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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番外【出】

    轩辕晔转头瞥了她一眼,脸色阴沉地道:“四皇子的事朕自有主张,不需贵妃cao心。·”慕容仙听出轩辕晔言语间的不悦,暗责自己太过心急,赶紧噤声不语,在一旁静观事情进展。

    那厢,轩辕晔在喝斥了慕容仙一句后,冷冷扫过垂泪不止的芮盈回到桌案前坐下,那里摊着一张空白的圣旨,正是他被皇后打断尚未来得及拟下的旨意。

    已经拖了很久了,如今该是时候下旨了,通州也好,徐容远也好,全部都得死!

    看到轩辕晔执笔,芮盈大惊失色,她很清楚,一旦旨意下达,那么容远就真的是死定了。当下忙爬过去泣声道:“臣妾知道,此时不论臣妾说什么皇上都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徐太医当真是无辜的,求皇上开一面,放徐太医一条生路!”说罢她连连叩头,“”的磕头声响彻在南书房。

    轩辕晔冷冷瞪着她红肿的额头,只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芮盈不知道自己此刻除了哀求之外还能做什么,她磕头,哪怕额间磕得疼痛不堪也不肯停下,此生她欠容远的实在太多,所以这次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然,她不知,她越求,轩辕晔心就越恨,他忍着心的烦怒,任凭芮盈不住哀求,只是低头将旨意写完,在取过旁边的玉玺盖上印章后,抬声道:“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赶紧答应,唯恐慢上一点会惹来轩辕晔的滔天怒火。

    “即刻将旨意传至丰台大营与骁骑营,不得耽误!”他言,眸光阴冷无情。

    “不要!皇上!”芮盈拉住接过圣旨的李德全,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弄得李德全进不得退也不得,甚是为难。

    刚刚被轩辕晔喝斥过的慕容仙见状忍不住又道:“你若真与徐太医没有苟且之事,何必这样紧张他的生死,分明就是有私情!”

    芮盈没有理会她,只是哀哀望着轩辕晔,想看看他是否当真对自己没有一丝信任,只见轩辕晔恼恨地道:“李芮盈放手!否则朕连你一道治罪!”

    他等了一会儿见芮盈始终没有放手,气得走下来,一脚将她抓着李德全衣角的手踹开,大声怒骂道:“你耳朵聋了吗,朕叫你放手!”

    他心恨到了极处,究竟那个该死的太医有什么好,她要为了他这般做jian自己来求情,甚至一再顶撞他,连命都不要。

    “皇上是圣明君主,求皇上念在徐太医曾救过皇上一命的份上,饶过他性命。”芮盈忍了手上的痛继续跪在地上道。

    “好!很好!”轩辕晔没想到芮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替徐容远求情,神色在橘红色的烛光下扭曲变形,“你要救徐容远是吗,朕成全你!”

    随着这句话,他回到桌案后,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同样盖上玉玺。随后他拿着这张纸走到芮盈身前,凉声道:“朕不会放过徐容远,要救你自己去救,这份是出宫的旨意,你可以拿着它出宫前往通州,只要在大炮轰毁通州之前,你带徐容远离开通州,他就可以活着!”

    芮盈的手指在不住发抖,几次想要去接那张纸又颓然放下,薄薄一张纸片似有千钧重。·她很清楚,轩辕晔这般做不是真的想放了容远,而是在试自己,看自己究竟能为容远做到何等地步。一旦自己接过这张纸,那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书房明明站了五个人,却半点声响都没有,所有人都摒着呼吸等着看芮盈决择。

    慕容仙自是巴不得芮盈接过那张纸,如此轩辕晔才会对她彻底失望,不再留情。

    李德全不便出声,只能以目光示意芮盈千万不要接这张纸,这哪里是出宫的旨意,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

    芮盈也很清楚,若自己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不接那张纸,可是容远曾经待她的好不断在眼前闪过,不论是她入王府之前还是入王府之后,若没有容远,自己早已死在一次次算计当,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

    她欠他良多,该要还他的,哪怕赔上这条命也要还他!

