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番外【决】
看到她进来，瑞奕目光眼底掠过一丝喜色，面上则是若无其事地唤了声“jiejie”。要· “不是，女儿刚从宫里回来，想起父亲母亲便过来看看。”芮盈一边与富察氏说话，一边打量着瑞奕，气色尚好，应是没什么事。 “你见过皇上了？他怎么说，可有怪罪瑞奕的意思？”富察氏赶紧问道，为着这事，她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唯恐皇上因此而怪罪凌家。 芮盈握一握她的手道：“母亲放心，皇上人很好，他知道瑞奕是因为急病而不能参选，并未曾有丝毫怪罪。” “那就好。”富察氏抚一抚胸口，旋即又有些迟疑地道：“那瑞奕的事……” 芮盈微微一笑，轻声道：“母亲，这事我想自己与瑞奕说，你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好吗？” 富察氏虽然不知道芮盈何以要单独与瑞奕说，但看她这个样子，瑞奕的事应是没什么问题了，便道：“那好，你难得回来一趟，母亲去做你最喜欢吃的千丝银雪糕来。” “嗯。”芮盈点点头，待富察氏出去后，她在富察氏原先坐过的地方坐下，那里尚有余温。 “jiejie有什么话要与奕儿说？”瑞奕撑一撑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芮盈定定地看着她，不知想什么，许久，她叹了一口气，开口说出一句令瑞奕大吃一惊的话来，“兰儿，你如实告诉jiejie，那晚在镂云开月馆，皇上究竟有没有犯过病？” 瑞奕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芮盈探究的目光，生生忍住道：“jiejie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疑心我骗你？” 芮盈摇头，然接下来的话却令瑞奕更加惊心，“不是怀疑，而是几乎可以肯定。兰儿，你一直都是有心骗我的，只是在今日之前，我从来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我的meimei竟然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瑞奕纵然心机再深，听到这话也不禁脸色微变，别过头不自在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什么都知道。”胸口是不断加深的痛楚，许多事情，她一直不愿去碰触，唯恐坏了那份姐妹亲情，可是始终，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如果我猜的没错，皇上那夜根本没有犯过病，一切皆是你撒的谎言。” “你别胡乱冤枉我！”瑞奕激动地攥着弹花被大叫道：“这件事我根本没有想与你说，是你自己非逼着我说不可，如今却又在这里冤枉说我骗你！” “那夜是你自己主动说要留下来照顾皇上，而那时皇上的病已经快好了，不像是会犯病的样子，你说他突然犯病，然后抱住你，而你又因为过于慌乱忘了叫人进来；这一切的一切，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芮盈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不错，你是没有直说这一切，但是你离开时的样子；特意替皇上抚平的衣裳；还有留在皇上衣上的长发以及在雨墨殿的上吊，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我起疑心吗？” 瑞奕被她这一连番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掩饰了心里的慌乱冷笑道：“好啊！既然我的好jiejie认为我从始至终都在骗你，那你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指责我吗？” “兰儿。·”芮盈重重叹了口气后，握住瑞奕冰凉的手道：“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不管你做过什么，你始终都是我meimei，我盼着你好都来不及又怎会指责你？我只是很痛心，为何你要这样骗我？是因为皇上吗？” 瑞奕目光闪烁，强行抽回手扭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芮盈是一个何等聪慧的女子，看到瑞奕这般，终于连最后一丝疑惑也没有了，沉沉问出她最不愿说的一句话，“你喜欢皇上，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入后宫对不对？” 见她连这一点都猜到了，瑞奕知道再隐瞒也无用，干脆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是，我是喜欢皇上，那又怎么样，难道我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也没有吗？”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你不该为了喜欢而不择手段，甚至连母亲也拿来得利用。”芮盈痛心疾首地斥道，“还有今日，居然当真胆大到不入宫参选，若我不走这一趟，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够了！”瑞奕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论自私谁又比得了你。若我一早告诉你我喜欢皇上，你会答应让我入宫吗？不会，你只会想方设法地将我嫁出去，以免我碍着你的眼。” 芮盈见她这样说自己，不禁又气又急，“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碍眼，让你出嫁那也是为你好，魏源是今科探花，少年有为，前途无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就算再好，还能好过皇上吗？”瑞奕厉声说道，清秀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狰狞可怕，“jiejie，皇上是人之龙，而魏源又是什么，他配与皇上比吗？你可以成为皇上的福晋，享尽皇上恩宠与荣华富贵，同样是姓钮祜禄氏的，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芮盈望着眼前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一瞬间，她真的怀疑，眼前这个人真是自己的亲meimei吗？ “是！”这一刻，瑞奕已经没必要再否认了，她掀开被子，赤脚走在冷硬的青砖地上，每一步都带起曾经的回忆，“我喜欢皇上，从十岁那一年起就很喜欢，我发过誓一定要做他的妻，可是你……”倏然回首，压抑了许久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暴发出来，眸光狠厉地道：“你一直说什么要让我嫁为他人做正妻，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是你有问过我愿意吗？” “这些事我并不知道。”