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不是天才，不担虚名（上）

    连金丹前辈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一战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其实陈墨对于这一战，她心里也有些复杂，一方面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太显眼，和她一惯秉持的低调原则不相符；而另一方面，她刚才观看闵扬的比斗，就有些感悟，其实也有些想和他一战的。

    对于输赢，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就像刚才前辈们说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输赢算不了什么。

    闵扬下巴一扬，不在乎地说道：“动手吧。”赶紧结束比斗，他好早点去挑战其他同辈英杰，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耗。

    既然要打，自然要全力一战，陈墨拱手一礼：“请先恢复灵气。”

    啊？听她这么说，围观的弟子们简直都有些发愣了，席灵萝让他恢复灵气是因为灵萝仙子有这么说的本钱。这个小小的女修竟然也来这套。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在他们看来，陈墨明明是吴正说了大话，骑虎难下临时找的垫背的。要怪也只能怪她交友不慎，怎么就偏偏和吴正相识。此时不想着赶紧打完散场，难道还真的想好好较量一番不成？

    闵扬也有些不满：“我赶时间。”

    陈墨犹豫了一下，还没说什么，吴正就说道：“怎么，做为修者，竟然连对手都不懂的尊重吗？修行修心，不能小看任何人，这个道理你难道都不懂？”

    “你。”闵扬确实有些小看陈墨的意思，不过此时这话却无法反驳。猛虎搏兔，亦用全力是整个修真界的常识。闵扬一咬牙：“好。”

    然后喝了一口水，坐了下来。

    而其他人却被吴正的话说的一愣，这小子是认真的？

    仲景修等席家人更是气的心里咬牙。

    这混蛋，必输的战斗还搞这么多花样干什么？嫌到时候不够难看吗？

    只有席灵萝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蒲团上调整自身。

    别双门的何岚山倒是兴起了一点兴味之色，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这边。轻巧门的费良已经狠狠地瞪了吴正好几眼了。

    上面的金丹修士们也好笑地看着吴正，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个有点意思的小辈而已。

    对这一切，吴正却全都视而不见。见闵扬真的打坐回复灵气了才松了一口气。又小声地问陈墨道：“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如果时间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想办法再拖住他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墨这才明白吴正的意思，怪不得他会这么说。原来他以为自己的神识攻击需要长时间来准备，所以在给她争取时间。

    其实她真的是想和闵扬打这一场的，若是不打就算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主动挑战。但是现在既然决定要打了。那么不管输赢，她总要将这场战斗利益最大化。来一场真真的战斗。

    很快。闵扬调息完毕，站了起来，眼神一眯，傲慢地说道：“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陈墨先是叹了口气。但下一刻，她就调整好了心里，抛却其它的一切想法。毅然地走上前去。

    这个出场倒是不错，让费良等人眼睛一亮。

    闵扬手一挥：“出手吧。”

    吴正原本还在担心。见闵扬让陈墨先出手眼中一亮。

    其实他也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他选择陈墨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她会神识攻击，可以攻其不备，就算再天才只要弄晕也白搭，二来她是女修，那么做为男修肯定会让她先出手。

    这样她就能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用神识先直接将闵扬放倒。

    此时见闵扬果然让她先出手，如何不高兴？甚至都快笑出声来了，小子，让你狂。一会儿看你怎么收场。想到这里，吴正一边高兴还一边暗示性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

    结果，就见陈墨扬手挥出一个火球术，向着闵扬飞去。而闵扬也在陈墨动手之后，手一挥，发起了攻击：“败吧。”

    吴正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手指还指着自己的脑袋。

    就连席灵萝也皱了皱眉，奇怪地看向陈墨，她本来也以为陈墨会用神识攻击的。

    其他人更是看笑话一样地看着吴正。

    闵扬没心思和陈墨多做纠缠，因为他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所以，一出手就用了几分真力，想一招击败她，早点结束战斗。

    强大的灵气像利箭一般袭来，让陈墨心里一惊，那灵气无声无息，却又给人一种惊天动地的感觉。让人惊惧不已。

    危急之下，陈墨碎步施展，连身形都比平常快了几分，急速往旁边躲去。

    见此，闵扬冷冷一笑，仿佛胜负已分。

    而这时候，更大的危机感传来，陈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冲着对方的另一道攻击急速而去，如同迫不及待的罗雀一般，主动自投罗网。

    她的速度快，对方的攻击也快，两相叠加之下，转瞬就要撞上。

    一瞬间，陈墨心中极度紧张，强势之下，她突然福灵心至，脚下一转，硬生生地改变了自己躲避的方向。险而又险地避了开去。

    碎步，讲究的就是一个碎字，方寸之间，变化无常。

    这一瞬间，她对碎步的要义更加清晰起来，虽然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越是简单的道理领悟起来越难，因为人们总是下意识地忽视身边的风景。

    反而需要别人的当头棒喝，才发现，原来，竟是如此，果然如此。

    现在陈墨就是这种状态，无形之中让她对碎步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闵扬眉头微微一挑，他隐约记得她身法不错，没想到竟然如此不错，不过，那又怎么样。你速度越快，败的就越快。

    吴正心里也焦急不已。暗恨陈墨不听自己的，竟然想实打实的和闵扬较量，他是败在他的手里的，自然知道他的诡异和恐怖，就算陈墨领悟了上古步法也没用。

    果然，陈墨的速度虽快，动作也算巧。但是每一步都好像是在对方的预测之中。主动向着对方的攻击而去。她快对方也快，渐渐的，竟连让她躲避的方寸之地都没有了。

    这些说起来多。但是发生的快，这一切也不过几息之间的事。

    别双门的公山布惊道：“那姓闵的为什么这么厉害，竟然能够未卜先知？”其实刚才战斗的时候，他就有这个疑问了。只是当时太过惊讶。竟一直没问。

    何岚山微微沉思：“我听说，在灵根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灵体，其中一种就叫天灵体。”