    这般想着,芮盈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伸手,在轩辕晔难以置信的目光接过那张旨,叩头道:“多谢皇上开恩!”

    轩辕晔愣愣地看着她,随即被巨大的愤怒所淹没,李芮盈她居然这般明目张胆地背叛他,实在该死!

    芮盈再次叩头,随即起身迎着轩辕晔噬人一般的目光,含泪道:“臣妾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皇上原谅,待臣妾救出徐太医后,必来向皇上领罪!”

    “滚!”轩辕晔双目通红地瞪着她道:“朕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给朕滚!”

    芮盈转身,在轩辕晔愤怒的目光踏出了南书房,身后是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主子怎么样了?”一直守在外面的水秀迎上来关切地问着,她虽然没有进去,但里面的响动却是隐约有听到,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我没事。”芮盈虚弱地笑一笑,对水秀道:“去御马房牵一匹马来,我要出宫。”

    “出宫?”水秀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主子您是宫的嫔妃,没有皇上旨意是不可能出宫的,何况此刻宫门早已关上了。”

    “无妨,我有皇上圣旨。”她没有多说,只催促着水秀去御马房牵马来,亏得以前轩辕晔曾带着她骑过马,否则还得乘马车或是坐轿,这样度就慢了许多。

    “主子您要去哪里?”水秀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追问道:“还有皇上,他怎么可能允主子你深夜出宫?主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别吓奴婢。”

    芮盈轻抚着她担忧的脸庞,摇头道:“我说了没事,别乱猜,也不要多问,按我说的话去做就是。”

    水秀哪里肯信,但是芮盈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只得依着她的话去,管御马房的小太监被水秀半夜叫醒,甚是不悦,不过听说是熹妃娘娘要用马,赶紧巴结着挑了一匹xing情温驯的马儿给水秀。

    水秀牵了马跟着芮盈一路来到午门,忍不住又一次问她要去哪里。

    芮盈不说,只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生照顾轩辕蕴,他若问起,就说我去办些事,过几日便回来。”

    水秀见她心意已决,只得道:“那主子您一路小心,早些回来。”

    芮盈点一点头,将拿在手的圣旨递给宫门守卫,他们虽然觉得很奇怪,但纸上所盖的玉玺是千真万确的,只得依旨开门,放芮盈出去。

    在茫茫夜色,芮盈孤身出了宫门,她听到厚重宫门在身后关起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如今最重要的是救容远,其他的……还是等回来后再说吧!

    就在芮盈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影自黑暗闪了出来,正是三福,他打量了已经重新关紧的宫门一眼后往坤宁宫行去。

    柳莺莺彼时正坐在正殿徐徐饮着茶,听到三福进来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道:“如何?”

    三福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道:“回主子的话,熹妃已经离开紫禁城?”柳莺莺一离开南书房就命三福在暗盯着。

    “呃?”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柳莺莺的预期,不过旋即又平静了下来,随手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道:“倒是看不出熹妃这么重视徐太医的命。”

    三福闻言小声问道:“主子的意思是说熹妃此次离宫是为了救徐太医的命?”

    柳莺莺低头一笑,戴在小指上的镂金护甲轻轻拨弄着铺在花梨木桌上的织锦桌布,一条金色的细丝被勾起在护甲尖,“除此之外这还能是什么?”

    翡翠皱了眉头道:“照主子这么说来,皇上难道不追究这件事了?”

    柳莺莺嗤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本宫与皇上几十年夫妻,皇上的性格本宫难道还会不知道,疑心深重,一旦起疑就极难消除。至于说李芮盈出宫,呵,那恰恰是让她死得更快。”

    她的话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三福也不多想,只是道:“奴才还有一件事回禀。就在主子离开后不久,年贵妃去了南书房求见皇上,与她同去的还有一个小太监,奴才认识他,是以前侍候静太妃的小春子。”

    静太妃?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点柳莺莺却是想不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眼下对付李芮盈才是最要紧的事。

    原本她若一直在宫里,自己尚不好对付,可是宫外,呵……

    很快,一条绝妙的计策浮现在心间,柳莺莺招手唤过尚站在那里的三福,对他耳语一阵。

    三福不住点头,同时眉眼间有难掩的惊色,待柳莺莺说完后他迟疑地道:“主子,这件事万一被人知晓,只怕……”

    柳莺莺瞥了他淡炎道:“你会说出去吗?”