确实，芮盈从不知原来瑞奕心里藏了这么多事，而且整整藏了五年。 “你当然不懂！”瑞奕眼戾气不仅未消，反而渐长，“以前在雨墨殿时，李卫那些个下人，表面上唤我一声二小姐，实则心里没一个看得起我，都在暗地里说我不过是沾了jiejie的光，才能出入皇宫。他们这样对我，可jiejie你呢？”她笑，眸底一片冰冷，“你却为了区区一个下人打我！” 芮盈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我那时打你，是因为你明明犯了错却无丝毫悔改之意，根本与人无关。” 瑞奕冷哼一声道：“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总之在你心，我这个嫡亲meimei根本就没有几个下人来得重要；同样的，你也怕我入宫后会抢去皇上的宠爱，所以你千方百计要将我嫁出去。” 芮盈满脸失望地道：“兰儿，为什么直到你都不明白，我不入皇宫完全是为了你好。不错，皇宫里确实是拥有着寻常人家没有的锦衣玉食，但那又怎样，我在皇宫七年，这七年间每一日都过的艰辛无比，被人陷害设计，失去了自己的亲骨rou，甚至被赶出皇宫，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这样的日子你当真想过吗？” “是！”瑞奕甚至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径直肯定地回答道：“这本就是一个害人与被害的世界，你过的痛苦只能说明你自己不够小心不够本事。我不会，jiejie，与你相比，我才是适合生存在皇宫里的那个人。” 听到这里，芮盈已经明白，不论自己再说什么，瑞奕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半晌，她点点头，似自言自语地道：“也许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最适合皇宫的那个人，因为在你心，只有自己，根本没有别人。我也好，母亲也好，都可以被你拿来利用，成为你的踏脚石。” 见瑞奕不语，她苦笑道：“如何，无话可说了？” 到如今，什么事都清楚了，不论是雨墨殿的上吊，还是家的绝食，都不过是她使的手段罢了，这样的瑞奕真的很可怕，可怕到令她心寒战栗。甚至怀疑若有一天，同处皇宫之，为了恩宠地位，她会毫不犹豫地对付自己这个jiejie。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总之我没有叫母亲做过任何事。” 见到了此刻，瑞奕还在试图诡辩，芮盈黯然无言，瑞奕……真的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瑞奕，一切皆已物是人非。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当初让年幼的瑞奕出入皇宫之，若没有见识到皇宫的繁华，也许瑞奕不会变，依然是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儿。 只是，一切已成事实，再后悔也无用…… 芮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绪后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一切到此为止。” 瑞奕冷笑，心里并不以为然，她就快要入皇宫了，到时候与芮盈抬头见低头见，怎可能到此为止，应该说刚刚开始才对。她会向所有人证明，她才是最值得父亲母亲骄傲的女儿，至于jiejie……什么都不是！ “我已经向皇上请旨，为你与二甲进士，现任翰林院的撰修李耀光赐婚，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圣旨就会下来。” 这句话令瑞奕脸上的冷笑骤然僵住，不敢置信地盯着芮盈，半晌方从森白的牙齿挤出几个字来，“你说什么？” “为你与李撰修赐婚。”芮盈强迫自己冷下心肠，冷声重复适才说过的话。 瑞奕双目通红地瞪着芮盈，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母亲会让我入皇宫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李耀光，我要嫁的人根本不是他。” 芮盈默默看着她，良久才道：“李撰修会好好待你的……” “我不要听这些，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不是皇上，为什么？”瑞奕尖声质问着，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在最后关头出现变故，莫明其妙将她赐婚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让她如何不气恨。 芮盈静静地看着她，“皇上不是你的良人，皇宫也不是你的良宿，忘记之前的一切，好好与李撰修过日子。” “我不嫁！我死也不会嫁！”瑞奕勐然捂住双耳，神色颠狂地摇头尖叫。 芮盈上前拉下她的手，神色复杂地道：“兰儿，听jiejie一次好不好，jiejie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你好！” 瑞奕赤目瞪着她接话道：“你若真为我好，就去让皇上改旨意，让我入宫，我要嫁给皇上，我要成为他的福晋。” “君无戏言。”见瑞奕到现在都执迷不语，芮盈言语间难掩失望之意，“皇上金口已开，岂有再更改之理，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福晋，只因得皇上眼缘才能在他面前说几句话……” “你不必再在这里惺惺作态。”瑞奕厉声打断她的话，“说到底，你始终怕我挡你的路，阻你的荣华，钮禄祜芮盈，你是我见过最虚伪最无耻的人；从来只顾自己，根本不曾为我这个meimei设身处地的想过……”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响起，随即整个空间一下子变得静极无声，听到说话声，甚至连唿吸声都没有！ “啊！”许久，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瑞奕捂着半边通红的脸颊怨恨地瞪着芮盈，厉声道：“你打我？！” 活到现在十五年，她只挨过两次打，而两次都是芮盈，那种伴随着强烈羞辱的痛楚令她恨极了这个同胞jiejie。 芮盈缓缓收回有些发麻的手掌，赦声道：“如果这一巴掌可以令你清醒一些的话，我不介意再多打几下！”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瑞奕气得几乎要发狂，不假思索扬手就要打回去，然未曾她落下已经被芮盈牢牢抓住，“凭我是你长姐，这个理由够了吗？” “不够！”瑞奕大叫不止，脸色狰狞到了极点，似要吃人一般，“你身为长姐，却置meimei终身幸福于不顾，算什么jiejie？！” 瑞奕的执拗与蛮不讲理，令芮盈心寒不已，缓缓放开手肃然道：“不管你怎么想都好，总之圣旨如山，无可更改，好好准备不久之后的婚事吧。” “我都说了不嫁！”瑞奕尖叫不止，同时芮盈透露出来的决心令她心寒，害怕芮盈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逼自己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