    啊？其他弟子倒是没有听说过。

    上面，金丹修士叹道：“天灵体，果然名不虚传。”

    另一人点头道：“那女娃能撑这两回合。也不容易了。”

    确实是不容易了，陈墨现在心中是越躲越郁闷，她情急之下步法突破。领悟了‘碎’字，结果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她身法越巧。速度越快，就越是走向了灭亡，当然，若是她足够强大，远胜对方，自然可以一力降十会，以强大的武力震压他。只是他们修为相同，甚至对方的灵气威力还远胜于她。

    她有种感觉，若她真的和对方的灵气硬拼，那她肯定是个被击飞的下场。

    闵扬笑道：“你能躲这几下，也算厉害了，现在也该结束了。”

    更强更快的灵气袭来，披荆斩棘，无声而啸，带着无边的威势，和锁定的力量，自她前方冲来，再次袭向自投罗网的陈墨。

    这已经不是她能躲避的速度了。步法再好，总有极限，现在她的极限到了。

    他们的动作太快，很多人都看不清场上的交锋，只有少数几人才能看的出来。

    何岚山微微摇头，费良也叹了一口气，甚至连席灵萝也知道到此为止了。费良和席灵萝可是对闵扬的攻击有最直观的了解的。那种无论自己怎么做都被对方压制的感觉，真的让人很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心里不由可惜，若陈墨真的按照吴正说的，一开始就使用神识攻击，会不会有些不同。不过现在想想，说什么都没用了。

    就在大家全都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突然只听一道细微而清脆的‘咔’声。

    那是灵气撞击的声音。

    就见陈墨一手持枪，竟然挡住了那灵气刃的攻击。

    闵扬一惊，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陈墨紧握长枪，她怎么又忘了，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一味的躲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消耗自己的力量的志气。

    刚才那一瞬间，那道灵气在她眼中无限放大，能够清楚地看到那灵气袭来的轨迹，她已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终于不再躲避，取出长枪迎了上去。

    闵扬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你确实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很多围观的弟子还有些不明白，倒是上面的金丹修士眼睛一亮。

    闵扬终于认真起来，再不复之前的轻慢，眼神精亮，长笑一声之后，身影一闪，就跃了过来。

    人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陈墨也长出一口气，心里桎梏打破，只觉身心轻松不已。然后心里也隐隐地兴奋起来。

    灵气轨迹是她研究的方向，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研究。虽然有些效果，但她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现在她总算明白，她缺少的是对手。

    对方灵气深厚，又能够预知她躲避的方向，可不就相当于她的动轨迹吗？

    之前看他比斗的时候，陈墨心里就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现在，她总算是明白那感觉是什么了。

    而且，此人比她更厉害，手法更灵活，也更成熟。

    很多时候，陈墨只有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才能激发自己的潜能。而此人却是已经可以随手击出。甚至从各个方向阻挡她的出路了。

    对此，陈墨也很兴奋，早已抛却心里的其他念头，此时见闵扬攻来。长枪一甩，也攻了过去。

    对方的攻击依然快而凌利，仿佛她所有的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只要她一动，肯定就能迎上对方的攻击。

    而同样的，她也能够感知到对方的灵气轨迹，陈墨的身法运用到极致，手上的枪也挥舞起来。在那人的攻击到来之前就挡在了前方。

    “她，她。”

    围观弟子惊讶地看着两人斗成一团。甚至连吴正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祖爷爷的。”

    仲景修也是一阵眼光闪烁，这种时候，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闵扬也越战越兴奋，攻击越来越猛。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有了一个质的提升。灵气在他手中就像自己的手脚一样，指哪儿打哪儿。而对方的动作也像在自己脑海中早就呈现一样，一览无余。

    陈墨的压力瞬间大增，左支右捉，捉襟见肘。但是同时，她的精神也更集中起来，其它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离她远去，她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和对方的攻击。

    自己的轨迹，对方的轨迹，渐渐的，在碰撞之中变得清晰无比，无数灵气光线在自己的脑海里交错，缠斗，碰撞。在她心中脑海织成了一张灵气之网。

    除了这个之外，好像其它的全部都消失了。

    “运灵如妙，妙力先行，行止错间，凝脉结灵……”

    一瞬间，一丝感悟突然涌上心头。

    困扰她多日的突然通了。竟瞬间在她体内自行运转起来。

    一朝通则百悟顺，原先不得其法的运灵诀突然顺畅起来，原本艰涩的口诀也一下子明朗起来。

    运灵，运灵，原来这就是运灵，将灵气当成自己的臂膀，由心而出，沿着最佳的轨迹在自身流走，既要控制它，又不能束缚它，只能引导它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行，同时将它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不能太在意，因为它本来就是自己一部分，所以无须太在意……

    运灵诀流转，陈墨心头大明，此时再看，原本只能模糊地感觉到灵气的攻击现在也变的更加清晰起来。

    她现在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体里灵气运行变化，和以前她所感觉到的格外不同，不再是危急之时的爆发，而是实实在在地能够感受到。

    眼见对方再次发出一道攻击之迹，陈墨突然提枪而上，精确地一下子砸向他的手指。那一瞬间，她的动作也快到了极致，闵扬虽然感觉到了她的攻击竟然躲不开。

    灵气倒灌，竟让他一下子倒退数步，身上一麻。

    周围一瞬间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徐慕才不敢相信地说道：“闵师兄，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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