    三福神色一紧,赶紧跪下道:“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敢泄露分毫。”

    “如此不就行了,本宫不说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至于具体负责去办此事的人。”柳莺莺刚要说无需告诉他们太多,忽地心一动,改口道:“若是说起,你就告诉他们这是年贵妃的意思,而你是年贵妃身边的人,懂吗?”

    三福跟在柳莺莺那么多年,焉有不知这之理,忙道:“主子妙计,奴才省得。待天色一亮,奴才就立刻出宫将此事办妥。”

    柳莺莺接过重新续满的茶盏,揭开盖子深深嗅了一口,闭目道:“嗯,能不能彻底了结李芮盈这个祸患便看明日了,三福,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奴才一定替主子办好此事。”三福肃声说道。

    柳莺莺微微点头,抿了一口茶后微微抬手,翡翠见状连忙扶了她起来道:“主子辛苦一夜,奴婢扶您去歇息。”

    柳莺莺抚一抚额叹道:“始终是年岁大了,以前就算熬个一夜也没关系,如今只晚睡了这么些时候,本宫就觉得脑仁发疼。要是再不睡,明日可要没精神了。”

    “主子韶华正盛,何曾年岁大过。”翡翠一边扶了她往寝殿走一边道:“只是主子一直cao心劳神才会觉得精神不济。待这件事了结之后,主子便不会再这么累了。”

    是啊,往后没有了李芮盈这个碍眼的钉子,她心里会舒坦许多。

    从通州发生地震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一步步借地震设局,徐容远去通州是局,伊兰入宫是局,通州民乱同样是局。

    就在徐容远去通州的时候,她就命人以重金雇了几个胆大又急需银子救命的泼皮混进通州那些灾民,不论徐容远他们开出什么治瘟疫的药来,他们都会在里面加大某一种药的份量,药xing千变万化,稍微一点份量的变化就可以使得良药变毒药,这瘟疫自然是久治无效。

    只要太医们迟迟治不好瘟疫,那么灾民的情绪必然会不稳,到时候他们就伺机挑起事端,让灾民与朝廷的关系不断恶化,直至无法收拾。

    民乱是其至关重要的一步,如果没有民乱,如何bi轩辕晔下决心毁城,又如何引得李芮盈去向轩辕晔求情。

    为了这个局,她殚精竭虑,每一步都算过又算,确保万无一失。

    始终,她才是最终的赢家,没有人可以斗得过她!

    这一切,芮盈是全然不知的,她出宫之后就骑马急奔通州。奔得今夜恰逢满月,勉强能借着月色看清道路。

    通州离京城四十里地,骑马赶去不过是半日的路程,但是因为道路不畅,一直等到天亮,才堪堪赶到通州。

    尽管早前曾听轩辕晔说起过通州的情况,晓得这里死了许多人,整个城县几乎毁于一旦。但真正看到时,才知道所有言语都不能真正的通州,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以及残砖碎瓦,而且整个通州城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尸臭,令人闻之欲呕,天空亦是灰蒙蒙的,看不到青天白云。

    芮盈牵着马往城走了数里后,终于看到了人迹,他们躺坐在地上,双手不断抓着身上溃烂起泡的皮肤,脓水不断从里面渗出来,极为可怖;有些严重的,身上甚至看不到一处好皮肤。

    这样会引发皮肤溃烂的瘟疫芮盈确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来这里的大夫无一医术高超之辈,难道都被这种瘟疫所难倒,束手无策?

    他们的眼神是绝望无助的,不少人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这一处聚焦了近百个得了瘟疫的病人,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芮盈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