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陈祖德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李易开车准时来到医院门口，就看到陈叔正站在门房和保安抽烟打屁，按了两下喇叭，陈叔想这边看了一眼，给保安打了声招呼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陈叔那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病人，“这老东西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李易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叔敲了敲车窗，李易打开车门让陈叔上了车，就听陈叔说道：“想啥呢？还没从早上缓过劲呀？”嘿笑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话语间不无嘲讽之意。

    李易也懒得跟他扯皮，看了看他手里的烟，翻着白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我车里开着空调呢！”

    “开着空调咋啦？这么热的天不开空调会中暑的，快开车，老头子我饿了！”陈叔一时没明白李易华中的意思，抽了口烟说道。听得李易恨不得拿鞋底抽他，可是还是得保持着尊老的良好传统，不得已抬了抬下巴，示意陈叔手里的烟。

    陈叔这才注意到手里的烟头，放到嘴边又抽了一口，摇下窗户把烟头扔出车窗，然后转头对李易说到，“我靠，你他妈又不是不抽烟，至于吗？”看到李易的脸色越来越黑，陈叔马上转移话题，“得了，长春观，走起！”

    “长春观？不是去你家吗？”李易奇怪的转头看着陈叔，“你妈，你开车能看着路不！”陈叔紧张的指着前面，大声叫到。听到陈叔这话，李易一个急刹，看到从车前走过的人，也吓了一头的冷汗，赶忙收紧心神认真开车，“嘘……你他妈能不能靠谱点啊，小屁孩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陈叔心有余悸的看着李易，可那眼角余光仍然看着车的前面，生怕李易又不注意路上的情况，“老头子当然不会住在道观里了，老子又不是道士！”

    这次李易没有转头看陈叔，一边开车一边问道，“那您去长春观干啥？你那边有房子？”陈叔听到这话，刚想拿手抽李易，手刚抬到一半又放下了，因为这老货实在太爱惜自己的命了，现在李易同学正在认真开车，如果他这一巴掌下去要是出个什么事，那不是冤死，叹了口气说，“唉！老头子我本来就住在那附近，到了长春观基本就到我住的地方了，知道不，你个苕货！以前我带你去的地方是我临时租的房子。”

    李易哦了一声，就没再继续说话，而陈叔也乐得安静，系上安全带，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陈叔，到长春观了，再怎么走？”陈叔听到李易叫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哟呵！还真快，前面路口右转进去，看到斑马线左转直走”陈叔一边对李易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好像在发着信息，李易瞟了一眼，“哟！叔，没看出来啊，您还会用微信，真够潮的诶！”李易调侃着说道。

    陈叔白了眼李易，没答话，李易碰了个软钉子，只好闭嘴不做声，闷头开车，很快就听到陈叔说“前面找地方停车吧，到了！”

    李易下车就看到一对朱红色的大木门，高有三米，门上什么也没有，就一对铜环，漆应该新做过，门框是青条石砌的，上面还能看到云纹，因为时间太久，虽然经常有人打理，但还是能看到因为时间太久而产生的青绿色石藓，“这房子够老的，武汉还有这样的房子？”李易好奇的问道。

    转头看向陈叔，却发现他已经默不作声的走向木门，根本就没有答他的话，只好快赶几步跟上，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看起来40多岁的中年男人从门里迎了出来，表情冷峻，对着陈叔行了一礼，喊了声：“陈爷，您回来了！”这一下可把李易给彻底看懵了，因为那中年男人行的是古礼，这还是因为李易平时喜欢看一些古书才知道的。

    “嗯！”陈叔点了点头，“石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指了指身后的李易，说道：“是我的一个后辈小子，叫李易。”

    “小李爷好！”叫石头的男人疑惑的看了眼李易，那双眼睛就像鹰隼一样的锋利，对着李易也行了一礼，但明显和陈叔的礼是不一样的，那是对晚辈的礼数，李易看了，赶紧回了一礼，心里却嘀咕道：“我还，看来这老东西不简单呐，现在懂古礼的人可不多了。”

