觉到从他头盔的那两个深邃孔洞里射出的两道冷芒。 余生还没答话，卫平和一众近卫军也不再潜藏，骑着马出现在了余生身后。 那名骑兵队长似乎愣了一下，尔后，一声惊喊从那头盔里闷闷地传了出来：“南秦近卫军？！” 紧跟着，骑兵队长回头向一名骑兵说道：“放信号箭！” “是！” 那名骑兵动作利落地将长弓从背后取下，然后反手摸了一支箭，那支箭的箭杆上，有着许多以某种规律排列的小洞，当这样的一支箭被射出时，在急速飞行的途中，空气穿过那些小洞，便会发出极为响亮且尖锐的哨声，在这无物阻挡的平原上，这样的哨声甚至能传出数十里远。 负责发射信号箭的骑兵把箭搭在了弦上，箭簇指向天空，然后他就看见了一道比阳光更明亮的刀光从天而降。 余生一步迈向半空，来到骑兵队长的头顶前上方，双手紧握青龙刀，劈出了一记三相斩第二式。 三道巨大的青色刀芒向下劈落。 骑兵队长脸上那两个小洞里，瞳孔映照出青光的倒影，瞳孔深处满是惊惧。 轰！ 一声巨响炸起，三道刀芒没入了黑甲骑兵队里，就像黑色大地突然裂开，站成方阵的骑兵队被巨大刀芒劈出三道豁口。 十六名骑兵在这一刀下丧生。 余生落在地上，手中长刀青光氤氲，衬着那布满刀身的繁复花纹，美丽到了极点。 骑兵队长没死，刀芒与他擦身而过，没有伤到他一根毫发。他僵硬地拧过头去，看着身后一片地狱般的景象，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然后，他慢慢回过头来，看着余生，颤声问道：“你……是谁？” 余生看着他脸上的两个小洞，平静说道：“我叫余生。” …… 场间死一般的寂静。 一阵轻风吹过，骑兵队长的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余生……余生！居然……是他…… 骑兵队长心中苦涩得像吃了几百颗黄莲一般，他只是照常地巡逻自己负责的地区，为何……会遇上这人？ 从半年多前开始，“余生”这个名字就已被北秦的将士们所熟知，他那神一般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北秦前线大营。没有人见过他，传闻也许有所夸大，但有句话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北秦将士都清楚，那个叫做“余生”的青年，实力必然极为恐怖。 北秦人都不想遇见他，可今天，他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骑兵队长面前。 “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骑兵队长艰难出声问道。 余生回头看向卫平。 卫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下头。 余生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骑兵队长，认真说道：“只要你们投降，我便不再出手，他们也不会杀你们，只需要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我便让你们离开。” 在刀芒从那些骑兵头顶劈下，将骑兵们连人带马劈成两半时，余生改变主意了。 没错，他们是敌人。可是敌人也是人，他和他们，只是生在了不同的地方，双方并没有仇怨，只因两国之间的战争，而成为了敌人。这些骑兵，绝大多数都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人生。 所以余生不想再杀下去了，他本就不是嗜杀的人，刚才那一刀也达到了震慑的目的，如果这些骑兵愿意好好配合，他会遵守承诺放他们走。 也许，即使今天他们活了下来，最后还是会死在战场上，所以这是很纠结的事情。 可余生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不想杀很多人，不想这些无怨无仇的陌生人死在自己手里。 骑兵队长终于明白了余生这一行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获得北秦的情报。余生等人是守株待兔，而他，就是那只傻傻跑过来的兔子。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骑兵队长明白，他根本就咬不动，就算余生没有出现，只那数百南秦近卫军，就能让他这支一百五十人的巡逻队全军覆灭。 可是，就算知道咬不动，他还是要咬。 因为，他是北秦人，而他面前的这些人，是南秦人。 因为，他是军人。 骑兵队长缓缓抬起了手中黑色长枪，他握枪的手颤抖着，他拽着缰绳的手也颤抖着。 他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嘶哑低吼：“全军……出击！” 唉—— 余生叹息一声，在那杆长枪来到身前时，突然腾飞而起。 …… 向黑甲骑兵劈落的刀芒，就像黑水潭面绽放的莲花，是那么的醒目，又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