    陈叔微微点了点头，对李易说道：“进来吧，这就是我家，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说完背起双手就进了屋，“石头，饭菜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陈爷，就等您回来了！”石头恭敬的答道。

    李易紧跟着陈叔进了门，抬眼一看，这一眼可把他给彻底惊到了，“我靠……”不自觉嘴里就爆了句粗口，然后幽怨的看着陈叔，说道：“陈叔，你这是带我来显摆的吧，至于吗？”

    进门之后就看到一个差不多30平米的园子，园子左手边种着两颗桃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四把石凳绕桌而放，紧挨着桃树还种了一角的紫竹，竹叶茂密，已经超出园子的围墙有一头高，而在园子右边一座超大的假山被放在一个水池子里，那池子明显是在地基上挖出来的，用青砖给围了，里面貌似还养着鱼，由于站的远，李易也看不太清楚，园子正中间的地面用青砖铺成了八卦的图案，除了这些，还有各种盆栽不下三、四十盆，这真是风生水起的好格局，而正对大门的就是一个同样面积的堂屋，屋顶铺的三层青瓦，屋门前四根朱漆柱子，正中两根柱子上挂着一对对联，上书“缘何邀月问天，想是平生知己少；只可把酒看花，懒开醉眼看人忙。”木门木窗，古色古香，也难怪李易要来上那么一句，这比那些所谓的有钱人的豪宅不知道强了多少。正想再仔细看看屋子的整体结构，这时就听到陈叔喊了一嗓子。

    “老子就是带你来显摆的，怎么滴吧！”陈叔站在园子中间，拿眼角斜睥着李易，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李易牙痒，恨不得从地上抠块板砖直接拍他脑门上，“行，您就显摆吧，我今晚就在您这睡，不回去了！”李易干脆就玩起了赖皮。

    “行啊，没问题，反正我这里房间多的很，哈哈哈！”陈叔把李易吃得死死的，一点都不上他的套，转头朝右厢房走去，“跟着，去喝酒，不跟着在我这里可容易迷路啊，我那可是三十年前的上好茅台。”说完不管不顾的就走了，而那个石头一句话也没说，跟着陈叔就走，李易一看两人都没一点做主人的觉悟，只好快步跟上。

    饭桌上酒过三巡，李易满脸好奇的看着陈叔，也不说话，就拿那双自认为迷人的小眼睛，带着媚笑看着陈叔，只把陈叔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叮”陈叔把青瓷小酒杯用力放在桌上，瞪着李易说道：“我说小子，你他妈能不能不这样看着我呀，老子又不是女人，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搞得老子都没胃口吃饭了。”

    “嘿，嘿！”李易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声，“那个，陈叔，你看啊，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您呢，也对我挺好，就像我那个死了的老头一样，但其实吧，我还真不了解您，您就自我介绍一下呗！”

    陈叔听到李易这样说，脸色黯然，对着站在一旁的石头使了个眼色说道：“石头，你去忙你的，我和小李说会话。”石头看了看李易，又看了看陈叔，“是，陈爷，有事您喊我一声。”

    陈叔点了点头，等到石头出了屋，把自个的酒杯斟满就，仰头一口给干了，又吃了一口菜，看着李易又思缚了一会，而在这期间，李易一直看着陈叔，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陈叔把石头支开，估计是有很重要的话对自己说，他也在心里做着心里建设，“你妈，个老不死的，至于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本来不紧张的，被你这样一搞，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陈叔这时长吁了一口气，似乎组织好了语言，对李易郑重其事的说到，“小子，听好了，老头子我本名叫，陈祖德，四川达州人，1913年来的汉口……”

    “等，等，等，您等会！”没等陈叔继续说下去，李易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您说您几几年来的武汉？”

    “我13年来的汉口，那会还没有武汉呢”陈叔似乎放松了很多，说话的时候也随意了很多，手里拿着酒杯，小酩了一口酒，看着李易微微笑着。

    “我靠……不是吧！？”李易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那您今年贵庚啊，叔？您至于这样骗我吗？”

    这次陈叔难得没有骂李易，也没有发脾气，只是平静的说“小子，我没有骗你，我刚到汉口那会，刚刚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